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凌晨四点半，专属保姆车准时出现在公寓门口。
虞晨北携整张脸被墨镜口罩包裹严实的程晚南踏上车。
拉上车门，程晚南直接坐到后排，连句废话都懒得说。
“开车。”
司机小李透过后视镜扒眼望，未察觉气氛不对，特没眼力见笑嘻嘻地说：“南哥今天打扮成这样，怕是机场又有一大群接送机的小姑娘吧？”
程晚南浑身散发着冷气，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冷嗤一声。
虞晨北也懒得搭理他，对小李说：“昨晚水喝多了，脸有点肿。”
司机嬉皮笑脸点头附和，心想这些大明星成天穷事儿一大堆。
车尾卷起一阵尘埃，疾驰奔向飞机场。
虞晨北向后靠，调整一个舒服的坐姿，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唇上的温润触感如海水涨潮般迟迟不褪。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心里充满怨怼，觉得自己的初吻就这样没有了。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程晚南脑海里不停地浮现那一幕。
那双太过柔软冷甜的唇，虽然也没什么稀罕，但想多了还是令他甘之如饴。
他不由得‘嘶’了声。
掀开眼皮，透过墨镜瞥向车窗玻璃映出的虞晨北的脸。
嘴角顿时又疼了起来。
太阳破雾而出，一抹金灿灿的初阳越过高山般的高桥铁架，穿透高大的玻璃窗户直射到众人眼上。
虞晨北无法直视那道光芒，只能抬手遮挡。
程晚南走在他身后，早在机场vip通道等候的保安齐刷刷站在两侧。
虞晨北翻着白眼打头走，偷骂程晚南忒矫情，弄出这么大阵仗，谁把你当回事儿啊？
“登机的时候一个送机的粉丝都没有，我看也是糊的差不多了。”从vip通道出来到大厅这一路，虞晨北没少小声嘀咕。
程晚南伸手扒拉他一下，嫌他挡路碍事。
一路过大厅，这下可不得了。
接机大厅乌泱泱黑压压一大群人。
他们走过去，激昂的呼喊声霎时如洪水般排山倒海袭来。
程晚南微笑着冲他们挥手，一群小姑娘兴奋地连蹦带叫。
虞晨北吓了一大跳。
虽然之前也跟程晚南体会过粉丝借机的场面，但今天着实有些夸张。
粉丝手中高举程晚南的海报和铭牌，声嘶力竭高喊：
“程晚南！”
“南南我爱你！”
“啊啊啊啊，我的南！”
“南南勇敢飞，南瓜永相随！”
“为你痴，为你狂，为你自x直挠墙！”
“”
虞晨北一头雾水地走在前面，伸手拦住往他们这边涌过来的粉丝。
忍不住劝：“都回家吃饭吧，没什么好看的，都俩胳膊俩腿，不至于”
“你谁呀你？瞎说什么，滚一边去。”
右前方，一膀大腰圆头戴哈喽凯蒂发箍的杀马特女生，五官蹙成一团，一把抄住虞晨北衣袖用力一拽。
虞晨北力不敌她，直接一个踉跄往她那边栽过去。
这方人潮涌动，一个跌倒就很有可能造成严重的踩踏事故。
虞晨北脸色霎时变了，下意识伸手朝反方向抓。
短短几秒时间，虞晨北思绪乱飞，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想他一个大男人，虽说算不上健壮，但也有个把子力气，今儿可倒好，大庭广众之下被一姑娘拽个跟头。
而且四面八方又有那么多镜头对着，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可不想自己借着程晚南这股风闹上个热搜。
不过，预料之中的摔倒并没有发生。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及时到来的外力紧紧握住他的手臂。
虞晨北一时间变成街舞小子，原地做了个wave，瞬间站直身体。
程晚南松开手，透过墨镜看虞晨北一眼，心里叹了口气，随即摘下墨镜，眼睛带笑地走近那位始作俑者。
气氛看似僵持，许多接机粉丝及路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掏出手机拍摄视频，等待第一手新闻资料。
胖女生脸色刷的变了，焦急地低头左右张望，生怕心爱的偶像对自己发火。
只见程晚南抬手，轻轻揉了揉女生的头，语气温柔平缓：“这样做很危险，知道吗？下次千万不要这么冲动，记住了吗？”
在女生和众粉丝愣怔之时，程晚南又在上衣兜里摸出一颗巧克力递给她：“喏，就当是替我助理赔个不是。”
女生神志模糊，下意识听从对方，迷迷瞪瞪地点点头，眼神痴愣，直勾勾地盯着程晚南。
程晚南见女生不说话，声音又软了几分，强挤出一丝隐藏在口罩之下的假笑，说：“发饰很漂亮，也很适合你。”
说完，戴上墨镜，眼中笑意顷刻隐去，迈步往外走。
数秒后，又是一阵雷鸣般的叫吼声。
有病么？
虞晨北追上前，超过程晚南时又忍不住嘲讽：“真能装。”
程晚南一天行程排得很满。
上午一组时尚杂封要拍。
下午又要去电视台卖个人情录制广告推荐。
晚上还要参加圈里一个朋友举办的生日宴会。
电视台负责接送的保姆车就停在台外，虞晨北跟制作人交接完立刻往外赶。
电梯缓缓下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手里捧着一摞资料，扭曲身体，以一个怪异的姿势从裤兜费力摸出手机。
电话是程晚南打来的。
“晚上的生日宴会你陪我去，现在马上回车里，带你去挑件礼服，不许拒绝，否则明早自己步行回京。”
虞晨北猝不及防，诧异问道：“你们圈子里的聚会，我一小助理去凑什么热闹？”
程晚南倒很坦然：“我是你老板，在外面工作时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那么多废话，限你五分钟内回到车里。”
虞晨北光顾着接电话，电梯门打开后就急匆匆往外走，没提防前面突然出现个人，猛地一头撞了上去。
被撞的那人刚从电台播音室出来，正乐乐呵呵打电话呢，就被虞晨北撞得后退好几步。
他好不容稳住身体，低头就看见摔坐在地上的虞晨北，蹙起眉头，语气不善道：
“会不会走路啊你？这么急着往外冲，家里失火了还是媳妇儿跟人跑了？”
虞晨北慌忙拾起散落一地的文件，忙不迭道歉赔不是。
男人虎着一张脸，欲开口再骂。
当他走近看清虞晨北那张清俊疏朗的小脸后，满嘴的脏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鼠眉向上一挑，立即换了副面孔，笑呵呵蹲下帮忙捡拾。
虞晨北抬眼瞥了下，轻声道谢。
男人一脸新奇地盯着虞晨北。
眼神极为变态地瞥向虞晨北细嫩白净的脖颈，挤眉弄眼道：“甭客气、甭客气。刚刚也怪我，光顾着打电话没留意。你是新来的实习生？看着怪眼生的。”
虞晨北拾好起身，勾起一弧客气又疏离的笑：“来贵台过来办点事，马上就走。”
男人稍感遗憾道：“啊，这么快？哦对了，刚才又没有撞伤你？要不要去我办公室检查一下，我那有急救箱。”
他凑上去，趁机在虞晨北身上摸来摸去。
虞晨北拧眉躲开：“不要紧，麻烦您让一下，老板还在外面等我。”
“这样啊你是哪家公司的？来电视台对接什么业务？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你再过来直接call我。”
“这不太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来来，我们加个微信。”
虞晨摇头再次拒绝，直接盖章眼前这个男人比程晚南还有聒噪。
他漫不经心地回道：“不好意思，我还有要紧的事要做，就不陪您闲聊了。”
“别啊，你瞧你这孩子”
“实在对不住。”虞晨北快烦死了，“如果以后有机会再来，我一定第一时间找您，先走了，您忙。”
男人后面想说的话都被虞晨北潇洒离开的背影噎了回去。
直到俩人拉开一定距离后才半晌醒悟，喊道：“哎！再来一定记得找我，我叫秦浩，是电台每日星报道的emcee，千万别忘了！”
林子大了果然什么鸟都有，这个圈子里的人八成都是神经病。
李玮翰曾叮嘱他，娱乐圈浑水太深，叫他每次陪程晚南走通告时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除了自己万事小心谨慎，更要时刻注意程晚南。
千万不能因为自己的过失或是程晚南耍脾气使性子被有心人攥住把柄。
娱乐圈是个大染缸，凡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在这个无时无刻不被加工放大的镜头下，某个角度可以成就一个艺人的演艺事业，从此畅通无阻节节攀升。如果换个角度，要是被有心人曲解放大，同样也会就此断了出路。
只需一夜之间，数年积累筑盖的摩天大楼或许就会全部坍塌崩离。
虞晨北初来乍到，对圈子里的那些事不甚了解。
好在他足够用心，遇上事应该交给李玮翰处理的，基本都是第一时间上报上去，甚至程晚南每次参加通告状态如何，接受采访说过几句话，说过什么，说话的态度如何，都会一字不差如实上告。
程晚南一直对李玮翰的太过神经过敏嗤之以鼻，连带着经常数落虞晨北。
私下总骂他是‘小汉奸’，胳膊肘往外拐，说他认不清谁才是老板。
虞晨北总是不以为意，偶尔兴致来了还会怼上两句：“不是你教我要左右逢源吗？我多拍拍李总监马屁，将来等你糊了，我好踩着你上位。”
程晚南就喜欢跟他斗嘴，也不气恼，反而兴致勃勃地回：“成啊，那我等着你，等你爬到我头上，踩着我上位。”
保姆车停在电视台正门口，中间那扇车窗拉开一条细缝，程晚南斜眼瞥着电视台门口，看着虞晨北朝这边走来。
“怎么这么磨蹭，交接这种小事用得着这么久？”
虞晨北走近，程晚南发现他手里那摞文件乱糟糟掺在一起，显然是洒落过。
再扒眼瞅，衣服上还沾了点灰。
他主动滑开车门，一条长腿伸直戳在门边，挑眉问：“怎么回事儿？”
虞晨北抬脚踢他鞋，示意他别占地儿。
一上车，程晚南眉头顿时拧的更紧。
一股子呛又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虞晨北屁股还没坐稳，他忽然倾身凑过去，鼻尖贴着对方颈间使劲嗅了嗅。
前调是檀香和玫瑰木，中调是小豆蔻。
虞晨北一动，味道又变成了零陵香豆。
是男人用的香水。
虞晨北下意识正想推开，那厮便开了口：“你刚刚跟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