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
1月15日, 日曜日。
尼雅是早间出院的，因为医生的坚持，她不得不在医院过夜。安娜一直陪在她身边, 尼雅也没有劝她回去, 二人一起在病床上挤着睡了一晚。
早间刚起身没多久，病房来了一位客人——麦考莱·博宾顿教授。博宾顿教授会亲自来看望自己，是尼雅没有想到的，她感到有些惊喜。而安娜也没刻意回避，博宾顿教授知道她们俩关系紧密，不知道这位教授有没有意识到尼雅和安娜其实是恋人。
“怎么样, 尼雅，没事吧？”博宾顿教授关心地问道。
“没事, 我很健康。”尼雅笑着道。
“那就好, 我特意来确认一下你的状况，此前我听闻你们在天文台出了事, 我实在是有些着急了。今天下午是登山训练团的第一次选拔，你的身体状况，可以参加体能测试吗？如果不行, 我可以改时间。”博宾顿教授问。
“没关系的教授，我可以参加。”尼雅道。
博宾顿教授显得有些忧虑：“我没有想到, 向来安静的校园里, 也会有邪/教的异端信徒入侵闹事。尼雅，你当时真是太莽撞了, 不顾自己的安危，追着邪/教徒跑，差点在天文台出事，这多危险啊。”
博宾顿教授到底也算是学校的管理层, 校内的事他多少是知道内幕的。不过显然他所知道的事件经过，与真实的事件经过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尼雅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麦克莱恩教授，难得能碰见您。您应该知道了吧，科考行动提前到二月份了，现在参与行动的名单就得确定下来，您得给我个答复啊。”慰问完尼雅，博宾顿教授顺便向安娜确认意向。
“我当然是一定要去的，您得算我一位。”安娜笑道。
博宾顿教授略显小心地问：“那么您和您父亲……”
“请放心，届时我一定会准时随队出发。”安娜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给出了十分肯定的答复。
博宾顿教授顿感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早上还有课，匆匆来一趟校医院，马上就要走。临走前，他看着尼雅，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道：
“你好好休养，其他的事我来处理，你不用担心。”
说罢，他便匆匆离去。
安娜有些困惑，询问尼雅：“博宾顿教授在说什么事？”
“啊，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四个小混混，昨天中午，我到博宾顿教授的办公室谈话，他们蹲在门外偷拍，估计是想抹黑我和博宾顿教授的关系，被我发现教训了一顿。教授应该说的就是这件事。”尼雅笑道。
安娜紧蹙起眉头，薄怒道：“真是无耻，而且无知，不知天高地厚。”
“别生气了，教授不是说了吗，他会处理的。犯不着为了这种货色生气。”尼雅一点也不在意。
她们从病房离开时，露易丝尚未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早间医生来巡房，检查了一下露易丝，说她大约是受到了比较严重的精神冲击，身体并无大碍，但意识反应比较薄弱，还需要继续静养。
尼雅和安娜猜测，也许她是因为被那巨眼附身，精神消耗过大才会如此。她毕竟只是普通的人类，经不起这种强度的附身降临。
尼雅和安娜一起并肩出了医院，身后，安娜的保镖们如影随形。尼雅和安娜并肩行走，他们默许了，并未阻止。
尼雅和安娜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太过亲密的举动。在校医院里，她们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以免之后惹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尼雅边走边道：“露易丝这小姑娘也挺可怜的，莫名其妙遭了这一茬罪。对了，之前那四个小流氓偷拍我和博宾顿教授时，她虽然怕得不行，还挺身而出、见义勇为，心地挺好的。之后，咱们能帮也帮一帮她吧。”
安娜眉头微蹙，半晌才应道：“我和她没有太多交集，你和她是同学，你帮衬着点吧。”
尼雅侧首看向安娜，喉头紧了紧，暗忖安娜的语气怎么有点不对？我刚才说错什么话了吗？安娜好像有点生气。
难道是吃醋了？吃露易丝的醋？
安娜感受到尼雅的视线，又看到不远处有医护人员频频看向她们这里，面上有些发热，忙瞪了一眼尼雅道：“做什么老盯着我看？”
尼雅笑了笑，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抬起自己的左手，摸了摸食指指根。那里恰好是她佩戴通讯戒指的位置。
安娜瞬间就看明白了她这个小动作的意思：今晚你联系我，我去找你。
安娜本想答应，但仔细一想，似乎今天晚上并不是好时机。今天是日曜日，全天白日，尼雅的行动缺少了黑夜的遮掩。而且昨天她们在天文台出事，尽管安娜全力隐瞒，估计仍不可避免的要让巴顿等保镖产生怀疑。再加上她从昨晚开始一直到今天早上，一直在和尼雅密切接触，这事儿势必会被汇报给她父亲。以她父亲现在对她一举一动的紧张程度，恐怕今天很有可能会在自己的公寓之中见到父亲造访。
所以今天尼雅最好就不要再和她见面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向尼雅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尼雅懂得她的心思，点头表示自己的理解。
二人无声地完成了交流，也走到了校医院正大门外，这就要分别了。
尼雅接下来要回一趟家中，老师瓦尔基里在家里等她。此前二人在医院病房中和瓦尔基里提起了想要对精神世界做一次全面的检查，瓦尔基里表示赞同。她当时要求尼雅出院后就回家找她做精神检查，而安娜的精神世界比较特殊，可能需要更专业的人来做，还得从长计议。
好不容易见了一面，又撞上了昨夜的意外之事，没能怎么好好相处。如今要分别，尼雅心里很不舍。但她只能克制住，坚持目送安娜在保镖们的簇拥下上了马车离去，接下来安娜应当会返回她的教师公寓。今明两天，除了需要适当关注实验室里仍在进行的研究项目，安娜并无其他安排，是休息日。
她也想趁着这两日，将制造替身人偶和运用梦晶的事加速推进一番。
……
目送安娜离开后，尼雅迅速返回了自己位于教师住宅区的独栋住处。走到院子门前时，她恰好碰见道路正对面的屋子庭院门口，梅森博士的母亲和妹妹普莱达在交谈。
“午餐带了吗？”梅森太太问。
“带了，放心吧妈妈。”普莱达回答道。
“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妈妈，我今天应该能早点回来，和您一起做糕点。”
“呵呵，好啊，记得半路顺途给我带点白砂糖，还有，给你哥哥带点阿亚的膏药，这孩子怎么无缘无故地喊手疼呢。”
“没问题。”
母女俩和睦亲切地交流完，普莱达转身刚要走，就看到了尼雅。她礼貌地向尼雅挥手打了一下招呼，梅森太太也看到了尼雅，跟着微笑挥手。
此前安娜偷溜出去，全靠梅森兄妹帮忙，尼雅对他们很感激，也对普莱达和梅森太太友善地点头。
打过招呼，尼雅就进了自己家门。刚开了玄关大门，就见老师瓦尔基里在屋内以二指禅倒立着，闭眼冥想。
“老师？”尼雅还是第一次撞见正在练功的老师。
“嗯，回来了……你过来，到我身前来。”瓦尔基里腰部有力地一翻，便从倒立回到了直立位，她的双手食指仍然是竖直着的状态，显得有些滑稽。
尼雅听话走近，瓦尔基里二话不说，双手食指直接按上了她的太阳穴，就听她道：
“闭眼，放空思想，尝试进入冥想。”
尼雅知道老师已经开始对自己进行精神检查了，于是依言照做。
又过片刻，瓦尔基里逐渐将自己的精神意识顺着食指与尼雅太阳穴的接触，探入尼雅的脑海深处。渐渐的，她看到了一片混沌不明的气团，这气团可以说是尼雅的意识，也可以说是她的精神与思想。
起初这气团略微有些不大稳定，在瓦尔基里尝试着去发出刺激的信号时，气团反而突然旋转起来，进入了一种微妙的稳定状态。它分化为清浊、白黑两个层次，彼此交融，团成圆团，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又界限分明。
好特别的意识形态……瓦尔基里感到惊讶，她丝毫不曾感觉到有任何的问题，尼雅的意识非常稳定。
这只是浮在表层意识中，瓦尔基里还需要继续深入，这非常耗费心神。她尝试着进入这规律旋转着的黑白气团，潜入尼雅的意识更深处，看她的深层意识的状态。
越是深入，气体颜色开始产生某种变化，四周逐渐开始泛红，这种红色带来一种灼热的错觉，就好像逐渐从火山口进入充满岩浆的地幔层一般。深入到了一定程度，四周已然是一片赤红，炽烈的深层意识，汇成大片深藏在平静表面下蓄势待发的强大力量。
好厉害的深层意识！怪不得精神抗性那么强，不愧为真正的狂徒。
在这些深层意识中，瓦尔基里确实看到了尼雅迄今为止经历过的所有危险场面的浮光掠影，包括昨日她在天文台面对疯狂的安时看到的景象。这些场面虽然都对她的深层意识产生了影响，但都非常浅，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影响就会彻底淡化消失。
瓦尔基里尝试着再继续往下深入，想要去触及尼雅的灵魂本质。奈何她忽而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使得她在多番角力后陷入疲惫，不得不退出了尼雅的精神世界。在对抗阻力时，她隐约似乎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存在，小小的一团，形似一直猫，静静地蹲伏在尼雅的灵魂深处。
除了这只猫，在更深处，她好像还看到了什么，但已然说不清了。
退出尼雅精神世界的瓦尔基里，看着尼雅紧闭双目，陷入冥想的平静面庞，一时十分困惑——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
1月15日，午后两点，劳瑞妮经过短暂的排队，终于买到了前往伊斯罗廷东站的火车票。东站距离大学城不远，是最快抵达大学城的一站。
这班车的票实际上上午就售完了，下午趁着发车前，又加售了一些三等车厢的站票。买完票后，劳瑞妮紧紧张张地揣着票挤上了火车，与一群衣衫破烂的劳工挤在满是怪味的三等车厢中。2点15分，火车准点发车。
与此同时，大学城内，安娜也进入了她的实验室。刚换好衣服进门，就见到梅森博士趴在实验桌边，似乎正在补眠。
安娜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道：
“梅森？别在这睡，会感冒的，困了回家睡觉去。”
梅森被她拍醒，迷迷糊糊抬起头来。安娜看他面色发白，眼底发青，道：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啊。”
“抱歉教授，我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右手有些疼。尤其是一到晚上就犯疼，睡不好，所以白天犯困。”梅森道。
“怎么回事？我看看呢？”安娜道。
梅森伸出右手，安娜抓住了他的右手准备查看，刚触碰到梅森的皮肤，忽感一阵刺痛，疼得她缩回手去，像是触了电般。
“好强的静电，梅森，你该换件毛衣穿了。”安娜吐槽道，梅森不禁苦笑一下。
随即安娜给梅森检查了一下右手的骨骼和肌肉，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梅森近日也没有搬拿过重物，也不曾受伤。
“目前来看找不到什么原因，也许是和神经有关。再观察一下，如果严重了，就得去医院治疗了。”
安娜放了梅森半天假，让他回家休息去。梅森连连抱歉，更衣戴帽，向安娜告辞。接下来下午的实验室工作，安娜将独自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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