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时间又过了半年。
月卿的轻功已经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她开始跟夜薄雪练习武功的基本招式。
“关于腿功、腰功、肩功、桩功四个基本功的动作,你每天练习两百次,出拳和踢腿两个动作,你每天练习三百次。”
“把每个动作都融入自己身体,成为身体的本能,你才算练好武功的基础。”
夜薄雪望着身材娇小的月卿,好多身材魁梧的男子都坚持不下去,她一个小小年纪姑娘,不知会不会再像爬山和练习轻功时那样,坚持下去,给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他回到书房,许久之后,透过窗子,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她眸光坚定执着,小小身板依旧在梨树下练习着出拳,踢腿,换着一种又一种招式。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练功禁忌,练功时不能心浮气躁,急于求成,应心平气定,顺其自然,不能有任何邪念,无时无刻都要心正心净,如若不然,就会走火入魔,前功尽弃,所有功力,也会毁于一旦。”
“想要练好武功,必须要有精神和气势,练功时要格外注意自己的内气,做到气功同到,每天都要锻炼自己的内力,让自己有所增加。”
“切记欲速则不达,练功时不可求快,只求明白畅晓,稳定平衡,精益求精,更要懂的心领神悟,这样练出来的武功才会对我们终身受用不尽。”
“舞剑的基本动作你要练的滚瓜烂熟,熟能生巧,把这些基本动作变成你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剑融入到你的身体,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你才能心手相应,游刃有余的去舞剑。”
梨花书下,月卿手握木剑,跟着夜薄雪的动作,学习剑法的一招一式。
每当月卿遇到剑法特别难不会的时候,或是动作不规范的时候,夜薄雪都会握住她拿剑的手,告诉她应当如何舞剑。
他悉心教导她,对她从没有一丝不耐和厌倦。
“天下武功为快不破,你必须练好每一武功招式的速度,要有风驰电掣之速,才能不给敌人任何还击和破解的机会。”
当她剑法练熟,夜薄雪坐在梨花树下,一壶清茶,不动声色地看她与凌霄比试。
凌霄总是打的她节节败退,她却不气馁,屡败屡战,屡败屡战,凌霄都不得不被她百折不挠的毅力和勇气所折服。
一整天她都没有赢他一招,他没有打击到她,她没有气愤,也没有难堪,而是意犹未尽地看着他,对他道:“明天继续。”
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待她向夜薄雪告退,凌霄跳到夜薄雪面前就道:“公子,她好可怕,你看到没有,她好像很喜欢被我虐?”他困惑道:“做我的手下败将,感觉就这么好吗?”他又觉得,“明天我还是让她两招吧!万一她受虐成瘾,成了受虐狂,我会很自责的,再说我也不是不怜香惜玉的人。”
夜薄雪无语道:“不用,迟早有一天她会打败你的。”
凌霄不可置否,“她这么努力,打败我很正常,毕竟我这么懒,能打败公子,才稀奇呢!”
接下来每天,月卿吃完饭,看完书,就拉着凌霄比试剑法,不管凌霄愿不愿意。
虽然每次她都屡战屡败,她却照样兴致勃勃,这样的态度,让凌霄佩服至极。
梨花如云似雪,素洁淡雅,不染纤尘,香气沁入心脾,令人沉醉,微风徐徐,梨花飘飘撒撒落下,树下,月卿正在翻看夜薄雪给她的武经七书中的《孙子兵法》,梨花洒满她的书面,将她的思绪拉回,她颇为感叹道:“可惜了这样纯净的花,就要化为尘土。”
想到古代应县民间有一种酒,名曰梨花春,流传着“甘洌龙泉水、禄俗梨花春”的传说,世人誉曰:“名驰塞外三千里,味占三晋第一春”,觉得今年梨花开的这样好,酿酒一定不错。
而梨花酒性甘凉,生津止渴、止咳化痰、润肺清热、降火生津,还有美容养颜,舒缓疲劳之效。
她放下书,跑到厨房,找出一个藤篮,施展轻功飞身上树,她知道酿梨花酒要用刚开的梨花最好,待她将篮子摘满,挽起衣袖用清水将梨花冲洗干净,放置阴干后。
她又从厨房找出一坛白酒和一个空酒坛,将梨花泡入酒里密封,又在梨花树下挖了一个坑,将梨花酒放入里面避光保存。
凌霄出现在她身后,见她在埋酒,“你这是做什么?”
月卿道:“这是我特意酿的梨花酒,等我打败你的那天,我好拿出来喝。”
凌霄笑了,“那你可要好好努力,毕竟再过几年你就要走了,不过我觉得,这酒这辈子都只能待在这树下了。”
月卿将酒埋好,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凌霄还要说什么,目光瞥到她挽起衣袖后,露出的那一点红,他神色诧异道:“咦!你怎么还有这个?”
月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臂,扯下袖子,看着他,目光冷冷道:“我怎么不能有这个?你以为我应该怎么样?”
凌霄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只道:“我以为只要是女子入了醉春楼就很难。”
这么多年,他们之间总是舌枪唇战,让他对她说话早就变得随意且无所顾忌了,直到说到这里,他才意识到此事非彼事,忙住了口,面对月卿变得难堪至极的脸色,心中早被吓了一跳,吞吐解释道:“不是,你不是醉春楼的花魁吗?我以为。”话一出口,他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还是大错特错,只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忐忑不安地看着她,做最后的挣扎,“那个,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想你了,是我错了。”
月卿强忍着想打死他的冲动,目光如刀冰冷地看着他,“在你心里,我过去一定很不堪吧?”
“没,没有,”凌霄摇头,但他心虚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虚伪。”月卿早已控制不住内心的爆火和冲动,挥拳而出。
当凌霄顶着一只巨大的黑眼圈,出现在夜薄雪面前。
他们俩小吵小闹对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但夜薄雪头一次见他这样,“你这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被她揍成这样?”
凌霄哭丧着脸,“一直以来的一桩冤案,就在刚刚,才得以偿还。”
她生气了,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每次从她身旁经过,她都目不斜视的走开,吃饭也是,凌霄很郁闷,他觉得他挨的那一拳挨的毫无意义。
她也没再找他比试剑法,每天在梨树下自己拿着剑,舞得有模有样。
他也找过她,可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再理他。
后来碍于面子,他不再觍着脸去找她了。
除了夜薄雪偶尔让他们比试一场,他才发现她的剑法一天比一天进步不少,
她会不会以后都不再理我了?凌霄这样想,没和她说话的日子还真挺无聊的,离尘院也都安静了不少。
她怎么这么能生气?
待到夜薄雪下次再让他跟她比试剑法时,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决定故意防范不及,被她的剑戳伤点皮,装出一脸疼痛难忍的样子,然后她就能原谅自己了。
然而现实与想象总是背道而驰,月卿就没赢过他,下手自是不遗余力,当他故意防范不及时,月卿根本始料不及,那一剑又快又准又狠,直直刺入他的胳膊,戳出一个洞来。
凌霄当即大叫一声,捂着胳膊倒在地上,痛的冷汗涔涔,他从没想到自己最后会牺牲这么大,心中忍不住同情自己,为了获得她的原谅,他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月卿从没想到凌霄会避之不及,这还是她第一次打败他,不由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凌霄,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了?”忙扶起他,甚是自责懊悔,刀剑无眼,她不该下手如此没有轻重。
见她对自己说话,凌霄脸色缓和了不少,这一剑还好没有白挨,虽狠了点,对她强颜欢笑道:“还好没断。”
夜薄雪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心中早就了然于胸,只一个眼神看向他,凌霄心里当即咯噔一下,望着他洞察一切的目光,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他躺在床上,知道夜薄雪没有当面拆穿他,是在等他伤好,再算账,不由内心煎熬起来,看着月卿端茶倒水的模样,一想到接下来洗衣做饭打扫都是她,心里不觉又有些愧疚起来,又想到他受伤了,不能射猎,月卿又还没有学射箭,只有公子会,不觉又懊悔起来,于是这个伤还没养就别是一番滋味。
第二日一早,夜薄雪握着弓箭前脚刚踏出离尘院院门,月卿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握着长剑就追了出来,“师父,等等我。”
夜薄雪看到她,不由微微挑眉,“我要去的那座山野兽会很多,你跟着我会有危险。”
月卿看着他,一脸认真,“师父,我会保护好自己,我在《救荒本草》里看到很多野菜,想找回来,尝一尝,你就让我去好不好?”
从她来到梨落山,除了跟凌霄为了练功爬山外,就没再出过离尘院,每次凌霄出去射猎,她想去,凌霄都不肯,以他分身乏术,怕她遇到野兽袭击而拒绝。
她又不可能一个人离开,离尘院百步之外就阵法重重。
她有一次想尝一下野菜的味道,让凌霄摘些回来尝尝鲜,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凌霄却故意不答应,还问她是不是吃他做的美味佳肴吃多了,所以想体验一下做野猪的滋味。
总之她生气,他就会很开心。
她只能满怀期待地看向夜薄雪,面对她期待的眼神,夜薄雪轻轻颌首,“不能离我太远。”
月卿立马灿然一笑:“我就跟在师父身边,不乱跑,不给师父添麻烦。”
群山重叠,连绵起伏,雄伟壮观,山脚各色各样的野花,繁星密布般开在没过膝盖的草丛之中,微风拂过,花丛舞动,散发幽香。
月卿开心极了,编了个花环戴在头上,跟着夜薄雪进了山。
山上树木蓊郁葱茏,山谷溪流静缓流淌,落在陡峭山壁上,发出悦耳清脆之声。
夜薄雪见她出门笑容就在脸上没断过,“月卿,我们先去找野菜。”
“是师父。”月卿开心极了。
等他们在走到半山腰,篮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菜。
月卿根据书上的图像和描述,只一眼就认出了哪些是野菜,哪些不是,那种熟悉感,就像是本来就认识的。
她不由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从人牙子的铁笼中醒来时,穿着的是破烂的粗步衣裳,树人村是贫穷的小山村,而她应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可穷苦人家的孩子身上怎会有这么好的黑白玉佩。
她想,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