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查兰带着一众猎人团成员瞬移到了皇宫山之外最贴近防护屏障的位置。防护屏障沿着护城河绕了一圈, 无处突破，只能走目前开启着的东侧门。
随即他们就不出意料地被数名卫兵拦了下来：“干什么的？”
查兰不和他们废话，忽而一抬手, 手指在卫兵脑门之上一弹, 卫兵应声而倒。
其余队员也几乎是在同时将其他的卫兵放倒，众人就此跨步进入皇宫山。
刚迈步进来，忽而整个皇宫山响起刺耳的尖啸，这是高频警报声，只有神眷者才能听见，一般普通人无法听清。
皇宫山城堡各处尖顶之上, 沉睡的护城石像鬼苏醒，舒展开肉翅, 张开獠牙利齿发出怒吼, 从城堡顶端飞跃而下。与此同时，大量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眷者护卫从四面八方的道路之中出现, 向探索者团众人扑来。
“瓦尔基里副团什么时候能到？”查兰高声询问身旁的朵丽丝，此时她们的听力都被干扰了，不得不扯着嗓子说话。
朵丽丝是负责联络散落在外的队员的, 他们心里清楚，以探索者团目前留守在伊斯罗廷的人数来说, 根本不可能强闯皇宫还全身而退。因而, 如果缺少了最强战力瓦尔基里，是绝对不行的。不巧的是, 今天瓦尔基里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采购，而是独自去了南河镇橡树村附近的蓝湖，事发时她距离众人比较远，一时之间赶不回来。
这事儿瓦尔基里瞒着绝大部分的队员, 包括爱徒尼雅，只有查兰和朵丽丝知道。瓦尔基里对自己的徒弟尼雅的身世非常上心，尤其对促使尼雅转变的那片蓝湖有着浓厚的兴趣。她这些日子，只要有空闲时间，就会去蓝湖转一转。
“副团说还有至少一刻钟才能赶到！”朵丽丝回答道。
“太久了，她现在人在哪里？”
“刚抵达南河东区火车站！”
“好！让她原地别动，我去接她。咱们这里先顶住！”一边说着，查兰已经张开双臂，怒吼一声，两条火龙从她双臂窜出，呼啸着飞跃至天穹，拉开一整面巨大的火焰幕墙，向大片来袭的敌人覆盖而去。
这一攻击倾尽了查兰将近一半的灵力，放完这一大波火力压制，她直接就奔出东侧门瞬移而去。
朵丽丝掐着表，一、二、三……火焰压制还在持续，飞扑而来的石像鬼集体被火焰击中，但由于火力覆盖面积太大，本身的冲击力和爆炸力减弱，只能暂时迟滞它们的身形，除了最开始接触到火焰幕墙的一批石像鬼被炸成了粉末，剩下的石像鬼都还完好，火焰无法伤害它们。而人类神眷者避开了这一波火焰压制的锋芒，没有如石像鬼那般傻乎乎冲上去。
顶多还能维持五秒…七、八、九、十……朵丽丝内心盘算着。
唰！数到第十一秒，查兰带着瓦尔基里出现在了东侧门外。彼时瓦尔基里手中的杖鞭已经持握在手，就在火焰幕墙消失的一刹那，她大踏步飞奔进入东侧门，闪电一般冲来，手中杖鞭舒展而开，迎着大批石像鬼和皇宫神眷者守卫军勇猛地拉开了攻势。
她身后所有人团员都将武器取出，紧跟着冲锋。
双方霎时交手，瓦尔基里手中的杖鞭瞬间横扫两具凶恶无比的石像鬼，将它们打碎在地。然而石像鬼是杀不死的，不破坏城堡的防护阵法核心，它们就会不停地死而复生，自我重组。
众人的目的并不是与外面的护卫打个你死我活，而是要冲进去找到安娜和尼雅。瓦尔基里就像一柄开路大刀，瞬间杀出一条坦途，领着众人强行闯入皇宫山。众人且战且入，一点一点向皇宫内部推进。
就在她们赶到大殿附近时，忽而看到高处第三层附近的外展平台之上，猛然间爆发出一片耀目的白光。
众人惊愕地望向那里，瓦尔基里忽而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熟悉感，立刻出声道：
“是尼雅，她就在那上面！”
……
力量即将流失殆尽，意识濒临模糊的极限，尼雅仍然毫无反应，外界也没有任何救援来到，安娜近乎要绝望了。
只剩下最后三块盾牌遮蔽着她们的身形，无限盾牌已然无法继续“无限”生成，玫瑰箭矢的攻击相反则愈加狂暴。替身人偶露易丝的容貌愈发逼真，愈发接近真实的安娜。
“尼雅……永别了……”安娜心知自己渡不过这一劫了，她无论多么不甘心也必须要面对现实。
她努力催动自己僵直如同人偶一般的身躯，向着尼雅的唇瓣印下最后一个绝望之吻。
我听闻阿亚人相信有来生，来生再见，尼雅。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我会再爱你，比你爱我还要爱你。
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安娜淡褐色的眸子彻底灰暗下来。
混沌之中，她仿佛陷入了漩涡，转着圈，被吸扯到黑暗的无底深渊之中。
但这个过程忽而戛然而止，黑暗瞬时被驱散，大片的白色光芒照射进来。紧接着安娜看到了耀目的红色又覆盖了白光，那红色血一般鲜艳，透出极其强烈的情感——炽烈而坚韧不拔，仿佛能够将所有的黑暗燃烧殆尽，消灭世间一切蝇营狗苟。但又是那般仁慈，普照世间一切苦难与不公。
红光在她意识之中一闪而过，安娜猛然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从濒死线被生生拉回。
她惊愕地发现自己靠在尼雅的怀里，尼雅正单臂搂着她，将她提抱着站在原地。
她看上去无比的惊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炙热的气流在她周身爆发，她湛蓝的双目变作了赤红色，长发飞扬，手中倒提着杖鞭，杖鞭之上翻滚着滚热的赤金气浪。
安娜无法知晓她周身的气浪有多么的炙热，因为她自己并不能感受到丝毫灼烫感，反而无比的温暖。
但她知道这气浪的温度极高，因为远处的替身人偶已经被压制到根本不敢靠近，并且不断地控制着玫瑰花在身前出现，遮挡气浪的向外蔓延。她的玫瑰花只要一出现，就会被灼烧干净。
替身人偶露易丝眼看着就要夺舍安娜成功，忽而功亏一篑，周身的力量开始被反向抽离，但并未回归安娜的身体，反倒全部被尼雅吸走。而安娜被抽走的灵魂则全部从尼雅的身躯这个通道，返回了安娜的体内。
替身人偶的面貌重新回归失真，连之前的逼真感都消失了，开始失去灵动与生命力。她自知不敌，但又不甘心离去，挣扎着尝试控制玫瑰箭矢去攻击尼雅。
尼雅看上去不像是意识清楚的模样，但她有着最本能的反应，忽而口吐一个字：
“缚。”
一字如黄钟大吕奏鸣，携带着强大的精神力，在安娜和替身人偶脑海之中剧烈震荡。
她手中杖鞭呼啦探出，快如闪电，直接将那片玫瑰箭矢击碎，向替身人偶打去。势如破竹，无可匹敌。
替身人偶毫不犹豫，转身就跑。杖鞭擦着她后背，差了几厘米就要打中她，并将她后背灼烧出一大片的火苗，火焰点燃了她材料堆砌而成的身躯，替身人偶惨叫着翻滚在地，试图将火焰熄灭。
尼雅猛然一蹬地，如子弹一般瞬间弹射而出，高举杖鞭向替身人偶挥去。眼看着替身人偶将被她这一杖打得灰飞烟灭，忽而黑影一闪，托尼·布林肯出现在了她的身前，他一手抓住替身人偶，一手探出一指向尼雅点去。
疯癫、狂乱、混沌与不可名状的恐怖霎时笼罩向尼雅和安娜。安娜面色顷刻间变得苍白如纸，脑海之中满是恐怖到无法描述的意象。但因为有着尼雅的气浪包裹，她迅速挣脱了出来。
而尼雅面色未变，只是身形迟滞，周身的赤色气浪一时间弱了三分。
趁着她这一顿，托尼·布林肯带着替身人偶露易丝直接从原地消失。
安娜屏住呼吸，一时还不敢放松。她看着尼雅，尼雅周身的气浪缓缓退去了，她仍然抱着自己站立在原地，身躯犹如山岳一般挺立着。只是双眸半阖，仿佛进入了某种神妙的状态。
“尼雅……”安娜尝试着呼唤她，努力抬起疲软的手，抚摸她的面庞。
尼雅眼皮微抬，但眸光并未落在自己身上，安娜从她下眼缝隙处向她的眼球望去，能看到她瞳眸之中红蓝双色的光芒在互相纠缠，但最终红色彻底褪去，她的眼眸恢复了蔚蓝的瞳色。
这太神奇了，绝不是人类能出现的情况。
待到尼雅彻底恢复正常，她身子一软，就要跌倒。安娜也浑身酸软无力，扶不住她，二人双双跌倒在地。
“尼雅！”安娜抱着她的脑袋，轻拍她的面颊。探了探她的脉搏，心跳好快，但在逐渐放缓。
一声破空的啸音传来，查兰忽而带着一众探索者团的成员出现在了近前，众人齐刷刷围了上来。
安娜看到众人出现，提着的心终究放下，长舒一口气。
尽管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查兰、瓦尔基里等人还是第一时间将安娜和尼雅保护在中央，面对追逐而来的皇宫神眷卫兵和石像鬼，为首的查兰和瓦尔基里直接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这里的动静当然早已惊动了大殿内的皇帝，在判断局势已无危险后，他亲自带人赶来了。与他同行的有首相埃德蒙德·弗莱舍、教宗保罗二世和西斯廷斯主教、警察总署总警监赫曼，其余参加晚宴的人则被勒令留在大殿内，不得随意外出。
“我们并无任何攻击皇室的意图，只是想救回同伴！”查兰高呼着。面对扑面而来的石像鬼，她高举双手，纹丝不动。
“住手！”匆匆赶来的皇帝高呼了一声，他作为皇宫主宰，身系皇宫大阵阵眼，所言皆为绝对命令。因此此言一出，石像鬼集体僵直，紧接着纷纷扑闪着石头肉翅，飞回了皇宫尖顶之上。
爱德华一世的面色阴沉，看着眼前已经被彻底破坏了的花房和满地狼藉的植物，金钱的损失事小，颜面的损失事大。
他向身侧的首相埃德蒙德·弗莱舍和总警监赫曼道：
“今天晚上出了这样的情况，二位看该如何处理？”
如今帝国明面上是议会君主立宪制，实际上仍然处在二元君主立宪的过渡期，君主依旧保留着相当大的权力，尚未完全让渡出来。
但皇帝已然不能动用私刑，也无立法、执法权，因此对于强闯入皇宫的歹徒，只能按照议会颁布的《皇室私有财产保护法》中的法律条款进行处置。
而让皇室和政府首脑无可奈何的是，探索者猎人团在伊斯罗廷的活动是有司法豁免权的，这还是上次莱布尼茨团长以大部队撤出伊斯罗廷作为代价争取到的特权。
也就是说不论探索者团闯入谁的宅邸，政府部门只可以进行制止，但无权进行审判。而被侵犯者，可以按照《物权法》依法保护自己的私有财产和领地，对闯入者进行击退，在闯入者有明显的加害意图的情况下，反击造成的损伤为正当防卫，不必负法律责任。
因此依照规定，当下，皇宫卫队有权驱离探索者猎人团，但只能驱离，不可在其已投降的情况下仍然实施暴力伤害。同时，也不可以抓捕探索者猎人团进行私下的审讯或审判。
“先请陛下的亲卫队将这帮人驱离皇宫山地区，赫曼的警察队伍会在外接收，我们虽然无法对这些人进行关押，但24小时的拘留审讯还是能做到的。”首相弗莱舍冷静地做出了决策。
“好，就按照首相说的办。”皇帝点头，面色阴鸷，眸子死死盯着被众人围在中央的尼雅与安娜。
而此时的尼雅终于缓缓苏醒过来，瞳色恢复到了清澈的蔚蓝。她躺在安娜的怀里，茫然地盯着天际的倒悬城市夜景，忽而觉得那片城市好熟悉。她认出了一幢标志性的建筑，那是……她曾经生活的城市的天际线，最高的摩天大楼。
泪水忽而夺眶而出，脑海之中莫名回荡着一句话，她情不自禁跟着缓缓念了出来：
“幽灵，一个红色的幽灵，在大陆的上空徘徊。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安娜呆然地望着她，只觉得今夜的尼雅着实太过陌生，她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过后不着急了吧。【笑】
你们的疑问后续都会有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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