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当尼雅站在古藤堡前的长石桥畔, 驻足凝望眼前恢弘的古堡景象时，初时的震撼过去，心头不禁浮起一股怅然萧索的感觉。历史沧桑沉浮, 就连那曾经如此辉煌的公爵家族，也会落莫至此。其家族败落后留下的城堡, 也成了鬼魂怪物的伴生栖息之地，不禁令人唏嘘。
曾经三分队的队员叶娜·贾拉里和乔西·霍克也曾经由此进入古堡，但随后迎接她们的却是难以抵御的灾厄。如今乔西·霍克还在养伤, 叶娜失去了记忆，轮到三分队的其他人进入古堡，一探究竟。
由于这里可能已经处在秘语之书的覆盖范围之下，且那个怪物也许仍然具备操控时空的能力，出于谨慎, 莱布尼茨团长没有选择直接带着众人瞬移进入古堡。
而如今, 唯一联结城堡与外界的那座狭长险峻的石桥，已经岌岌可危。显然有体型巨大的怪物从其上爬过，导致一连排的桥拦与雕像都被破坏。下方的桥墩也产生了深重的裂纹, 眼见着距离坍塌已然不远。看来, 那麦康纳庄园地底的怪物确实由此进入了古堡之中。
除了托尼·布林肯留在桥外, 手捏传讯用的蓝宝石，作为最后的向外呼救的手段。其余人全部开始渡桥。
查兰是近期第三回进入古堡了, 此前她为救叶娜与乔西来过一趟，之后为了搜索失踪的警察们, 在古藤堡之中驻留了两三天的时间。她是相对熟悉这里的人, 于是作为向导，与团长莱布尼茨在前领路。众人依照之前的排序依次紧随，警惕于四周的情况同时, 还要极为小心脚下的桥梁是否会坍塌。
此时的查兰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加上化用莱布尼茨团长引渡给她的精神力与灵力，透支的精神力和灵力目前恢复了四成左右，算是基本具备了对敌的能力，也不再需要队友搀扶。
她打起精神，领着众人穿过狭长的石桥。脚底的桥面已然显得松脆，众人走起来只感觉脚底下完全没有安全感。在过桥的途中，古藤堡四围的峡谷之中还时不时地回荡起那个怪物的吼叫声。环状峡谷起到了回音壁的效果，使得吼叫声显
得愈发震耳欲聋。那音波加剧了桥身的振动，当众人走过中央桥面时，桥体已然开始产生了晃动。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们手拉着手，时刻保持与莱布尼茨团长直接或间接的接触，以确保瞬移发生时自己不会掉队遇险。
但终究他们还是有惊无险地走了过来，当所有人穿过被怪物撞到洞开的石门洞，进入古藤堡的前庭时，不禁长舒一口气，回首看去，身后已然开始产生碎石崩塌的石桥也不知是否能支撑到他们回程。
石桥惊险，眼前进入古藤堡的路也并不平坦。古藤堡主体建筑的前庭出现了一个大洞，那怪物显然是从这里直接挖洞深入到地底去了。深不见底的黝黑大洞中，有寒风往上窜，带来一阵腥味，还能听到有吼叫声传出，极为清晰。但是莱布尼茨团长并没有让队员们直接从这个大洞下去，而是决定迂回，不与敌方正面接触。
于是他们从侧翼绕开了眼前的大洞，准备进入主建筑的正厅堂。
查兰出声道：“既然要走城堡内部往地下的道路，大家要千万跟紧，绝对不要乱跑。下面的地牢非常复杂，如同迷宫，我现在也不算将道路完全认全了。那些失踪的警察，其实我们也没能找全。但凡找到的，都死状惨烈，几乎都没有全尸，应当是被怪物屠戮了。这古堡地底本身就存在怪物，如今又进去一个怪物，也不知是个什么状况。”
“这里是怪物的大本营吗？这诺福克公爵一脉到底造了什么孽？”毒舌的波拉瑞斯吐槽道。
而当他们进入大堂，一眼望见顶端挂着的那巨幅的“战神王与羔羊”的画作时，所有人都仰头陷入了惊叹。安娜眸光闪烁，不禁赞道：
“让·皮耶罗不愧是最厉害的大画家。现在除了教会的那幅‘羔羊厄堕’之外，他的三幅羔羊意象图我已经有幸见到两幅了。”
“你见到的另外一幅是什么？”尼雅好奇问道。
“‘少年与羔羊’。”安娜言简意赅地回答道，不知为何回答尼雅这个问题，她避开了尼雅的视线。
反倒是莱布尼茨团长耐心向尼雅解释了羔羊三意象图
——‘战神王的羔羊’、‘少年与羔羊’、‘羔羊厄堕’，分别与贪欲、性/欲、恶欲的对应关系。
“据说让·皮耶罗画这幅‘战神王的羔羊’目的是为了讽刺诺福克公爵一族。而之前他创作‘少年与羔羊’是他与他的同性情人分手后的痛苦之作，后来画完‘羔羊厄堕’，让·皮耶罗就被封杀下狱了。但是由于他在贵族之中极受爱戴，教会遭到了很大的压力，不敢杀他。最后还是当时的诺福克公爵多方运作把他从牢里救出来，这位公爵特别喜欢他的羔羊画作，他最后完成了‘战神王的羔羊’。这三幅画作合在一起，画的便是恶魔的诞生。”知识极为渊博的莱布尼茨团长如同老教授一般，循循善诱道。
果然不管什么时代、什么世界，艺术家都是先锋者，敢于作大死……尼雅暗道。
他们没有在画作前逗留太长时间，吼叫声还在不断传来，那怪物似乎在经历着什么，显得格外痛苦。查兰带着众人走了一条不同于当时叶娜和乔西走的道路，虽然同样穿过了一层的各大厅堂进入了中庭，他们却往偏僻的西侧行去，最后来到了一扇厚重的石门前。
这石门之上雕刻着诺福克公爵的族徽——剑盾狮鹫徽，两侧门扉左右对称。莱布尼茨团长在开门的过程中驻足看了几秒钟，道：
“这门扉徽章之上有附魔阵法，多半是用来封印的。但封印已经被人破坏了，破坏封印的力量和破坏鉴心湖封印阵法的力量属性基本一致，我猜测应当是《秘语之书》的力量。”
闻言，众人心中一凛，皆将目光投向安娜。安娜身侧的尼雅偏头凑近，悄声询问她道：
“言灵之书有没有什么异样？你有没有不舒服？”
安娜见她着急关心自己，微笑着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至今为止，言灵之书都不曾表现出任何不良的反应，也没有对她发出任何警告。
“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尼雅叮咛道，并紧紧拉住她的手。
“嗯……知道了。”一贯强势的安娜此时罕见得显出娇意乖觉的模样，身子紧紧贴着尼雅，轻挽她的手臂。
随在尼雅和安娜身后的贝拉嗅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甜腻味道，忍不住悄声对身旁的康彤道：“这俩人怎么回事啊，我感觉她们和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康彤笑而不语。方才在溪边时，她可清清楚楚看到了二人的亲昵模样，看来她们是和好了，吃了点小醋反倒让情意更浓了，她也算没有白白被安娜针对。等之后得找机会让尼雅请自己吃饭。
石门推开后，门后一片昏黑。浓重的尘土气息扬起，众人不得不再度拉起巾帕遮住口鼻。莱布尼茨团长甚至将他推在头顶的飞行员护目镜拉下来遮住的眼睛，避免眼中进灰。
众人手中的洞察束灯照亮了石门后的景象，这里看上去有点像是禁闭室，是个空空荡荡的六边形房间，只有在很高的位置有一扇气窗。
六边形房间的正中央，也有一个成比例缩小的六边形地门。这地门极为沉重，且需要机关开启，一两个人的力量是根本无法打开的。不过此前查兰带队来搜查时，为了能够进入地牢，采用了暴力的方式，因而此时地门的门扉已经彻底被卸下来了。
“奇怪了，队长后来进入地牢如此费劲儿，那些警察当时是怎么进去的？”贝拉问道。
“这城堡之内存在空间暗流和暗门，那些警察就是被空间暗流和暗门吸入地牢了。也不知道这空间暗流是不是拥有自我意识，还是说受到某种未知存在的操控，我们显然是不受欢迎的。如果花功夫找也许能找到其他入口，但对于救援来说，这太费时间了。我直接从城堡的机密档案室里找到了当时城堡修建的图纸，然后依据图纸搜索了几个可疑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地门。”查兰回答道。
众人从打开的六边形地门依次走阶梯向下。这一路往地牢的阶梯，是旋转石阶。看上去像是用斧凿一点一点敲出来的，每层阶梯的高度不一，宽窄也不一，走起来十分陡峭。众人只能扶着左手侧的墙壁，一点一点旋转着往下走。
一进去查兰就警告大家：“小心点，这旋转阶梯很邪乎，当时我和几个队员一起往下走的过程中竟然走失了。
这一条道通到底，中间也没见有任何岔道，我甚至也没感觉到有空间波动，实在是匪夷所思。后来我们是通过蓝宝石戒指联系上才会合的，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分散到城堡其他地方去了。”
莱布尼茨团长突然笑了：“有意思，查兰，也许你和你的队友们是被某种视觉异象给欺骗了。不过……一个下入地牢的阶梯，为什么要搞这些花样？与那厚重的机关地门联系起来思考，多半还是不希望有外人闯进去。所以啊，恐怕很早以前，这地牢里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众人知道他们的团长威廉·莱布尼茨是个天才，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在他众多惊人的能力之中，除却猎人相关的能力之外，最为突出的就是数学计算推理能力与哲学思辨能力。他思维缜密迅捷且不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很多时候即便他能说出他的思维过程，身边的人也不一定能跟得上他的推导速度。
安娜之所以会和探索者团签订合作协议，其中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很早就知道探索者团这位大名鼎鼎的团长威廉·莱布尼茨是个神人，她十分崇敬这位团长。
此人在学术界可是传说中的奇才，虽然他不在任何一所高等院校或研究机构供职，本身也不属于学术界的人，但曾有一篇数学论文发表于顶尖学术期刊之上，论证了一个千古数学难题，其精彩程度至今都还为数学家们津津乐道。这篇论文密大的教授们几乎人手一份收藏，安娜有幸拜读，尽管安娜并不是非常擅长数学，却也惊为天人。
“这样吧，大家前后列成一队，每个人搭着前面那个人的肩膀。我打头，你们跟着我走。我想我应当还是能看出来这阶梯的奥秘所在的。”莱布尼茨做出了决策，众人便只管听命。
如此向下行了一段路，莱布尼茨团长突然莫名其妙地顿住了脚步。后方的众人不得不随着他停下，只见他伸出手来向着左手侧本该是墙壁的地方探出手去，但那手却竟然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位置，与视觉所见的墙面存在一定的误差，向后缩了几厘米。
“有意思，哈哈哈……”莱布尼茨
开始大笑，他带着队伍又向下走了一段，众人竟然进入了一段神奇的“夹缝”之中，不多时进入了另外一条阶梯道路。
“这视觉所带来的错觉是怎么做到的？”一贯沉稳的查兰都震惊了。
莱布尼茨笑着解释：“很简单，立体绘画而已。这里的光线昏暗，往下来的人一般都只能携带火炬或者提灯，照明不足。这里的绘画就是借用光线不足的环境，再加上立体绘画带来的视觉错差，误导人走上歧途。又因为，人与人的注意力、空间感和方向感是不同的，所以查兰，你和你的队员在下楼梯的过程中，可能会因为个体差异而产生巨大的认知差异，使得你们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你别忘了，在盾马符的加持下，你自己本身的空间感和方向感都要比你的队员们强，所以你不易受到迷惑。”
随即他让众人留在原地等待，独自一人沿着来时的阶梯道路走了一段，不多时，他蹲下身仔细观察阶梯和侧面的墙壁，有了发现。返回来，他对众人道：
“我们来时走得这条阶梯继续往下走，看似在下楼梯，实则是在往上走。所以你的队员们会跑到城堡其他的地方去，永远也抵达不了地牢，而你当时可能稀里糊涂凭着本能进了这条隐秘的岔道，顺利抵达了地牢。”
作者有话要说： 官方吐槽，最为致命。【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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