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怎敌他百般引诱 > 第40章 哄他

第40章 哄他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画上的少女修颈削肩,柳腰不盈一握,杏眸微弯,朱唇轻启,两颊梨涡浅笑。

    与颜荔别无二致。

    若说作画之人不曾见过颜荔,那才让人生疑。

    颜荔怔忡良久,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莫非……

    她随手拿起另外几幅画展开,有妙龄少女在湖边凉亭中观鱼,有身着骑马装的少女英姿勃勃地坐在马上,眉眼灵动飞扬,也有擎着油纸伞立在石桥之上,神色忧郁。

    衣着不同,场景不一,那张脸却都是同一张。

    颜荔愣在原地,不解画中的少女为何与她长得如此相似。

    “我认识荔儿很久了。”

    脑海中蓦地闪过应策说过的话,难不成在他重生之后,他便经常将她画入画中?

    只是她这个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呢,为何要寄情于这些画卷?

    颜荔百思不得其解,将画收好放回原处,悄悄回到密室门口,探出头见应策不在,便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幸好没被发现。

    却不知在她走后,应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唇角挂着一抹苦笑。

    想必……荔儿对那些画很是苦恼罢。

    或许还会觉得他病得不轻。

    城中的疫病得以好转,天子龙心大悦,继续与道长追寻长生之路,满朝文武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又心生隐忧。

    太子文弱,裴太师又大权独揽,长此以往……于大周而言并非好事。

    提及此事,众人皆叹了口气,中有人大胆提议:“七王爷英明神武,宽宏仁慈,又是圣上的胞弟,怎可见大周江山旁落他人之手?”

    七王爷年近而立,生得面如冠玉,微微笑道:“言重了元濮,裴太师是两朝元老,自然不会生出如此逆心。”

    被唤作元濮的人急道:“王爷有所不知,不少人曾见到裴太师的私生子与弥国使者往来甚密,弥国虽小,但民风剽悍,武力不可小觑。若是与裴太师里应外合,我大周安危岂不危矣……”

    “莫慌。”七王爷轻摇折扇,笑道,“饶是如此,庆州十几万将士也不是吃白饭的,霍将军李将军皆十分善战,就算真打起仗来,我大周也不会输。”

    “可是……”

    “元濮,”七王爷笑意微敛,“不可妄议朝政。”

    “是王爷……”

    其余众人怔了怔,咽下满腹抱负,继续饮酒谈诗。

    应策与杜鸣风亦在其间。

    离开七王府后,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明月高悬,微风习习,吹散酒后的些许燥热。

    “杜兄以为形势如何?”

    “恰如元濮兄所说,裴太师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杜鸣风冷哼一声,“只不过我没想到七王爷是如此胆小怕事之人,全然不顾天下百姓的死活。”

    应策若有所思:“我却不以为然。”

    “哦?此话怎讲?”

    应策摇了摇头,“不好言说,只是觉得事情不如表面看上去简单罢了。”

    “是耶非耶。”杜鸣风仰天长叹,“都与我杜某人无关了。”

    即便他刚正不阿严行律法,但若是大厦将颓,他蚍蜉撼树又如何力挽狂澜?

    应策道:“杜兄倒也不必如此悲观,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我不必过多烦扰。”

    “说得对。”杜鸣风豪气干云地拍了下应策的肩,却没想到他看着清瘦文弱,肩膀却十分宽阔结实,不禁有些刮目相看,向他取经:“身材如此紧实,子安是怎么练的?”

    应策淡淡道:“自小养成练武的习惯罢了,一日不练,反倒有些不自在。”

    杜鸣风咋舌:“翰林院的事务还不够繁忙么?亏你还腾得出功夫来。”

    “只要想,便自然能有时间。”

    杜鸣风摆了摆手儿,“我可学不来你,每日回到家中便累如死狗,实在没有精力锻炼身体……”

    他蹙了蹙眉,问:“我最近是不是胖了些?”

    应策打量他一番:“没看出来。”

    “那倒是怪了。”杜鸣风似是有些苦恼,“兰儿近些日子都不爱亲近我了,我还以为是我长胖变丑的缘故呢。”

    应策:“……”

    “文姑娘近些日子在忙甚么?似乎画浓斋也去的少了。”

    “还不是那个洛七。”杜鸣风语气中满是怨念,“听说他擅长捉鱼,兰儿便每日里一大早便跟着他出门,湖边河里,闹得满身是泥,却还笑得像个傻子。”

    “我真不懂,那有甚么好玩的?”他顿了顿,佯作不在意,“子安觉得,我与洛七谁长得好看?”

    应策:“……”

    这个问题好怪。

    他略作思索,道:“洛七面容更偏柔一些,杜兄则更……阳刚?”

    杜鸣风:“……好像不是在夸我啊。”

    应策笑道:“杜兄既然如此在意文姑娘,为何不与她说呢?”

    “她是我妹妹,我能不在意她么。”杜鸣风面色微红,理直气壮道,“我只是在担心她被歹人欺骗而已。”

    “哦?杜兄真的觉得,这只是一个兄长应该做的么?”

    “杜兄是个聪明人,不要被眼前的迷雾遮了眼。”应策眼眸微黯,“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杜鸣风愣住,“啊?”

    两人在路口道别,各自回府。

    杜鸣风窥见一抹淡粉衣袂飞快地消失在影壁后,他怔了怔,快步追了上去。

    却不料他的动静惊到了前面的少女,她一个不慎绊了一跤。

    眼瞧着就要跌到石板路上,文若兰却觉颈后忽地一紧。

    下一瞬,嘶啦一声,夏衫碎裂,后背一凉。

    两人皆怔愣在原地,如同石化了一般。

    月色下,少女的脊背纤薄,如玉一般散发着莹润的光芒,绯色亵衣,游鱼如生,穿梭在莲叶之间。

    杜鸣风:“……”

    他惊愕地愣了一会儿,尔后面色涨红,下意识地松开手,却在听到少女低呼的同时,又伸臂将她抱在了怀中。

    ……

    万籁俱寂。

    一时间他只听到两人怦怦直跳的心声,在夜色中过分清晰。

    怀中的少女娇小柔软,身子微微发颤,似是受了惊的小兽。

    杜鸣风喉骨动了一下,嗓音微微发涩:“抱歉,兄长不是故意的……”

    他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包裹住她犹在颤抖的身躯,“兰儿?你说句话,别不理哥哥……”

    怀中少女却久久没有言语,她身子抖得厉害,似是哭了。

    杜鸣风心中一慌,正要再笨拙地哄她时,就见她忽地转过身,眼前一花,唇上便倏地一热。

    ……!!!

    兰儿这是……亲了他?!

    杜鸣风瞪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近在咫尺他反而看不清少女的神情,只觉唇上一片柔软温热,甜甜的,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她是他的妹妹,两人怎么可以这样?

    回过神来,杜鸣风推开文若兰,一低头便看到月色下她满是泪痕的脸。

    他心口突突直跳,涩声问:“兰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文若兰红着脸,泪眼朦胧地凝望着面前的男子,她偷偷爱慕他好多年,他却只将她视作妹妹。

    “没有人欺负我,”她轻轻摇了摇头,“方才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还请哥哥不要怪我。”

    她又变得和之前一样疏离。

    虽然口中仍叫他哥哥,但语气神态却是在躲着他。

    杜鸣风不解,无端的有些不安,若是往常,如此尴尬境况,他定然会就此揭过,不会再追问下去,但今日他却有些反常。

    “鬼迷心窍?兰儿是不小心亲到的我?”

    明明方才在他唇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若非他推开,应该还会继续亲下去的罢?

    这叫哪门子“不小心”?

    文若兰没想到他还会继续问,不禁愣了一下,面色比先前还红了几分,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对啊,不小心。”

    还在嘴硬。

    杜鸣风眉头微蹙,俯身靠近她,目光灼灼,见她一副很害怕又不敢躲得太明显的小模样,他不禁笑了。

    “兰儿近日为何总躲着我?”他放柔语气,徐徐诱哄,“是不是有了洛七,就不要哥哥了?”

    “怎么会!”文若兰连忙摇头,“我只是与洛七一道玩罢了,他是他,哥哥是哥哥。”

    “哦?兰儿很喜欢他?”

    “挺喜欢的。”

    洛七看着虽清冷沉闷,但会好多东西,做事又极沉稳靠谱,又愿意陪着她,文若兰着实想不到有甚么理由不喜欢他。

    却不知这听在杜鸣风耳里却变了味儿。

    他眉间蹙得更深,“那你也会如此‘不小心’亲他吗?”

    话音刚落,杜鸣风便有些后悔了。

    这是甚么话,未免太轻视兰儿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文若兰便脸色微白,乌黑水润的眸子里滚下泪来,深深看了一眼杜鸣风,便推开他转身跑了。

    娇小纤细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庭院之中。

    月色皎洁,夏风微燥,杜鸣风愣在原地出神许久,懊恼地抓了抓头。

    让你再管不住嘴,又把兰儿惹生气了。

    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一点子小事,过两日兰儿便会气消,却没想到自那日后,兰儿竟真的恼了他。

    但凡他一出现在她面前,她下一瞬便会离开,都不给他一个道歉的机会。

    “……”

    杜鸣风苦恼不已,他曾不止一次端着兰儿喜欢吃的甜汤点心敲门苦等,可她却语调平淡地拒绝了。

    “兄长去忙罢,不用管我。”

    杜鸣风:“……”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他郁闷不已,只得叫出应策来,两人在酒楼上相对而坐,看着街上人来人往,默默不语。

    “子安。”杜鸣风语气沉重,“你说女子心里到底在想甚么?她若是生我的气,我都好声好气地跟她道歉了,她为何还是不愿理我?”

    应策眼神幽幽:“无论如何,此事着实是你不对在先,文姑娘有些脾气也是正常,不像我……”

    “你怎么了?”

    应策苦笑:“前两日与荔儿发生了些不愉快,明明是我在生气,她倒好,一直躲着我不说,今儿得知她姐姐回京了,更是拎着包袱径直去了霍府。”

    他眸中闪过一抹哀恸,嗓音低涩,“似乎于她而言,我是可有可无,我再如何伤心,她都无动于衷。”

    杜鸣风满是怜悯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给他斟了杯酒,“……想开些罢,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相较之下,兰儿虽然不愿见他,但好歹还乖乖地待在府中……

    心中的郁结消散些许,直饮酒到夜半,弦月高悬,两人才各自散了。

    应策脚步踉跄地回到院中,却在看到门首坐着的人影时忽地怔住。

    浅淡的月色下,白衣少女抱膝坐在青石阶上,她似是等了很久,小脑袋一点一点,直打瞌睡。

    在见到他回来时,杏眼登时一亮,溢出欣喜的流光,抓起一旁的小竹篮,三步做两步奔到他面前,献宝一般笑眯眯道:

    “子安,你终于回来了!这是我跟姐姐学做的糖蒸酥酪,可甜可香了,你快尝尝看!”

    应策怔愣地望着她,“你去霍府,是为了学这个?”

    他还以为她要找姐姐,不要他了呢……

    “对呀,姐姐厨艺了得,甚么都会,前两日我惹你生气,但是我嘴笨不知道该如何哄你开心,抓耳挠腮着急不已,因为没想出讨你欢心的法子,也便不敢来见你……”颜荔脸色微红,小声解释,“到头来也只能亲手做点好吃的,是不是太没诚意了呀?”

    她低垂着头,露出一截细白的颈子,继续道:“想想也确实挺没诚意的,毕竟我犯的错很严重,你生我的气不理我也很正常,只是、只是……”

    颜荔抬起头,眼眶微红,“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你才会开心一点?”

    似是有一股清风拂过心间,郁结几日的愁苦哀恸患得患失瞬间被吹散殆尽。

    应策直直地凝望着少女的眼眸,薄唇微动,“很简单,你喂我吃一块酥酪。”

    “啊?”颜荔有些震惊,“就这么容易?”

    却不料唇上忽地多了一根手指,修长干燥,轻轻点了点。

    应策的目光落在她水润的唇瓣上,嗓音低沙:“荔儿,喂我。”

    颜荔登时涨红了脸:“……这、这这么可以。”

    应策眼睫微垂,自嘲道:“还说甚么想哄我开心,果然是骗我的。”

    “没有没有!”颜荔见不得他如此神情,口干舌燥慌忙摆手儿,“我喂你就是了!”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