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雲间
直到秦卿被带到国外去,还是没有江妤的消息。
这期间沈季知找了很多江妤的高中同学但是整个高三江妤只和秦卿有来往。
秦卿父母让她在国外读了大学,混了个学历。从国外回来的那一年江妤动身离国,秦卿跑去之前江妤住的地方,早就没人了。秦卿没管那么多,让人去查江妤,但是只查到了江妤上大学和出国的消息,之前之后的任何信息一点都查不到了,好像被人保护了起来,最后有用的只有之前江妤姨妈的号码。
就这样两兄妹俩都不知道对方在找江妤,没一个愿意互通消息。
直到江妤回国,去了南城电台。等到秦卿接到消息时,江妤已经转来了云城电台,就有了那一晚的重逢。
秦卿并不知道自己表哥的想法,自然没有第一时刻和表哥分享消息,只在第二天打电话向他宣泄自己的兴奋。
来而不可失者时也,蹈而不可失者机也。
回到家,江妤洗完澡就打了个电话给温蕴。
“喂,妈。”洗完热水澡,说话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小白眼狼,跑出去了现在才知道打电话回家,我看啊你是一点都不想我们。”那边温蕴的声音持续传来。
“哎呀哪有。”江妤翻了个身窝在小熊怀里。
电话打了一个时辰才挂断,放下手机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录节目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因为是录播节目所以要提前半个月开始录制,顺利的话上午开拍,下午就能结束,就算不顺利还有时间补救。
节目名在前两天敲定,雲间。
早上七点,江妤和小林就到了电视台。节目组的人已经派人去接徐伯夫妇,江妤抓紧时间进休息室开始弄妆发。
因为是访谈节目,服饰以简为主,长发微卷披在背后,带有设计感的白色针织毛衣搭配黑裤和驼色平底鞋,看起来干净又温暖。
工作人员通知候场,起身往演播厅走去。
八点准时开场。
眼前的两开侧门缓缓开启,暖光从头顶照下来,前面是布置好的舞台,面前有200名观众。
江妤慢步登台,在舞台中央站定。
“揽明月书写一段佳话,随溪河沉淀斑驳年华。大家好我是主持人江妤。”江妤柔美的声线搭配低沉的纯音乐听起来宛转悠扬。
开场词说完,江妤退后一步。
“接下来有请今天的执笔人,徐清安。”
江妤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光门缓慢开启,徐伯站在光后,挺直着身体,步履坚定的向舞台中央迈进。
徐伯在舞台中间站定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台下的响声经久不息,这是对一名英雄的尊重。
“徐先生,您好。”
“你好,主持人。”
两人打过招呼后再会客沙发上落座。
“徐先生,首先感谢您来参加我们的节目,请问您今天想要为谁书写姓名,并且讲述他的故事。”
“我今天想要提到的是我的老班长,陈铭深。”
“好的,请讲述你们的故事。”
“陈铭深,57年生人,75年入云城老消防队,82年牺牲,当时他才25岁”
“我18岁进的消防队,他是我们班长,对我们这些新兵好的嘞,他人黑,又瘦但是救人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我们都特别服他。”
“那一天出警,我一路上眼皮跳个不停,班长在我旁边拍着我的背,安慰我放宽心。”
“那天火特别大,商铺失火一连一片,黑烟熏天,那热流像风扇吹脸一样一股一股的,但吹得是灼心的热浪。”
“我救援两年来第一次见这么大的火,和我一般大的兄弟我俩站在外面心里直发憷。”
“班长对着我们脑袋一人就是一巴掌,把我们给拍醒了。嘴里叫喊着:傻愣着干什么呢,没听见里面的救命吗?”
“说完,他就冲了进去,旁边的兄弟接二连三的往里冲,我俩跟着他后面。”
“就去后里面都被熏黑了,浓烟滚滚什么都看不清,全靠摸索,然后就分头行动了。”
“我在其中一个里间找到了一个小孩,那孩子不傻,知道用东西捂住鼻子和嘴。我抱着他往外跑,他父母外面送货回来看见家里着火了,孩子还在里面,在外面哭的昏天黑地的。小孩子脸上全是灰,他父母冲了过来,给孩子抹了一把脸,看清后,那口气也没松。”
“师傅,求求你,还有一个孩子在里面,我给您跪下了,求求你。”孩子妈妈扯着嗓子喊。
“我问清楚位置后就又跑进去就,在拐角碰见了我那兄弟正抱着那孩子从另一个门里出来,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孩子身上还穿着红毛衣。”
“我问里面还有人没,他摇了摇头,我看着他摇摇晃晃我就把孩子接了过来。”
“刚把孩子护住头上的房梁就砸了下来,我俩躲了过去。但是那东西把门抵住了,没办法只能穿到旁边的店铺。”
“这边垮塌比那边还严重,我连正打算继续找出口时,我那班长一把把前面的重门板给抬了起来,和地面露出小腿高的空间。”
“嘴里对我们喊着:快出去,快点。那兄弟要去帮他,班长对他破口大骂,你是我第一次见班长骂人。他说他知道一个小洞,让我们赶紧滚出去。我手里抱着孩子就先钻了出去,那兄弟跟着我出来。”
“我把孩子刚放下,扭头要去抬木板,眨眼间面前的房子垮了,震的我往后推了好几步,那兄弟跑过来站在我身后,手里还拿着刚刚去找的撬木板的棍。”
“我俩就直愣愣的站着看着眼前的废墟。”
说到这,江妤听见了观众席低声的抽泣。徐伯说的也满眼通红,但是眼泪就是不掉下来,手里死死的攥着江妤刚刚递过去的纸巾。
“火扑灭了,我俩就一个劲的徒手挖那块埋了我们班长的废墟,刚开始他们还不知道怎么了,以为我们发癔症。那小兄弟断断续续的说出来,他们面色越来越沉重,后面班长被我们找到了。”
徐伯说到这停顿了很久,缓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
“班长全身黑的呀,我都说不出来,那兄弟坐在地上放声痛哭,我拿着手帕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擦他的脸,虽然班长黑,但是他最爱干净,我擦了很久,手帕脏了,我就把里面干净的衬衣脱了下来,把他身上的灰都擦掉了。”
“一个月后,班长被评为烈士。嫂子在班长牺牲前一个星期刚怀了孩子,那孩子现在也是消防员。”
故事讲完,徐伯眨了眨眼睛。
“班长说,男人不能流眼泪,我从那以后就算断胳膊断腿也没再哭过。”徐伯叹了口气,坚定的说道。
江妤捏紧了台本,清了清嗓子。
“徐伯,抱歉让您难过了。我相信您的班长看到你们英勇无畏的救人的时候会非常的欣慰。”
徐伯点了点头。
“接下来请您移步案台,书写下老班长的姓名,放入我们的长流盒,节目结束后它会进入云城博物馆。”
徐伯,握着毛笔写下来工工整整的三个字,陈铭深。
随后江妤把徐伯松扶下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