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僭越
昏沉沉醒过来天幕已暗。
她之前懒得动，姜堰已经替她将身上擦过一遍，现在人不知道去了哪。
手机解锁，18:26，崔莺莺趴在床上，掖了一个枕头在怀里慢慢地翻消息。
沈妥下午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随手把记录划掉了，他的信息倒是拣着回了几条。
她打了个哈欠，联系人翻到底也没找到想要的名字，最后只得点开和陈粲的对话框找她要。
陈粲秒回她。
【好你个臭美女，自己反思一下多久没有找我聊天了，一找我居然还是要别人的微信。】
配上一个灰太狼“凶恶”咬牙切齿的表情。
【哪有？】崔莺莺觉得好笑，【如果我有他微信的话就不找你了吗】
【嗯嗯，听起来就是你本人会做的事情啊。】
指尖轻轻敲了敲屏幕【这样想倒也没什么不对】
直叫陈璨在电话那头气了个半死。
外头传来锁门的声音。
姜堰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不知道刚刚在哪里买的，衬得他既挺拔又干净。
“怎么不点外卖？”
姜堰一偏头，崔莺莺一半身子倚在门框上，没骨头似的懒散。
她点了烟，乍一看烟雾后的眉眼清细的像一枝莲，仔细看着反而觉得像一场美梦。
“想要姐姐吃我买的。”
这种美梦是知道她在枕头一侧睡得正好，他悄悄下楼，准备好一切再等她醒来，扮演一个不属于他的角色的僭越。
是在不该属于自己的美景里身临其境。
崔莺莺在手机上点了点。
【这瓶蓝色的和白色的有什么区别吗？】
消息发出去，顺手把手机反扣在柜子上，走了出去：“你买了什么？”
“都是清淡的东西。”
她走进一看，姜堰买的东西很杂，从椰子糕蛋挞甜甜圈千层酥，乌冬面土豆泥到清粥小菜可谓是一应俱全。不难看出他是花了不少心思。
“可是我想吃冰。”
她偏偏挑刺。
“那要不姐姐先将就吃点，然后我们再去吃冰好不好。”
姜堰一面说着，一面把背在身后的玫瑰花拿出来，烟粉色，叫不出名字，不过很漂亮，她顺手把他的打火机摸过来，咔擦一声一簇火苗亮了起来，这个zippo黑白漫画的打火机最后还是落到她手里了。
火苗明明暗暗亮了好几次她才开口。
“不好。”
姜堰听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跟没脾气一样道：“那我现在给姐姐穿鞋，然后就一起去吃冰可以吗？还是我给姐姐带上来？不过那样的话可能会化掉一些，外面很热。”
这段话也不知道哪一句戳中崔莺莺了。
她还是决定先吃点东西将就一下。
姜堰偷偷看她，他猜是刚刚说外面很热起了作用。
“你看我干什么？”
他买了一整盒甜甜圈，六种口味，崔莺莺每个都咬了一口，不是霸道的占有欲，是因为每个都很难吃。
“你在哪里买的？”她去看包装盒上的字。
“大众点评上第一名的甜甜圈推荐，”姜堰默默把盒子拖到自己面前：“不好吃吗？”他没说找这家店绕路好远。
他随手拿起来一块抹茶味的，十分自然地正对着她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有点腻。
“确实好难吃——下次带姐姐去”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崔莺莺一眼不眨地看着他：“我不喜欢浪费，那你就把剩下的吃了吧。”
姜堰手一僵，又听到她问了一遍：“好不好嘛。”
于是姜堰把那些要腻死人的甜甜圈都吃掉了。
崔莺莺问他：“好吃吗？”
“好……”他一向诚实：“好难吃。”
她把手伸出来，原来是她刚刚拿甜甜圈的时候有巧克力化在她手上了。
“这里还有，你还要不要吃？”
她柔柔一笑，眼睛里却全是捉弄和戏谑。但姜堰的心跳还是没出息地停了一拍。
半晌，他点了点头。
——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小区门口，崔莺莺讲完姜堰依然不为所动，像个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
崔莺莺无奈道：“我们已经呆了一天了。”
“可是小狗都是很粘人的啊——”
不得不说，姜堰卖起惨来很有一套，恐怕没有人能在这种目光下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可惜他面对都是崔莺莺，她看来比他更苦恼的样子。
“也不是这种黏人法呀。”
她轻轻问。
“小狗会听主人的话，你会听吗？”
夏日的蝉鸣仿佛一瞬间集体噤声。
姜堰半边身子都在郁郁葱葱的树影里，浅色的瞳孔里有一点迷蒙的笑意，又或许更深沉的东西，所以讲出来的声音才轻描淡写到像是故作轻松：“你管我的话，就会听。”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取悦她还是他本身的原因，他很少说你这个字。
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听久了真的会有种小狗围着自己转圈的错觉。
所以乍一听到这个字才会隐隐感觉到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地面上，崔莺莺的影子已经被他完全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