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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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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云中住了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探子才带回消息说,兴军在并州和青州边界修建的防御工程已经竣工了,并且已经布满了兵力。

    青州历来便是富饶之地,这里的土壤肥沃,粮食可口,产量颇多,但是地形变化多样,时靖每隔十日便会派时翊和明则连带一小队兵力到边界去邀击敌军,目的就是为了考察敌情和地形。

    “他们的防线竟然建得那么长,怕是把整个南方的兵力都集中到这并、青二州的边界了吧?”时黎听了时翊和明则连带回来的军报,不可思议道。

    明则连继续道:“其实青州南方的彭阳城县令和守将也已经带头反了大兴,这次大兴的总兵是青州巡抚,北面有我们,南面有彭阳城,他们也是两面夹击,不敢轻易挑起事端,所以才以防御为主。”

    这彭阳城是时家的祖宗之地,时殷年刚开始做官时便是彭阳城一个小小的检校,当年封地为青州的崇安王起兵造反,是时殷年一举平定,先帝才将他提拔为雍州巡抚,驻守西北边疆。

    之前明则连和时翊去邀击兴军,碰巧遇到了彭阳军也在试探兴军,彭阳军立刻向雍军投了诚,说是愿意和雍军配合,让雍军攻下青州。

    “那就再等半月。”时靖开口道。

    温锦承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军粮。”明则连解释道,“再熬个半月,兴军的粮食就会消耗殆尽,南方有彭阳军驻守,京城的粮食送不过去,这一次兴军的兵力也很强,想要突破这个防线只能是各个击破。”

    明令茹思考了一瞬道:“我没记错的话,这道防线一共是三个门被兴军重兵把守着的,分别是豫台门、奉威门和利永门,可以想个法子,行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林慕又问:“那要怎样才能调虎离山呢?”

    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温楚兰试探着开口道:“我倒是有一计。”

    ……

    最近驻守豫台门的兴军将士都发现在不远处的地方,有雍军驻扎了下来。

    他们都有些兴奋,兴军里的粮食已经不够了,连续四五日的伙食都是减了量的,别说葡萄美酒夜光杯了,就连饱腹都困难。

    但是雍军却十分沉得住气,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没有行动。南边也有起义兵阻挡粮食运输过来,一南一北像约好了似的,将他们兴军陷在了困境里。

    兴军的将领站在城门之上,眺望着远处的雍军,愁眉苦脸的。

    他随身的士兵不理解,问道:“将军,您怎么一筹莫展的?”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雍军此番行动,只怕又是在消耗我们兴军的士气啊!”

    士兵听了才明白怎么回事,也随着叹了口气,愁苦地望着远方的雍军军帐。

    那兴军将领回头问道:“如今我们的军粮还够吃多少天?”

    士兵答道:“只能维持七八日了,将军,您还是快点想办法吧,下面道将士们已经怨声载道了。”

    将领没有说话,又转过身远远地看着,神情却是茫然的。

    那边的雍军大概有五千兵力,而他们这里却有六万大军,他在计算,在这六万大军军心涣散、疲劳懈怠的状态下,他现在带兵突击出去,又有多大的胜算。

    正焦虑着,突然匆匆跑来了一个士兵,气喘吁吁。

    “报告……报告将军……”

    将领也急了:“有话好好说!”

    “刚刚我军……截获了雍军送往前边军帐的军屯。”

    周围的士兵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通通站直了身子,期待地看向了他们领头的将军。

    将军难以置信地问:“这批粮……有多少?”

    那士兵回禀:“粗略判断……大概够那批雍军吃个十日左右。”

    十日,也就是说,他们只打算在这里驻扎十日,那么第八日第九日雍军就必然会有所行动了。

    那将军大喜,立刻将这一消息吩咐了下去。

    ……

    李瀚带着那批粮食,按照时靖安排的路线,按步就班地走着。

    他知道兴军一定会来的,这本就是温楚兰的计谋,也可以说,这一批军粮本就是他们送给兴军的。

    所以一大群兴军从两边山下冲下来的时候,他没有犹豫,假装护了一下那些粮食之后便带着人撤退了,将粮食留给了兴军。

    那群兴军打开麻袋一看,发现是新鲜的米面,顿时都兴奋了起来,丝毫没有发现李瀚他们的撤退实属反常。

    李瀚派了人去豫台门,通知驻守在那里的明则连,军粮的事情已经完成。明则连收到了情报,令全体将士都准备好五日之后的突袭。

    云中城内,温楚兰一行人也收到了来自李瀚快马加鞭送回来的情报。

    当夜,时靖、时翊和温锦承便整点了士气,三人各带一队兵马去往不同的地方……

    ……

    但兴军那边却没有因为得到这一批粮食而变得好过起来,尤其是驻守在奉威门和利永门二处的兴军。

    夜里。

    “我说,根本就是豫台门那边的人想独吞那批粮食,才这么说的。”一个士兵愤愤道。

    另一个立刻附和他:“我同意,什么十日之后雍军必攻豫台门?还将我们一大半的兄弟调遣去了豫台门,我看那个时靖才不会来乖乖送死。”

    “哎呀,你们少说两句吧,如果雍军攻的真是豫台门不好吗?我们还能保全这条命。”

    “好什么好啊?饿死也是死,我还不如战死呢!”

    “你在酸什么啊?难不成是因为你没能调去豫台门吃上那批粮食才这么恼羞成怒?”

    “你!”

    “行了行了,别说了,领头的过来了……”

    另一边,豫台门。

    那将军正举着酒杯向他的士兵们致意:“此战!我们必赢!”

    豫台门的将领们吃饱喝足,士气大振,一个个容光焕发,恨不得现在就拿起兵器冲向对面的雍军。

    但是他们的将军却阻止了他们:“不急不急,我们千万不能贸然出头,守好我们的防线,雍军要是来了就是死路一条!”

    他下面的士兵听了他的话,又是一阵欢呼。

    他正喝得起劲,有人来报,说是利永们的总将来找他算账了。

    “可有说为何?”那将军问道。

    “说……说咱们独吞了这批粮食,不厚道。”

    那将军冷笑一声:“哼,回去告诉那老头子,这雍军明摆着就是要从咱们豫台门攻入青州,他要有本事他也自己去劫一批粮去,别一天闲得没事还老想着吃香的喝辣的。”

    底下利永门的总将听了这话,气呼呼地走了。

    ……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五日之后,豫台门的将士们纷纷出现了腹泻,本来还因饱腹了几天而神采奕奕的军队,这下全颓然下去了。

    将军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叫了好几个军医来看,还把奉威门和利永门的军医也派遣过来了。

    “治不好你们就军法处置!”将军气得一脚踢在了墙上,那些军医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把脉的把脉、煎药的煎药,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正思考着是哪里出了问题,眼神突然瞟到了角落里放着的一袋粮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袋粮食就是从雍军手中劫来的。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太好的念头。

    他粗暴地抓起一个军医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指着那袋粮食道:“你给我去查那袋粮食到底有何问题!快去!”

    那军医吓得屁滚尿流,赶紧爬过去抓起一把面就开始又嗅又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尝出不对劲,惊惶失色地回头对那将军道:

    “将军……将军……这面里,被人下了泻药!”

    将军恍如晴天霹雳,劫下雍军粮食让他洋洋得意了好些天,如今都随着信心和士气一并被这些粮食给毁掉了。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如何补救这个过错,就听见远处杀伐声四起。

    ……

    明则连白日里就已经收到探子的情报,说豫台门的驻守将士们已经出现腹泻的情况了。

    他放下了心,知道温楚兰的前期谋划都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就要看他们的了。

    他派了三个探子出去,分别给在他后面几里的温锦承、在奉承门的时靖和在利永门的时翊送去了这份情报。

    这日夜里。

    明则连带着这三千兵力冲上前去,兴军以为这就是雍军的全部兵力,再加上军中腹泻闹得正凶,便派了大半的士兵出来迎战。

    只不过明则连的这三千士兵都是时靖培养多年的死士,打斗起来一个个英勇善战、力可拔山,那些正犯着病的兴军难以抵抗。

    不过三千对上万,总归还是有点吃力的。

    兴军的那将军站在城门上看着优势又渐渐回到了他们这边,正想舒一口气,就瞧见远方一阵黄沙四起,接着便又冲出来的一万雍军。

    温锦承攻城的能力还是在的,这一万的兵力便是时靖一开始在金都就分拨给他训练的。他带着这一万兵力冲出来之时,五千直奔城门而去,五千去救明则连。

    明则连和温锦承在混乱中相视一眼,温锦承便骑着马直直冲向了禁闭的城门。

    他的那五千士兵已经在爬城墙了,而城门内大部分的兴军都已经派出来迎战明则连,城内空虚得很,根本不是温锦承的对手。

    城门被雍军从里面打开了,明则连不再恋战,带着人就冲进了门内。

    那兴军的将军见状,快速整点了剩下的人,向温锦承和明则连追去。

    ……

    因而大部分兵力都被派去了豫台门,且不满豫台门的总将,奉威门和利永门的将士倒是懈怠了许多,看见雍军来了都只草草对付了几下便四散而去,甚至还亲自给他们打开了城门。

    尽管如此,时靖和时翊会面后还是不敢轻视敌军,都朝温锦承和明则连的方向去解救他们。

    只不过南方的彭阳守将来得比他们快。

    时靖和时翊赶到半路之时,有彭阳军的人说,他们的守将已经前去救援温锦承和明则连了,让他们先进彭阳城内。

    时靖和时翊相视一眼,跟着彭阳军的人走了。

    等到彭阳城时,天光已然大亮,煦日在东方升起,带起了一片多彩的天色。

    彭阳县令陈溟亲自迎接他们进城。

    “时大少爷,您可终于来了。”陈溟满脸都堆着笑。

    时靖略带怀疑地看着他,问道:“温将军和明将军呢?”

    陈溟又讨好地笑道:“守将刚刚派人回来了,说他们已经救下温将军和明将军了,大概午时便能回到彭阳。”

    时靖也不跟他多废话:“如果他们没回来我把你彭阳城给屠了。”

    “不敢不敢不敢,保证将两位将军平安送回。”陈溟道,“这彭阳是时大少爷的故乡,我们怎么敢造次啊?”

    时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只骑着马进城。

    ……

    陈溟倒是真的没有骗他,午时,彭阳城里又传来了一阵喧闹,时靖让人出去迎接,果然是温锦承和明则连。

    时靖这才放下心来。

    陈溟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他们,先是给他们安排了彭阳最奢华舒适的宅子让他们好生歇息,又是派了一大堆丫鬟小厮来服侍着,晚上还特地准备了一场宴席,邀请他们前去。

    温锦承倒是挺受用的,时靖、时翊和明则连就不习惯了。

    温锦承品尝着美酒,低声对一旁的时靖道:“你说这不会是鸿门宴吧?”

    时靖淡淡道:”你都喝第几杯酒了,才和我说这个?”

    “这不是还有你们在嘛。”温锦承又吃了一块腌肉,“我先替你们试试毒,完了我没了,接下来就靠你们了。”

    明则连开口阻拦他:“别贫了,陈溟站起来了,先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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