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爱上4
房间里有些凌乱，好像被大肆翻找了一遍后也没有去整理。
钟声响的很有规律，尤其是在密闭的空间中格外惹人注意，但这些声音都无法去扰乱到正沉思的人。
整个房间只有陆意辞一个人，逼仄的环境使她胡思乱想起来，拄着下巴忍不住去想陆见意最后问的几个问题。
“杭余，很重要吗？”
“是我重要还是他重要一些？”
她是怎么回答他的，她说的是“很重要”，没有回答第二个。陆意辞虽然有了答案，但下意识地又不想这个和自己有些相似的青年伤心。
其实让她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她发觉她有点不太了解杭余。
连房门被打开，悄无声息进来了个人都没发觉。
身后熟悉的气息扑在发间，他弯腰靠近陆意辞，虚搂住她并说：“我回来了。”动作间充斥着小心翼翼。
宽阔的臂膀将她围住，周身都是他的气息，她的身躯有一瞬间的僵硬，接着沉默了下来，直到他再次问，“怎么了？不高兴吗？”被圈住的陆意辞才往后一靠，懒洋洋地说，“没有。”整个人都依赖在他的怀里，眉间的惰性都暴露出来。
房间又陷入静谧中，钟摆声像是不知疲倦的不倒翁，左右摇摆个不停，撞击声也浑厚清晰。
杭余一眼便看出她的不对劲，想到刚才途中遇到的不速之客，不禁往最坏的方面想，难道是他说了些什么。
就算想到这，他的表情依旧是波澜不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将她横抱起放到椅子上，平铺直叙了一句话，“你弟弟来了。”
没有疑问，杭余在陈述。
“嗯。”陆意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转头问，“你们认识吗？”
杭余贴近她，面色不改地回答：“认识。”接着目光移到被光着的脚上，无奈地皱起眉并弯下腰将拖鞋替她穿好，低头的瞬间也重新解释，“刚刚在路上碰到他了，顺便搭了话。”
陆意辞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他们认识她早就知道，杭余也知道。
她这么突然的问，只是想再去问一遍，去看看他的反应。
于是开始一直盯着眼前人的头顶，眼底里的猜测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没有掩饰的结果就是一不小心和他的目光对上。
她的眼睛被突如其来的目光给定住，接着不自在的躲闪起来。
杭余的目光如影随形，让她不自在起来，她无论做什么仿佛都被这个人看透了。忽然有些气闷起来的陆意辞不悦地哼了一声，把脸扭离他的视线中，他为什么要突然抬头，这么无知无觉地起来，吓了她一跳。
杭余还是保持着蹲下的动作没有动，他仰脸看着这张略显骄纵的脸，在想她会问什么。
根据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反应，他存了些她依旧什么都不知道的希冀。
陆意辞被他看得一时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介怀什么，只不讲理似的轻轻踢了踢对方的膝盖，“喂，杭余！”她左思右想最后冒出了一句临时找来的话，“你看我做什么？”
错愕的神情在杭余脸上露了出来，他实话实说，“因为想要看你。”
想要看她，也想要她。
一双深邃的眼眸里包含着深情与专注，她被看着，有那么一瞬间失了神，连踩着他膝盖的脚也忘了放下。
陆意辞突然就觉得这么憋在心里也不是一回事，还不如直接问出来。
杭余其实很脆弱，他这么一直看着她，兴许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伸出手捧住他的脸，认真道：“我真的没有生气，真的。”说到最后时，她特意加重了语气。
杭余温柔的嗓音响起，“好，我知道的。”他说完的瞬间脸上又露出一抹担忧，看着陆意辞悄声道：“见意知道我们的事了。”
他像是没有安全感的模样将这双手紧握住，眼神认真地看着她，“这是我不好，没有做好保密工作，本来都说好的谁也不能告诉。”懊恼的情绪布满在这张上帝偏爱的脸上，“我一早就该知道，你妹妹看到后一定会回家去说给他们听。”
杭余的话才刚落下，陆意辞几乎是在一瞬间开了口，“这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坚定的声音继续：“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觉得我们已经很稳定了，并不存在会分开的可能性。”
她说话的同时目光也直通向杭余，眼里认真的情绪像是从来没有失过忆的她。
在低位的人直起腰腹，俯身环抱住她，低声呢喃，“好。”像是会缚人的妖精似的，他缠绕住她，无声无息。
说的同时，他又清醒地明白，她因为不记得才会这样，记得的她不会任由一个小人这么抓住她的手。
杭余趁着她心情好点后又问：“那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
伪装成一派自然的他其实早就将心悬了起来，他再机关算尽也会担心陆见意会说什么不该说的，幸好她的反应不像陆见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
陆意辞看着对面的人，他深邃的眉眼披上一层忧伤，正抿唇不语地等着她说话。
眼底也溢满对她的关心，她的情绪只要有一点不对，他就会这样。
杭余在某个人面前总拥有两副面孔，其实他完全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心底的阴鸷全都被他刻意遮掩。
做坏事的前提是因为杭余对这个人足够了解。
可假的终不能成真，他一直等待被揭穿的一天，只是不想让这一天来的太快。
现在看着她的他依旧是温柔与担忧。
陆意辞也藏着事，她从杭余的怀里起来，“为什么家里没有我们的合照？”一边说一边走到靠窗的桌子旁，伸手将桌子上的相片按了下去。
相框和桌面发生撞击，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杭余出乎意料地看着她，目光又落到被按下的相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
陆意辞看惯了他温柔的神情，也没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气势汹汹地拉住跟过来的他，白皙的手扯住他的领口，刺眼的白和暗沉的黑交织成一起，又混合着融了一块的气息，突然使气息焦灼起来。
她没有被旖旎的氛围影响，一门心思地问他，“有我的，也有你的，也有你和其他人的。但是独独没有我们两个人的。”
“这是为什么？”
黑白分明的瞳孔也正无言地质问他。
杭余看了眼被压在手指下的相框，眼神晦暗，这的确是他的疏忽，他只准备了陆意辞的照片，却没有去合成两人的合照。
从陆见意的口中他知道他的说辞将他们都糊弄了过去，没有想到的是百密一疏，他竟然把这个破绽忘了。
陆意辞目光持续落在杭余脸上，她不想去怀疑杭余，想去相信他。所以他必须给她一个完美的答复，让她信服的答复。
被紧扣住领口的杭余露出流畅的颈线，骨颅玉颊的脸部露出沮丧的表情，他轻声说：“你其实不太爱拍照，这些都是我背着你偷拍的。”接着将陆意辞手中的相框翻正过来，“你看看。”面不改色地指了指这张相片的拍摄角度。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相片是他高中时拍的，当然也有大学、工作以后拍的，只不过都很少了，也没摆在这个房间。
陆意辞望着他的脸，又看了看相片，颇为勉强地点点头，又盯了那张照片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嘟起唇凑近他的耳边小声说：“那我以后允许你拍，不许偷拍了，只许你拍。这是你的特权。”
她悄悄说完，转过头，弯弯的眼眸直接撞进了杭余的眼底，从此再也没能出来。
“好。”
杭余低声应下来，不禁去算一下这是他撒的第几个谎。
杭余哄好了郁闷的陆意辞后才有心思去问：“房间这···是怎么了？”
陆意辞眼睛转了转，脸不红气不喘地道：“嗯、嗯···房间是我找东西时不小心弄的。”
杭余看着她泛着轻微红的脸颊，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为了找合照？”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怎么回事，只不过是想要逗逗他。
陆意辞连忙否认，“不是，才不是。”
她才没有这么紧张到底有没有两人的合照。
“真的不是吗？”
看到杭余促狭的神色，她认认真真地辩白了一句，“真的没有。”但又有些心虚，干脆避开不去看他。
杭余回来时的天色已经入夜，他本来是要叫陆意辞下来吃饭，没想到会被她发现这个漏洞。
她一被哄好就发觉时间到了，没个征兆地说要下去吃饭。
陆意辞刚要出去，忽然看到被她从储藏室带来卧室里的木盒，只翻了几张确定没有两人的合照就被她随便找了个地方放着。
现在还是把它放回去吧。
她轻拨开杭余的手，拿起木盒向杭余招手，“走吧。”
单手拿着的木盒却比想象中的要重了许多，她一个没拿稳，里面的相片都掉了出来。
照片上面是杭余的单人照，下面则是杭余和其他人的合照，有男有女，里面没有她，里面的人她也一个不认识。
滴滴答答的摆钟声，室内娇艳欲滴的鲜花，外面的风雪汇成了陆意辞的一句话。
“我真的是你的恋人吗？”
她将视线转移到杭余的看过来的目光里。
这一句话如同当头一击，杭余沉稳地笑了笑，笃定地说：“当然。”
他听见自己略带慌乱的声音响起，“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陆意辞略显温和的神色中带了点冰冷，声音中满是不可捉摸的疑惑，“我只是忽然觉得我不太了解你。”不解地问出声，“你和别人都有合照，和我都没有。”
她观察着高大男人脸上的神情，骨相优越的脸庞除了怔愣其他什么表情也没有。
杭余也扫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照片，大约能回忆起照片是怎么拍的，应该是某次聚会时常一起玩的几个人拍了寄过来。
“和朋友一起出去聚会时拍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么？”
低的像是没有发出来一样，陆意辞又轻“哦”了一声，了然地点头，仿佛信了他的话，一点不在意关于这个问题的事，刚才的话题也只是随口一问。
她想大概是心底的某种情绪拒绝她去询问他，她对他的爱已经可以让她忽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