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贴胸
江清潞发觉自己枕在软软的枕头上。枕头自带按摩功能，还会有轻微震动。
噗通、噗通、噗通。震动得还挺有规律。
江清潞睁眼发呆，片刻才反应过来与自己视线平齐的是胸部。
胸部的主人双眉微蹙，牵动左眉瘢痕一起，看起来不耐极了，随时都会发火的模样。可一开口，语气暴露了她的不自在：“该起了。”
江清潞起身，一本正经地评价：“挺软的。”
千冬侧头，一手压上耳后，头发正好遮住江清潞的视线。
但遮不住江清潞的声音：“如果闷的话可以把我推开的。”
千冬闷闷道：“还行。”
“你觉得被占便宜我可以让你躺回来。”
“……没有。”
“没事，那天你发烧也躺过了，一回生二回熟。”
“……”
千冬觉得再让江清潞说下去，她们能在她发烧的时候做一套全的。
吃过早餐，江清潞开始她的变强之路。她思来想去，在末世快速变强的方法只有获得异能。
江清潞问千冬：“我们能搞到二阶晶石吗？”
异能获得除了被动的等待，还有服用异种晶石这一途径。
服用晶石不可能没风险。有人成功获得异能，也有人失败异化为丧尸，还有极少人什么都没发生，相当于白吃。
一阶异种没有晶石，而是液体样的流晶，无法储存。而二阶以上的晶石能量太过霸道，不适合作为普通人与异能者之间的桥梁。
千冬：“我有。”
江清潞：“借我一个？”
千冬：“你要吃？”
江清潞奇道：“你好像知道我没异能的样子。”
“你体质太差了。”异能者多多少少体质都比普通人强些。
江清潞被这么一说，不晓得邢小晓他们有没有看破自己的谎话。但就算看破，他们似乎也不介意，否则不会带她一起到这。
“我没有亲人的。”千冬回答江清潞前一个问题。
晶石种类不同，异能获得率也不同。末世二十年，人们得出一条规律：越是与人类亲缘关系亲近的二阶异种，其晶石令人得到异能的成功率越高。
二阶异种好找，与人类亲缘近的二阶异种不好找。
千冬能说出这话，必然是她所持的二阶晶石异能获得率极低。
江清潞却说：“我想试试。”
向来求稳的江清潞都没怕，千冬却蹙起眉头。
“不行，我……”千冬审视江清潞，对上后者坚定的眼神。拒绝的话被咽在嘴里，千冬妥协道：“交易所应该有。”
“要进内城吗？”内城盘查严格，江清潞担心千冬被人认出。
“一般黑街也有，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黑街位于贫民区与内城的交界处。衣衫褴褛的贫民或是面色麻木躺着等死，或是眼睛滴溜溜地打量来往路人，盘算能从他们身上得到点什么。
会到黑街的，要么是初入安久的新人，要么是来走黑路的熟人。
有窃贼盯上了两副新面孔。
新面孔一高一矮。矮的散着头发，刘海遮了半脸。高的戴了兜帽和面罩，只露一双眼睛，遮得严严实实的。
虽都看不清模样，但在黑街混下来的人早练就看人的本领。高个唯独露出的眼睛仍透露太多信息：好奇、哀伤与末世里几乎被所有人抛弃的怜悯，这些正是黑街窃贼所喜爱的新人的特征。那一身严实的装扮，仿佛在遮掩她格格不入的天真与孱弱。
矮个实力高强，可两人间主导的却是高个子。
偷不起，但能骗。
窃贼已经开始思考编造何种理由能从高个手里诓出更多的钱来。
一片薄冰从窃贼眼前飞过，几根细短泛黄的眼睫伴冷气悠悠落下。窃贼窥视的猎物不知何时被冷到极致的眼神取代。那眼神仿佛在说：敢动手的话，不介意取走你的性命。
窃贼恍然跌地，大脑的恐惧姗姗来迟。
千冬放过窃贼。江清潞后知后觉从世界线看出千冬的小动作，和各个角度投来的目光。
江清潞的身高在末世算高挑，太容易引人注目。加之她没有异能，千冬多照顾她，两人几乎成为黑街上的焦点。
江清潞想，她们俩的组合在那些人眼中大概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和“保护大小姐的人”。
想到这里，江清潞一改之前气势。瑟缩肩膀，双眉微皱，我见犹怜。
她小心翼翼拉上千冬衣袖，抱上千冬手臂，撒娇道：“他们一直在看我。”
千冬：“……”
她很快明白江清潞的顾虑。“单纯大小姐和厉害手下”的组合少见，但“异能者大佬和情人”在黑街见怪不怪。
能少一分注意，千冬自然乐意。何况她不讨厌江清潞贴贴。
霞红悄悄染到千冬耳根。
到了交易所，江清潞自觉去推门，忽然被千冬扯后一步。只见交易所大门打开，冒出一个贼溜溜的毛头。
毛头抱着一小袋白米，看见如此近的两人，眼神大变，收紧抱米的双臂，警惕地蹿向另一边，飞也似的跑走了。
里边传出交易所老板骂骂咧咧的话：“呸，当那两朵破花瓣还稀罕呢，异绦病十年不见了都！有二两米不错了！”
千冬与江清潞走进交易所，老板骂声顿止，讨好地向前方的千冬问：“您看有什么需要的？”
老板瞎了一只眼，门牙缺了两颗，稀疏的头发倔强地留在蹭亮的头皮。别看这样，他也是五阶的强化系异能者。若非摸不透千冬等阶，他只会继续骂毛头，懒得招呼新客。
“二阶晶石，越亲人越好。”千冬放下两枚四阶晶石。
老板谄笑地看这位冷面客人，绕弯儿道：“亲人的有是有，可我这也只有一颗……”
一枚五阶晶石落在桌上。
老板喜笑颜开，“您稍等，我这就去拿。”
老板分明瘸了脚，跑起步来却健步如飞。
江清潞这才媚道：“你对我真好。”
她主动握上千冬的手，细细摩挲，暗示意味十足。
千冬想象“大佬”该怎样调情。片刻之后，她另一只手揽在江清潞腰上。
江清潞笑得更欢了。
却有人打断了两人的亲热。
交易所角落坐着个寸头男，他似笑非笑：“为美人一掷千金啊。”
如今四阶异能者遍地走，可野外生存的异种却普遍位于五阶，且拥有一定智慧。是以五阶晶石的价位依然可观。
寸头男见千冬看过来，说：“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这有异能获得率九十以上的晶石，绝不会异化，只要你那颗五阶晶石就卖。”他得意笑道，自信自己的条件能吸引对面新人，“如果没获得异能，到我们星月会登个记，我们免费再补一个。很划算的买卖。”
他在桌上放下一个绒布袋。袋子表面印着弦月与星星图案，没有收口，袒露一颗白色奇形怪状的石头。
千冬冷漠道：“不用。”
寸头男循循善诱：“我保证这绝不会得僵死病。”
千冬没再理他。
僵死病顾名思义，浑身发僵，无法进食致死。而会得这病的，概因异能者食用了同类的晶石。
异能者也是异化的人类，自然亲缘关系最近。末世初期曾有人服用二阶异能者的晶石，以获得异能，最终遭到僵死病反噬。所以世人普遍默认，异能获得率高的晶石来自于异能者。
寸头男的保证是在说：这不是异能者脑里的晶石。
江清潞调出了世界线：
【星月会由星城城主创立，号召人类一同抗敌，致力于研究出对抗异种病毒的方法。
封裘正是星月会的忠实拥护者。他坚信实践出真知，常在黑市与贫民区游荡，乐衷于与交易所老板抢生意。
在许多地方，星月会的产品广受好评。】
江清潞怎么看怎么觉得封裘是在找实验品。
因为看世界线，江清潞没有移开目光，好像还在心动封裘推荐的晶石。千冬侧移一步，吸引江清潞的注意。
江清潞无声询问怎么了。
千冬对她摇了摇头。
江清潞明白过来。她靠上千冬，笑得柔媚，娇声说：“我都听你安排。”
扮演得好一个菟丝花角色。
霞红从千冬耳根攀上耳尖。
老板听到封裘的话，边跑出来边嚷嚷：“封裘你个不要脸的，成天坏我生意！两位别听他的话，星月会的东西可没有他们吹的那么神！”
他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小透明塑料袋，折痕间可见黑色污垢，和封裘手里的绒布袋一个天一个地。
里边所装的晶石也大相径庭：封裘的晶石虽形状奇怪，却洁白无瑕，仿若玉石珠宝；老板的这个纹路怪模怪样，颜色泛黄，像犄角旮旯里捡的破珠子。
千冬毫无犹豫，选择老板的晶石。
封裘好脾气地道：“画云可是内城里数一数二的团队，他们都对星月会的产品赞赏有加，您就别糊弄新人了。”
“我呸。”老板啐了一口，“老子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走出交易所，江清潞还分心看世界线。
千冬看她心不在焉，当她还想着封裘的晶石。她严肃地和江清潞说：“星月会的东西别用，来路不正。”
江清潞挽着千冬手臂，眸里秋色盈盈，声若莺啼，娇声婉转：“知道了，我不是最听你话了吗，你还不信我？”
千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