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运财
“大神在上,苍天可见,我们真的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大鬼张大嘴巴,哈出一口阴气,表情紧张:“不信大神您问问,老鬼的阴气绝对纯净,没有一丝臭味。”
谢向阳嫌弃地后退到邵衡身后,捂住鼻子:“呕,你故意的吧。”
做过坏事的鬼怪邪祟,他们的阴气会散发出腐烂的味道。
老鬼的阴气不臭,但是也绝对纯不到哪里去,谢向阳肯定它们都干过些小坏事。
鬼嘴里没有一句真话,谢向阳懒得和他们瞎扯,轻轻施加威压,几个小鬼跪下,他们再也不皮了,老老实实地说出他们和罗超的关系。
“几个月前,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拉扯着灵魂,醒来发现在这间屋子里,屋子的主人就是罗超。”
“我正纳闷呢,忽然发现他还拉了四只同伴过来,我们一瞅他这桌上摆着香炉米酒五牲,米碗上插着竹片写着财鬼,我就知道他是想施五鬼招财术,可是不知怎地出了差错,招了我们几个普通鬼魂。”
谢向阳:“他是术士?”
“大神,稀奇就稀奇在,他不是术士,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他祖辈有人是做这行的,留下一本书,他莽撞地照着做,结果把我们召来了,其实他也算有悟性了。”
谢向阳咂咂嘴,能一次性成功召来五只鬼,不止是有悟性,还运气爆棚啊,一般能施法成功的都是道行高深的术士。
“本来我们是打算玩弄一下他就溜走的,但是我仔细观察,他的命带偏财还正逢大运,内心虔诚无比,随随了他的愿。既然他召来我们,也是与我们有缘啊,做一回运财鬼也是当得的。”
“大神,我们只是普通小鬼,没有能力换别人的命格,至今没有伤害过别人啊。”
“所以你们就剑走偏锋,直接偷盗马家的珍宝。
真是好一个五鬼运财啊。”
谢向阳拍拍手掌,为他们的机智鼓掌。
一般真正的五鬼运财是让人事业上和生活上财运旺盛,比如做生意突然接到意外的订单,买彩票中奖,他们倒好,直接把人家的财宝搬到自己家了。
真“运”财!
牛逼大发了!
大鬼嘴角微翘,但面上哭丧着脸道:“我们也知道这法子并不高明,但是盗亦有道,我们和他约定,只向为富不仁的人家下手,并和他约定,取得的珍宝变卖后分得的钱,其中七成要捐出来做慈善。”
人向鬼借财,鬼向人索德,二者互惠互利,可惜五鬼运财术成功者寥寥无几,则大部分原因是人性贪婪,见了钱财就不舍得松手了,而久之鬼怪得不到福报,便会收回他的财运,人也会遭到反噬,后生穷困。
“那照这么说,你们还是去做好事,劫富救贫了?”谢向阳撇撇嘴。
大鬼猛地点头:“我们亲眼看着罗超将钱捐出去的,马家富得流油,就拿走一两件宝贝换点钱捐给山区的穷苦人家孩子,还有身患重病没钱治疗的人,我们是在挽救生命,是在做好事儿,就是下了地府,判官也不会给我们判罪。”
靠,还真当自己是古代大侠,劫富救贫了。
谢向阳踹一脚得意洋洋的大鬼:“那你们还吞了三成收益。假如一件宝贝卖了一百万,你们净得三十万,挺暴利啊。”
“大神,咱不得收点辛苦费,拿东西卖东西都有风险呐。”大鬼讪笑地摸摸头。
谢向阳抬脚又要踢他,邵衡轻哼两声,谢向阳僵住,收住脚,扭头扬起灿烂的笑容道:“师弟您想问什么尽管问。”
旋即勾头冲小鬼们威胁。
小鬼们瑟瑟发抖,谢向阳是土地神,神格的压力令他们逃脱不得。
而他身后的年轻人也不是善茬,冰冷孤傲的面容自带威压,目光锐利淡漠,让人不敢直视。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位大爷比大神更不好惹。
小鬼们温顺地弓着身体,一副聆听旨意的模样。
谢向阳暗暗不爽,他用降下威压这几个小鬼也没这么服帖,邵衡有什么好害怕的,还能比他更厉害?
谢向阳盯着大鬼的眼光幽怨。
大鬼颤了颤,内心哀嚎,他不过是想着借罗超的手积攒些福德好投胎转世,怎么会碰上厉害的大神。
“马家为富不仁,是真的吗?”邵衡嗓音冷清。
“真的,这马家不是什么好东西,罗超和他儿子大学是同一个宿舍的舍友,知道他们家不少破事。
“马飞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贿赂老师导员让他拿学校的奖学金,期末不及格都是小事。马飞性格嚣张,经常在外横行霸道,市区内飙车,去年撞了个人,结果只是赔了一点钱就完事了,人家家属后来来闹,他们居然直接把人打出去了,你说气不气人。
还有啊他们的房子偷工减料,销售签了合同后就不管业主了,那房子墙脆的,一榔头就穿了,跟纸糊似的,业主维权他们还找混子压他们,对了,今年工地有个工人施工时丢了一条命,活生生的人命啊,马家居然半点赔偿也不给,透出消息说,谁敢去闹,他们也不介意工地多出点别的材料,这不是威胁是什么?
“总之,这马家就是惯会欺负人,挣的都是黑心钱。”
谢向阳愣了愣,照他这样说,马家是恶贯满盈,应该受到法律制裁。
然而这都是真的吗?谢向阳不太相信。
他好歹是一方土地神,谁有功谁作恶,他是能看出来。
马家的人在他眼中都是缭绕着福德金光的善人,和小鬼们口中的人完全不一样。
接下来,他们又向邻居打听了一下罗超的为人。
不出意料,在邻居们的眼中,罗超是位难得的正直善良的人。
他经常喂食小区内的流浪猫狗,遇到邻居有困难也热心帮助,前段时间小区进了小偷,还是罗超聪明英勇抓到的。
明明马家是受害人,罗超是品行恶劣的小偷,怎么两家风评掉了个转呢。
查得真不是滋味。
谢向阳纠结地揪着头发:“邵衡,你怎么看?”
邵衡眼神淡淡,看起来并不纠结:“我相信师父。”
是啊,老头子再三指点的人,品行怎么也不会差。
而且罗超偷走他人财务,本就是在犯罪,就算他将七成的钱捐了,那也不能掩盖他的罪行。
“人是知道了,但是他在哪儿呢?”
谢向阳和邵衡已经去过他的家和公司了,难道罗超听到风声自己跑了?
谢向阳和邵衡在他常去的地方转了几圈也没找到人,无奈之下唯有先打道回府。
马家只有马通名夫妇在,马飞去和朋友聚会,邵廖则试图从古董的这条线查幕后主使。
马通名:“道长们有什么收获?”
“查出了,是罗超做的。”谢向阳肯定道,他仔细观察了马通名和马夫人,两位身上隐隐闪着金光,绝对不是坏人。
玄学史上是有能人异士利用法术转移他人命格瞒天过海,然而谢向阳不觉得马家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还能瞒过他,不然马家的古董失踪也找不上他了。
“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飞儿对他这么好,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家。”马夫人泪眼婆娑,看起来有些伤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马通名脸色难看。
因为儿子的介绍,他平日对罗超也是犹如子侄一般,在工作上也多有照顾,可是他毫不犹豫地捅了他一刀。
“那个傻儿子呢?让他立刻带着罗超回来,我看他还要怎么辩解!”马通名大吼,眼里酝酿着愤怒之火。
马夫人一边劝他,一边伤心地打电话。
“道长,不知道您可不可以给我们看看证据。”马通名努力压下火气,咬牙切齿道,“那小子伶牙俐齿,还真怕他糊弄过去。”
“证据?”谢向阳清亮的眼睛蒙上一层迷雾,“我直接问的鬼,要不我招他们过来和你们聊聊?”
顺便谈谈他们对彼此的误解。
谢向阳期待地搓搓手。
鬼?
“不用了不用了!”马通名连忙拒绝,他可不想见鬼。
“那算了。”谢向阳遗憾地摇头。
马通名悄悄摸摸胸腔,道长们年纪不大本事大,但是也和时下的年轻人一样直接啊。
“闭嘴。”邵衡敲了谢向阳脑袋,示意他放过可怜的马通名,别吓唬人家,将昨天失踪的古董拿了出来。
马通名喜出望外,捧着古董夸道:“道长们太厉害了,这下子看那小子怎么狡辩。”
……
一个小时后,马飞回来了,没多久,一个气质温润的男人也进了客厅。
他五官端正柔和,让人一看心生好感。
温柔平静的外表能迷惑别人,可迷惑不了谢向阳,他则一眼看出他眼角隐藏的急躁阴郁。
马飞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瞪着谢向阳没好气道:“爸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俩骗子吧?就因为他们,你让我把阿超喊来?爸你不信阿超,还能不信你儿子吗?你儿子看人的眼光出过差错吗?”
“你闭嘴。”马通名粗着嗓子吼他。
马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不服气道:“爸你这是无端污蔑我的朋友!罗超,我们走。”
他生气地转身,马通名道:“我在你心里是空口污蔑的人吗?你要证据?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力的证据?”
马夫人缓缓露出身后的古董。
看到它,罗超瞬间脸色煞白,他强装镇定道:“我不懂马叔叔你在说什么。”
马通名嫌恶地看他一眼:“哼!你不用装了,这东西是从你屋子搜罗出来的。”
“我真的不知道它是什么,因为工程的事,我今天一天都在外面奔波。”罗超攥紧了手中的拳头。
“对啊,阿超一天都在外面和我一起,肯定是别人陷害他的,而且他哪儿有这个本事突破我们家的安检偷东西。”马飞怀疑的目光转向谢向阳,“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
马通名由气极到无语,他已经看不出儿子是过于信任朋友还是脑子不好了。
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空口白牙少污蔑我,这东西可不是我进去拿的。”谢向阳意味深长地看了罗超一眼,“你屋内的家伙帮了我不少忙。”
罗超身子震了震,面色白得可怕,强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马飞嚷嚷:“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还随便闯进别人家,我现在就可以报警。”
谢向阳噗嗤笑了,他看马飞灵魂纯净,就知道他没做过什么坏事。
他是真的蠢啊。
“你拿人家当兄弟,人家拿你当枪使,傻子。”
马飞眉毛倒竖,挥起拳头要揍谢向阳,谢向阳摆手道:“欸,有话好好说,不信你问他,在他心里你就是个又蠢又坏的傻子。”
马飞愤怒地回头:“罗超,你说话啊。”
罗超面色焦急:“我没有这么想,都是他污蔑我,这位先生,还请你拿出真正的证据。”
“哼,不到黄河不死心啊。”谢向阳就没见过这么狡猾的人,气炸他了。
”你要证据?我没有,我给你请来几个证鬼。”
谢向阳大手一挥,屋内的空气瞬间阴冷起来。
客厅的灯一闪一灭,晃晃悠悠的,发出嘎吱嘎吱声。
米色窗帘忽然无风飘起,在半空中停滞了两三秒,好似有什么东西从窗户内钻了进来,阴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大夏天的,众人居然冒出冷汗。
马通名眯了眯眼,他直觉墙角边有东西。
他侧头看了眼罗超,发现他眼珠子瞠得圆圆的,满脸的不可置信。
谢向阳摆摆手:“行了行了别全部都进来,留大鬼一个就行了,考虑考虑屋子的人行不?”
邵衡翻了个白眼,临时决定让鬼进屋的不就是他自己吗?
罗超忽地跌倒在地,他看到了大鬼,对方冲他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他完了。
他白着张脸尖叫道:“让他们出去。”
谢向阳歪头问:“你不喜欢他们吗?”
他侧过脑袋对大鬼啧啧道:“大鬼你不行啊,同居了快小半年了还没取得人家好感。”
大鬼内心吐槽:人和鬼还要什么好感。
“是,是。”
众人只听到一声尖啸掠过耳膜,难受刺耳,皮肤自动泛起鸡皮疙瘩,那不像人类的声音,恐怖渗人。
“什,什么东西!”马飞不自觉地站到马通名前面。
马通名顿生安慰,儿子脑子蠢是蠢但是孝顺啊,心里的隔阂消散不少。
“行了,你出去吧。”罗超看样子是要招了。
还没出场就被迫回去的大鬼不敢有一丝怨言,安静地飘了出去,带走一室阴冷。
众人神情瞬间放松,当然,他们看向谢向阳的眼神带着一丝恐惧和敬畏,再也不敢把他当成寻常的阳光帅气的高中生。
谁家高中生能挥手召鬼啊!
谢向阳的目光落到罗超身上,罗超垂落了头。
马飞也渐渐意识到谢向阳说的都是真的,被背叛的怒火一下子冲过头顶,他猛地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怒吼:“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缺钱吗?缺钱可以找我啊!”
“呵。”罗超反手扯开他,昂头冷笑:“你总是这样,自大又狂妄,我说缺钱了吗?你凭什么认为我很穷?”
马飞愣住。
“收起你的假好心,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罗超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衣领,与动作不符的是他激烈的语气。
“为什么我都远离你了,你还要凑上来。如果你不联系我,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马飞恍惚道:“我是想帮你啊。”
他和罗超大学毕业后就各奔东西,去年他们重新在公司楼下相遇,只是当时一个是万众瞩目的太子爷,一个是竞标失败,工作室濒临解散的落魄人。
理所当然的,热心肠的马飞看不得兄弟落魄,想帮他一把,将他介绍给了自己父亲,而罗超也的确有能力,尽心尽力做的方案得到了马通名的认可。
“帮我?你是想要满足你自己吧。那种施舍般的口气,也说帮我?”罗超指着他,脚步踉跄,“你出身好,有个好爹,什么都不用拼搏,当我拼命学习的时候,你可以通宵打游戏。你不用出声,导员就把奖学金和各种荣誉给了你,我呢!因为你抢去了我的名额,我暑假不得不打了三份工才能交学费和生活费。
“你一毕业就是大公司实习而我要和几千人竞争,我被领导欺负要加班,你则说风凉话,怪我不争取,没骨气。
“你是大少爷,你当然不懂人间疾苦!
“本来也没什么,我只是有一点嫉妒你,所以故意远离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和我相遇,还要帮我介绍客源!我越和你在一起,我就越想不明白,为什么读书时我功课比你好,做人我比你更讨人喜欢,但是屈俾躬膝的是我!你为什么可以在我面前高傲嚣张!我比你哪差了!就因为你有个好家世!”
马飞完全震住了,他不明白他的兄弟是怎么了,弱弱辩解:“我,我——”
“不过,你家也就这样。”罗超呵呵冷笑:“赚着黑心钱的家伙,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他们帮你瞒着车祸,马家的工地还吞了几条人命,一分钱也没给家属,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闹上网怎么样?我认识许多新媒体朋友。”
罗超嘴角勾起嘲讽。
马飞不可思议地问:“爸,怎么回事?”
马通名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看出,罗超已经被嫉妒侵入灵魂,入魔了,连那些谣言都相信。
“如果你说的是这些,那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你说的都会谣言。车祸的话,飞儿并没有伤到人,至于工地上的事情,我早就赔偿过家属,后来来闹的家属都是些亲戚,我们不需要赔偿。
“我马家在关海市十几年,行得正,坐得正,随便你去查。”
罗超瞳孔骤缩,马通名如此有信心,难道那些都是假的?
不,一定是他们与人勾结,隐藏地好。
“你们不要以为我不敢,我早就拜托我的朋友查你们了,就算你们有再多的手段也瞒不过他。他刚正不阿,为人正直,相信很快会有报道出来。”
马通名摇摇头:“随便你,你可能要在监狱里等待消息了。”
失踪的几件古董价值不菲,数额巨大,罗超的半生要在里面度过了。
“不,你们没有证据,警方不会相信你的。”
“你才说过我们家有的是手段。”马飞终于意识到他是个什么人,语气厌恶道。
罗超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其实,你们不用纠结证据哦。”谢向阳清亮的嗓音响起。
众人回头。
“我查过监控,那件古董买回来的日期短,也一直保存在玻璃罩子里,除了马先生,应该没有人摸过它。”
马通名点头。
“罗超,你的桌子上虽然放着手套,但是大鬼说你对这些古董爱不释手,你猜这上面有没有你的指纹?”
谢向阳露出无良的小虎牙。
一直存放在玻璃罩与世隔绝的古董出现了第三者的指纹,而联想到它的失踪还有找回的地点,证据确凿了。
罗超绝望地闭上眼睛:“没想到它们居然如此轻易出卖了我。”
事情告一段落,罗超无话可说,直接被警察带走。
马通名感激地对谢向阳和邵衡拱手道:“多谢两位道长鼎力相助,我们家才能找回宝贝。”
谢向阳笑着客气道:“马先生不用客气,我们也是各取所需嘛。”
“各取所需?”马通名愣了愣,谢向阳垮下脸,马通名不会忘记了吧!
他捻了捻手指暗示,马通名顿时意会,挤眉弄眼道:“道长请放心,我说过的话,绝对会兑现。”
“嘿嘿,那就好,我也不想这么明显,只是马先生您去过兴云观,知道我们过着怎样的生活啊。”
马通名想到破破烂烂的兴云观,修补的屋顶,还有颤颤巍巍的木门,空荡荡的小厨房,顿时对他们肃然起敬。
道长们为了练得一身本领,过得太清苦了。
他大掌一拍自家儿子的肩膀,和蔼道:“道长们在山上清修也没怎么到市里玩过吧,飞儿,你晚上带道长们去市里好好玩玩!让道长们放松放松。”
“现在年轻人多了许多新奇玩意儿,道长们一定喜欢。”
马飞愣愣地应下。
虽然罗超被带走了,但他还没有从被兄弟背叛的阴影中走过来,再加上罗超对他的那些指责,都是戳中他心头的一把把利刃,令他不禁怀疑起自己。
是否自己真的有一些责任?
马通名见此,眼神一暗,又继续笑呵呵地给谢向阳他们介绍关海市。
终于等父子俩都走了,他们要去警局处理事情,留下谢向阳他们。
谢向阳长长地“啊”了一声,伸了个懒腰。
“搞定任务!接下来我们可以随便玩玩。”
“师弟,像马先生这样的人,出手绝对阔绰,我们要有好日子过啦。我和你说,这次任务完成多亏了我,等兴云观修缮好了,你绝对要感谢我。”
“兴云观修缮?”邵衡抬眸。
“对啊,都破成什么样了?还不好好修修。”谢向阳理所当然道。
“我以为你会说买肉。”邵衡抿了抿唇。
“你傻啊,买肉才需要花多少钱,你这个没常识的家伙。”
没常识——没用过钱币的邵衡:“……”
“不过马先生也曾经是老头子的客户,怎么没改善点你们的生活呢?”谢向阳迷惑地歪头。
邵衡轻咳一声,提醒他:“师父视钱财如外物。”
“我看他是把所有钱都供给土地庙了。”
谢向阳想起低调奢华的神像,别看土地庙破归破,那一砖一瓦,一木一树,都是好东西。
“我可怜的师弟啊,有师兄在,绝对不会让你再吃苦的,以后你就跟师兄吃香喝辣。”谢向阳豪迈地搭上他的肩膀。
邵衡眼神微动,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与师父相依为命十八年,木然,清苦。
本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下去,结果忽然师父离世,原本该孤独清苦的他,生命中闯进了另一个家伙。
他是师父留下的师兄,虽然和师父没相处过两天,但是他与师父一样。
同样明亮温暖。
尽管邵衡很不想承认,但是谢向阳的存在,的确挥去了他的孤独感,令他偶尔没有那么想起师父。
“就是,师弟,”谢向阳勾起他的脖子,水亮的眸子灿若繁星,“咱们可不可以打个商量,回去不抄笔记?”
邵衡黑线,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做梦。”
果然和师父一样,都是死皮不要脸。
他不禁怀疑,师父留下谢向阳是不是故意的,他清楚他的性格,故意留他折磨他。
“师弟,不要那么无情啊!我不抄我还会背的!看在我赚了大钱的份上,你宽容宽容啊!”
邵衡沉默地继续往前走,将他的吵闹抛在身后。
“邵衡!你不准我就到师父坟前投诉你!让他好好教训你!”
邵衡冷笑,他还想找师父问问,为什么兴云观会留给一个外人,而不是自己呢。
可惜他连个师父的鬼影都没碰过。
谢向阳气恼地踢飞路边的石子。
靠!要不要这么古板!
忽地,草丛里传来一阵痛呼。
谢向阳愣了愣,刚要上去查看,草丛里跑出一个小孩,跟个小炮弹似的冲到大路,拐了弯儿不见了。
谢向阳摸摸脸:“应该没砸伤吧。”
他顺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出乎意料地,看到了那个要去查古董线索的邵廖。
他站在树荫下,目光灼灼地盯着一个方向。
谢向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唯一站着的人,不就是他的古板师弟吗?
“两个都姓邵,难道他们真是一家?”谢向阳小声嘀咕。
“谢先生,我听说你们已经查出幕后之人了。”
树荫下的邵廖发现了他,温和地和他打招呼。
“是。”谢向阳大大方方走过去唠嗑,“小偷就是罗超,他利用小鬼偷盗财物。”
“我听说了。”邵廖眼睛微眯,头靠在树干上,似乎昏昏欲睡。
“谢先生年轻有为,我自愧不如。”
这可是来自玄门世家出色子弟的夸赞,谢向阳瞬间心态满足,飘飘欲仙,挠挠脑袋不好意思道:“哈哈哈,你的确不如我。”
邵廖:“……”
客气而已,你用得着上杆子爬吗?
谢向阳:“……”
作为土地神,我真的比你强!
俩人沉默了会儿,邵廖忽然道:“你觉得罗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单纯的嫉妒吗?如他所说的,马飞也会有责任吗?”
谢向阳眼神迷惑:“这和马飞没什么关系吧。”
邵廖侧头看着他:“身为朋友,他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辞,尤其是他们之间家境落差巨大。”
“注意言辞没错,但是这也不能当成他伤害他人。背叛友情的借口。你有一点说的没错,罗超就是嫉妒马飞。但是嫉妒是人性,就和羡慕一样,我们或多或少都会有,只是我们会演变成犯罪吗?
不会,因为我们会压抑自己内心的魔鬼。而你说他们是朋友,我觉得可能吧,也许他们曾经是朋友。但是,无论他们相遇还是不相遇,罗超内心的阴暗是隐藏不住的,没有一个马飞,也还会有第二个马飞。
他不知道马飞对他好吗?不,他知道。但是他见不得马飞对他好,因为他是他嫉妒的缘由,是他的内心想要打败的敌人。
不过,我和你说的这么多,都可以总结成一句话。”
邵廖饶有兴致地问:“什么话?”
“他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谢向阳嫌弃地撇撇嘴。
“哈哈哈。”邵廖笑着,轻声念道:“白眼狼吗?真是个形象的词。”
他垂下眼眸,眼底暗潮涌动。
谢向阳张了张嘴,想问问他到底认不认识邵衡,忽然后面传来马飞惊慌失措的呐喊:“谢道长!邵衡道长!你们在哪里!”
出事了!
谢向阳和邵廖神情一凛。
他们立刻跑到马飞身边,谢向阳还顺便喊了邵衡一嗓子。
“怎么了?”
马飞的情况不太好,他头发散乱,白净的脸上黏糊着汗水与血迹。
“我爸……出车祸了!”
“那赶紧送医院啊。”他
“医院送了,但是谢道长,我们是在回程的路上遇上车祸的。”马飞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声音道:“罗超他只承认偷了五件东西,还有一件没有承认,而且他说他没有在我爸身上下什么霉运符。”
谢向阳沉下脸,不是他,那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