18、卡农
她今天斜挎的是el经典的cf, 包包直接掉在了地板上,还是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巩秋韵带着她和林子绮去逛商场,给她和林子绮一人买了一只。那个时候林家实在太节约, 一点也不像从前辉煌过的样子,哪怕现在她有很多很多只包, 也很喜欢这一只。
霍行薄把她咬得太疼了, 花洒的水喷涌直下, 浇在脸颊,跟生理泪水分不清。他手指扣住她五指,后背是鎏金灰色的瓷砖, 她被禁锢, 全无退路。
结束的时候, 林似陷在大床柔软的中间。霍行薄又像上次那样吻她, 把她所有的空气掠夺,让她在几近窒息里抓住他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从他舌上汲取空气。
被他放开, 她才能大口地喘息。
她就像历经一场重大车祸,浑身要死不活。肇事者却一点也不像她, 他眸子里餍足又带着狠厉,俯身来理她头发时又带着一股显然可见的温柔。
林似却惧怕极了这种温柔。
她又更彻底地懂了霍行薄,他简直是魔鬼。
她眼眶还是哭红的状态,眼尾睫毛被生理泪水黏湿。霍行薄忽然就笑了起来,听到她肠道饥饿的叫声,把她拉起来穿衣服。
林似也没有拒绝,任他折腾。
帮她穿好睡裙,他才去衣帽间拿自己的睡衣,一件短袖的真丝家居服, 灯光下绸缎上流动着光。
他回到房间,捡起脚下的黑色包包。
林似有些心疼和恼。
霍行薄看到了她这一点小脾气。
他把包放到了沙发上:“赔你就是了。”
林似说这个包有意义。
霍行薄问她什么意义,她说是暑假那年庆祝她毕业买的。
她一板一眼答,霍行薄眉眼却都是笑。
他把包举到头顶问她:“那要给你供起来,这样?”
这双桃花眼因为带笑深情又好看,但林似不敢沉沦。可她又奇怪他这样的转变,这种事情上这个人就好像个幼稚小孩,好像是满足了就不计较了。
林似望着霍行薄把包一板一眼
高举在头顶,对着这双含笑的眼睛,想起最开始的确是她不应该把孔修文带去他出资的琴房,她再不配合他倒显得她很矫情。
她敷衍地回了一个淡笑,但却望着他眼睛竟然会忍不住笑起来。
他们俩隔着床尾这样笑,好像刚才的争吵完全没有存在过。林似笑着笑着才发觉自己好没骨气,就算是她不对在先,他不也应该跟她道歉吗。她刚刚真的很疼啊。
霍行薄说下楼去吃晚饭。
林似从床上起身,他还在笑,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让他身上不再冷漠,就只是个在笑的青年。他的笑像一种魔术,让人觉得好像不陪他笑一场会是一种不尊重。
林似鬼使神差地弯了弯唇角,梨涡不自觉荡漾开。
但又很快想到他刚才还在折磨她,她怎么能这么没立场!
她瞬间收了笑,经过他时悄悄地、重重地踩了下他影子。
……
林似在第二天到学校时,发现孔修文真的没再来找她去练琴。
她知道这该是霍行薄的功劳,但内心没法感谢他。
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对等,这段他单方面扶贫的婚姻里她完全没有资格可言。
可以平等的资格。
可以拒绝的资格。
可以跟他要求尊重的资格。
在性上,即使是婚内,只要一方不愿意就不应该被强迫。
一节视唱练耳上完,林似在下课铃声中闭上眼睛。
脑子里是霍行薄给林氏企业填补的那八千万的账目,是霍行薄把器械公司重新开起来,让她当了最大的股东。他回来她还没为这件事感谢他。
她这是在想些什么,她和林家的状况摆在这里,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没必要妄想其他。
林似很无奈地弯起唇,不再去想这些,冲到琴房,一口气弹起《唐璜的回忆》。
右手大跨度琶音,八度音阶行进,涟音复调,跳跃八度。双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大脑内全是跳跃的音符,头发和身上也都已经浸出汗。
她停下时,门口响起
一阵掌声。
是巩宣夹着保温水杯在给她鼓掌。
“巩老师。”林似起身去开门,擦着额头上的汗。
“你真的让我很惊艳,八度间加三度旋律这里还不是很好,《香槟之歌》的大跳你再给我弹一段……”
巩宣在给林似指正。
林似专注地弹完,t恤都已经湿透。好在她和巩宣都很满意今天的练习成果,她大口喝水,对巩宣说谢谢。
巩宣笑着看她。
林似忽然想起来:“上次孔学长的电话打到了您那里,是我不好解释,给您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学校才是要感谢有先诚这么注重教育的企业。孔修文那件事你以后也不用放在心上,忙自己的学业就是了,刘老师还让我给你道个歉。”
巩宣忽然说:“林似,你跟先诚的董事长是什么关系?不知道方便问么。”
那一口水险些呛到,林似放下水杯,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没想好怎么答。
“也是他们的总裁,就是霍先生,你们熟吗?”巩宣说,“上次那边的人交代院长多留出一间琴房时是说给他家里人的,我也没问过你,一般我都尊重学生的隐私。”
巩宣朝她笑,年轻女老师一向都是人淡如菊,但今天却把为难写在了脸上。
巩宣有事情想求林似,准确地说是求霍行薄。
她爱人是一家传媒公司的总裁,因为无意的越界破坏了行里的规矩,得罪了先诚集团,现在生意举步维艰。
“我不知道你跟先诚的关系有多好,你也不用都告诉我,如果真的很熟悉,我还真想请你帮这个忙,让霍先生去阳城看一眼,我先生真的很有诚意。”她把一份文件给林似。
这就像是烫手的山芋,在林似不知道该不该接时,文件被巩宣放到了钢琴上。
巩宣是林似遇到的除了秦星文以外对她最好的老师,从大一到现在一直都很照顾她,一些偏爱也不可避免。
林似看出来巩宣这次如果不是没办法肯定不会开口来求学生。
她最后还是收下了这份合同
,装进了包里。
但至于该怎么跟霍行薄说她还没想好。
她是个被扶贫起来的霍太太,如果没有海岛那晚,他应该不至于娶她。虽然他说过希望她有什么说什么,不要对他客气,不要当个花瓶。但涉及生意的事,她完全没有把握。
霍行薄正好发来微信消息,是一张黑胶唱片的照片,放在他办公桌上拍的。
他发来一段语音,说是国外某某古典钢琴家的作品,还是难得的母盘。
林似听他把钢琴家的名字读错,失笑地回:谢谢你。
霍行薄:又说谢?
林似顿了下,打字:那谢谢老公。
但却没有发送过去,她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删掉了。
她问:今天工作不忙吗?
霍行薄:嗯,这会儿还好,你在做什么
林似:弹了会儿琴有些累了,下午没课,想回家休息了。
霍行薄没有回她,直接打来了电话。
“我今天早下班,你来公司休息吧,我派车来接你。”
想着巩宣的事,林似说好。
她回寝室去洗了个澡,把全是汗的衣服换下来。
室友都不在寝室。
这几天许佳跟边禹快玩疯了,热恋期的男女,好几天没跟她一起练琴了。
周以晴和姚梦不是在琴房也都是在跟各自的男朋友呆一起。
林似倒有了机会在寝室里化个妆,又拿出衣柜里最好看的一条裙子,是她有次比赛时穿的,一条得体的小黑裙,法式风的优雅。
她从妆容到高跟鞋都很精致。
霍行薄的司机已经按林似的要求在卢音附近不起眼的角落等着,载着她到了先诚的地下车库。
电梯也有人为林似按,是霍行薄特意派下来的一名女助理。
…
霍行薄没能亲自下来,因为林似早到了二十分钟,他正在处理一桩事,不想让林似看到他凶的样子。
宽敞奢华的总裁办公室,霍行薄慵懒地倚在沙发上,单手搭在扶手上,听宋铭的汇总。
宋铭把工作说完才冷笑了声:“祝泰不知道有今天,他实
在不会做人,怡岛的人管不好,监控也查不干净。”
宋铭想了下,有些凝重:“那几个服务生暂时还是找不到。”
那杯原本被霍行薄漫不经心晃动在手上的朗姆酒倏然一停,他眸光暗沉了几分。
怡岛是他和林似发生关系的那个海岛。
他没再说什么,很快有人把祝泰带了过来。
也不过是个不入眼的人,因为得罪了他,又加上他交代的事情办不好,他履行约定把人家的资产房产都收了。
其实没必要见的,但他刚回国,商界里敬他的人有,想挑衅他的人也有。他就是要告诉旁人,跟他霍行薄做生意哪些该做,哪些绝对不能做。
祝泰一进屋忐忑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不停说道歉的话。
霍行薄在等林似,他耐心不多,想的是林似现在会不会等得有点久了。
他不耐烦地掀起眼皮看了眼,祝泰见求不动他,忽然之间起身朝他跪下来。
如果有人带着求生的决心对你跪,那将是很重的一声,噗通——加上磕头的声音。
“对不起,霍先生,对不起,您这是断我的生路啊,我才三十三岁,我女儿才上一年级。”
“霍先生,对不起,就这一回,我姓祝的绝对不会再动心思……”
他把头磕破了,有零星的红掉落。
霍行薄看着弄脏的地板,他对此无动于衷:“我没让你跪。”
他嫌恶地挪开修长双腿,薄唇弯起藐视的淡笑。
他说,你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我没让你还债,也没让你跪,没让你死,我断你什么路?”
祝泰见他似乎的确无动于衷,终于心死,破釜沉舟,拿起酒柜上的开瓶器对准自己,他哭丧着说没有活路,要走极端赎罪。
霍行薄笑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划着火柴。他夹着烟,终于才有些好整以暇,像看一场有了起色的演出。
“我从来不吃道德制约这一套。”
他说,办公室的监控可以作证,他没逼过任何人。
祝泰握着开瓶器重新跪回来。
霍行薄吐出薄烟,在不经意的回眸里瞥见门口僵立的林似,他猛地起身。
隔着烟雾,他看见林似精致的妆容,发抖的肩膀,也顺着她错愕的视线看到他脚下鲜红的血点。
“弄出去。”他暗恼。
祝泰发愣地望着突然出现的林似。
助理和保镖来架走了他。
霍行薄大步走向林似。
林似还没回过神,眼睛看的是沙发前那一点血迹,一眨不眨,忘记反应,像个空洞的木偶,被霍行薄牵住往外走
他带她进了一间办公室,沉沉关上门。林似这时才缓过神,茫然地看他,睫毛颤动之下的眼全是恐惧。
“怎么上来的?”
他语气里努力按捺着情绪,已经尽力柔和。
林似僵硬地答:“你的女助理带我上来的,她让我在接待室等几分钟就来带我找你。”几分钟过去后,女助理有点忙,提前把她领到门口请她自己进去。
她怎么会想到,霍行薄会这么冷血。
她看见祝泰求生的眼睛,看见霍行薄漫不经心的讥笑,还有高位者的藐视。她从来不懂做生意,但是看见那些血和他的笑,她就恐惧,恐惧这个无动于衷的人是霍行薄。
霍行薄微眯起眼:“还听到什么了?”
林似有些呆滞,摇了摇头。
他问她什么时候进来的,她说在那个人拿开瓶器时。
霍行薄宽阔的双肩陡然松懈下来,他抱了抱她,察觉到她双肩发抖的抵触。
他沉声:“我没逼他,这人搞地产的,他坑了很多普通市民,南海路烂尾楼全是他干的。”他说逼人走绝路的是祝泰,新闻上家破人亡的那户居民就是因为祝泰。他说是祝泰在先诚的合同上动手脚,他一切都合法,从来没坑过人。
他有些无奈:“我说了这么多,你都听见没有?”
“我听见了。”
霍行薄尽力放缓声音:“那回家吧,我也不忙了。”
他牵着林似走出办公室,宋铭等在门口的,用无声的语言在征求他的意见。
霍行薄只是看了宋
铭一眼,这种凝结霜雪的眼神让宋铭很清楚地回了助理办,把那个马虎大意的女助理罚调去了别的岗位,也把祝泰丢去了永不能翻身的地方。
…
林似坐上车,幻影驶出先诚地下车库,阳光跳跃进了车厢里,车水马龙倒退在窗外。
她不说话,霍行薄看她一眼,把隔屏打开,隔绝了驾驶室和后车厢。他捏着她手,叫她的名字。
他说:“林似,我不凶。”
林似垂着受惊的眼,没有看到他眼底的无奈。
她勉强地给出一个微笑,在回应他这句他不凶。
他凶不凶,她比谁都知道。
他超凶啊!
霍行薄打量着她这一身精致的妆容:“早上不是穿的这一身?”
“我练琴出汗了换掉的。”
“想去购物么?”
她说不想。
霍行薄想了会儿:“去听演奏会吧。”
“我有些累了。”
“那就回家。”
车上一路无话。
这是霍行薄难得这么早下班,因此工作来电避免不了,一路接了好几个电话。
林似庆幸这些来电,让安静封闭的空间不那么拘谨和尴尬。
她其实能理解霍行薄做生意的手段,但听到跟亲眼见到不一样,她亲眼见到一个哭惨的人演绎走投无路,把头磕破在他光亮的皮鞋下。卑微的鲜血,倨傲的藐笑,天差地别的鲜明对比。
回到家,林似在玄关处换鞋。
关文慧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从厨房里出来,瞧见他们俩是一起回来的倒很高兴,她原本还因为昨天霍行薄的脸色担心林似。
她笑:“姑爷和小似今天回来这么早,晚饭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打电话叫pure厨房送份金汤鲍鱼吧,我今天没什么胃口。”林似说完看向霍行薄,用眼神询问他想吃什么。
她忽然怔了下,听到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周身的平静一瞬间变作惊涛骇浪。她呆愣着,死死盯住电视。
钱姨正在看一部剧,是一部很老的片子,老到有二十
多年了吧。画质没有现在的高清,却丝毫不影响女主角的颜值。
二十多年前的女演员美得清纯又娇媚,就用这部片子一剧成名,红遍90年代的大江南北。
女主角御系的声音透过电视机传来:“只要你回来,我都在这颗栀子树下等你,无论什么时候。”
钱姨走过来接霍行薄的公文包,嘴里念念有词,问他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又问林似除了那家高级私厨餐厅的菜,还需不需要点点别的。
但林似没有回她,也没有看她。
年轻的少女像失了魂,猛地冲到茶几前抓起遥控器摁下关机键。
电视机熄灭了,女主演俏丽的脸消失在黑屏里。
霍行薄紧望着林似。
这一幕冲动、奇怪,不像她。
钱姨愣愣地张着嘴,还有没说完的话。
关文慧是最后察觉这一幕的,快速地冲过来。
但林似已经发现了她自己的失态。
所有人都在看她。
她谁也没看,头也不回走上楼梯。
霍行薄昂首望着林似消失在旋转楼梯上,他问关文慧:“为什么?”
“姑爷,我不知道。我去看看小似。”
那是林似的妈妈,电视机里的女主演。
关文慧跟了林似二十一年,很显然忠心于她,不想告诉他真相。
霍行薄望着关文慧消失的方向,解下领带,沉思地坐到沙发上。
钱姨后知后觉才察觉那个女主演跟林似长得像,什么也不问,去打电话订餐。
霍行薄抽了支烟,等关文慧下楼才起身去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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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来自很著名的《卡农》,一种音乐体裁,也是曲式,经常被用在小型或大型乐曲的段落里,推荐帕赫贝尔的卡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