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月明如水,离尘院中,夜薄雪白衣熠熠坐在雪白的梨花树下,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的脸庞洁白如雪,墨发如染披散在肩头,手中执着一颗本书籍,目光沉思。
少女素衣清颜,一头青丝如墨染,乌黑浓厚,仅用一根白色发带高高绑起,从头顶倾泻而下,如瀑布般披在肩上,直垂腰际,剑法飘逸,行云流水若龙飞凤舞,青丝发带随着她舞剑的动作,在她身后随意飞扬,每个动作都美的像一幅画一样。
陡然一个转身,手中长剑刺向坐在一旁看书的梨衣男子,微微一笑。
面对长剑,夜薄雪放下手中书籍,玉手取出放在桌上剑鞘里的青剑,玄色剑柄,剑身玄铁而铸,薄如明镜,能清晰的照出人影,透着淡淡的寒光,锋利无比。
就在月卿的长剑直逼夜薄雪的面门之际,夜薄雪只轻轻一侧头,长剑当即擦过他的耳边,剑风撩起他的几缕头发。
他神色镇定,抬眸看向一步之遥的月卿。
月卿一剑落空,随即又横扫一剑,
夜薄雪只向后微微一仰,一剑再次落空,手中青剑带起一道银光,刺向月卿,人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两剑相向,剑光闪闪。
月卿手中长剑如闪电般快速闪动,夜薄雪不动声色,只守不攻。
两人衣袂翩飞,待月卿手中长剑越使越快,行走夜薄雪周身而未果时,夜薄雪手中扬起一条优雅的弧线,挡开来剑,与她展开了激烈的对战。
他手中长剑翻转,与那抹柔美的身影相融合。
月卿左抵右挡,身轻如燕,点剑而起,飞身上空,长剑再次直指夜薄雪。
夜薄雪略一转身,长剑落空,月卿轻身落地,继续先发制人,挥舞手中长剑。
夜薄雪清姿卓然,神情平静,只手中的剑越发飘逸凌厉,变幻无常起来。
月卿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啸,夜薄雪剑气翻腾,绵绵无尽。
满树梨花纷纷扬扬飘落而下。
月卿奋力阻挡,直到长剑剑尖直指她的心口,她站定不动看向他时,他从容淡定地举着手中的剑,也看向自己。
四目相对。
月卿眼底满是敬佩。
一年时间,她的剑法与凌霄相比已不相上下,面对夜薄雪,他的武功登峰造极,剑法更是出神入化,若不是他故意为之周旋,在他面前,她简直不堪一击。
“就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在师父面前班门弄斧,简直不自量力。”凌霄出现在梨树下,对着月卿言语嘲讽道。
“别说的你好像能打得过我似的。”月卿看向他,冷道,“再说我只是向师父请教。”
凌霄不承认道。“谁说我现在打不过你。”
“呵,那上次怎么没有分出胜负。”
“那是因为上次我是故意让着你的。”
“不要脸。”
两人见面,又是一番唇枪舌剑,夜薄雪早已见怪不怪,将剑收入剑鞘之中,拂去桌上的梨花,拿起之前未看完的书籍继续看了下去。
“你的梨花酒也不知道放烂了没有。”凌霄嗤道。
“今天我就拿出来喝。”说完,月卿步法轻快,手中长剑直指凌霄。
只与夜薄雪比试一番,月卿就发现她的剑法又精进了不少。
凌霄更是发现,她手中的剑与她配合的默契协调,防与攻,虚与实之间,被她展现的淋漓尽致,直看的他眼花缭乱。
当长剑停在他的喉间纹丝不动时,他才发现当初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不同往日,她长大了,学了一身本领,打败了自己。
虽然他每天都看着她苦练剑法,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她的手下败将,毕竟作为公子的徒弟,若连他都打不过,那也太不像话了,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想到以后她会像他以前对她的那样对他冷嘲热讽,他难过的就不想说话。
果不其然,她朝他微扬下巴。“我赢了,看你以后还怎么看不起我。”
“哼,瞧你得意的样子。”他却不以为然地冷哼道:“打赢我算什么,打得过公子才是真的厉害。”
打赢夜薄雪,饶是月卿再有志气也不敢想,论夜薄雪的武功和剑法,月卿觉得就算她一辈子都不吃不喝不睡,不停的苦练,也追敢不上他。
他如此年轻,却有如此造就,靠的不只是努力,也不是天赋,而是他天生就是练文习武的惊世奇才。
她对凌霄笑道:“对我而言打赢你的确不算什么,不过却能使我心情愉悦好一阵子。”
见他脸色难堪,她又道:“你要不要尝一下我酿的梨花酒,它能降火。”
凌霄睨了她一眼,冷冷,“不必,我消受不起。”随即抬步进了房间。
“好吧!想你现在也喝不下去。”
她跑到梨树下,用剑挖出埋藏在树下的梨花酒,用布将上面的泥土擦干净。
然后跑到厨房拿了两个碗。
打开酒坛,便闻到一股淡雅悠长的酒香。
将酒倒进碗里,便见酒体晶莹剔透。
夜悄然来临,弦月如钩,繁星满天。
一碗端给夜薄雪,一碗给自己,在他面前坐下,“师父,这是我第一次酿酒,你尝尝。”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夜薄雪,见他端过桌上的酒,轻抿一口,酒液入喉,缠绵清甜,唇齿留香,道:“香气清雅,入口绵甜,余味净爽,是我喝过最好的酒。”
评价如此之高,月卿意想不到,“真的?师父,你该不会是哄我的吧?”
“你尝一尝就知道。”夜幕之下,夜薄雪眼底浮出一丝笑容,如春风拂过明月。
便见她端起碗,就大口喝起来,甚是豪迈,直到一饮而尽。
这是她第一次喝酒,很快她的脸上就升起一抹红晕,而不自知,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他,朝他点头道:“真的很好喝嘞。”
“这酒可有取名字?”夜薄雪望着她问。
四目相对。
月卿道:“不曾,要不师父取一个吧!师父博学多才,取得名字一定很好听。”
夜薄雪沉思片刻,道:“梨花醉吧!”
“梨花醉,真好听!”月卿意犹未尽,端起酒坛又倒了一碗,眼看一碗就要下肚,夜薄雪伸手拦住她端着酒的手臂,阻止道:“再喝就醉了。”其实她已经有点醉了。
“醉酒,师父,这是我第一次喝酒,还不知道醉酒的滋味,我想尝一尝。”她说的一脸认真。
夜薄雪柔声劝道:“喝醉了,对身体不好,月卿听话,明天再喝。”
月卿却摇头,看向他,“不要,师父,人生得意须尽欢,今夜我要不醉不归。”
微风拂过,梨花繁盛似雪,纷纷掉落而下,美丽缠绵。
一朵梨花无声地飘落在他的眉间。
夜薄雪无奈,放开手,“只能再喝一碗。”
月卿却恍若未闻。
夜薄雪看到她双手优雅地撑在桌子上,楚腰纤细轻轻弯过,眉目如画靠近他的脸庞,剪水秋眸看着他两颊带笑道:“师父,梨花配你,真好看。”
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晨露一样清澈动人的眼眸出现在他的双目里。
她的气息带着一丝酒香,如羽毛般轻轻洒落在他的脸上,让他觉得温热灼人。
他凝神屏息,缓慢地后退几步,伸出手拿掉自己眉间的梨花。
她却一动不动看着他深邃柔静却暗藏波澜的眼眸,笑道:“师父,你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子,也是我见过的最完美最好的男子?”她语气遗憾:“师父对我这么好,我却不能为师父做什么,想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心里就好难过。”
说完一碗酒再入喉,“如此星辰如此夜,师父你就让我不醉不归吧!”
夜薄雪转过目光,看着雪堆云涌般的梨花,思绪纷扰,“月卿,以后不可以再离师父这么近。”
“为什么?师父。”
“男女授受不亲。”
“哦。”她答应道,又后知后觉地说:“快七年了,师父,七年之后,我们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从此再无瓜葛。”她自言自语,“我都记得,不会忘了,不过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师父,师父在我心里,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等我离开后,我就去找焱飞那个贱人,替姐姐报仇。”
夜薄雪沉默不语,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月卿抱坛而饮,最后醉趴在桌子上。
夜薄雪静静望着她,她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如蝶羽般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睡得安然。
月色溶溶,清风淡淡,梨花似雪,酒香如梦。
他轻轻抱起她,向房间走去。
凌霄半夜起来眯着眼如厕,远远就看到公子抱着月卿向她房间走去,月卿依偎在公子怀里的画面,“该死,我怎么能做这种噩梦?”他喃喃自语,摇了摇头,再看,“咦,怎么还是这个梦?”他又揉了揉眼睛,顿时清醒了过来,夜薄雪已经抱着月卿走到了他的眼前,而他一副目瞪口呆,被雷劈到的样子,直愣愣地看着夜薄雪,尿意全无,脑袋嗡嗡作响。
夜薄雪看到凌霄的表情,“你怎么了?”
凌霄咽了咽口水,“没怎么,公子你们这是去干嘛呀?”
夜薄雪:“……”他无语地看着凌霄,“她喝醉了你看不出来吗?”
“啊?”凌霄看向月卿,眼皮当即跳了跳,夜色下她的脸色红润,脑袋贴着公子的胸口,一手环抱着公子的脖子,而他的公子一脸若无其事。
未等他再说什么,夜薄雪已经绕他而去了。
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他站在望月台上,望着夜空中那轮遥远的明月。
想起她睁开眼看到自己第一眼时,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让她爬山,她毫不犹豫,从不迟疑,不说一个苦,不说一个累。
教她读书识字后,她总是拿着一本书,追在他身后,问他,“师父,这个字读什么?”“师父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她一双眼睛充满了疑问看着他……
七年就快到了。
这些年里,她敏而好学,勤学苦练。
她的剑法早已得心应手,超群绝伦。
她弓马娴熟,射箭可百步穿杨,万无一失。
他俊拔地站着,白衣随风飘飞,在无声的夜里,绝世而独立,寂静而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