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一头野狼发现了自己。
月卿吓得浑身瘫软,跌坐在地上,理智和害怕让她不断向后退,那野狼很是谨慎,或许是没吃过人,面对手无寸铁的月卿,也只是慢慢靠近。
而月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现自己没有危险和攻击性,张开爪子就要扑上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时,不甘心的她,胡乱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双眼一闭,就要砸过去之时,耳边只听到一阵凌厉的风声,然后“砰”的一声,是什么东西插入了一旁的石壁中,她缓缓睁开眼,惊讶地看到那头野狼被一剑封喉。
而他青丝如墨,容颜如雪,一袭白衣,温雅如风,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拔出石壁上的佩剑,收入剑鞘,向她伸出手,声音是那样好听,“走,我带你回去。”
月卿惊魂未定,放下手中石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化险为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对着夜薄雪看了又看,又狠狠捏了捏自己的脸,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后,她拉过夜薄雪的手,跳到他身旁,忍不住内心激动道:“师父,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夜薄雪看着她,她的身高只到自己腰间,而就在刚刚,野狼逼进她的时候,小小年纪的她却未曾大喊大叫大哭一声,还抓起地上的石头准备反击,尽管是以卵击石。
“月卿刚才很勇敢。”夜薄雪望着她轻声道,若他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月卿松开手,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甚是亮晶晶地看向夜薄雪,“师父刚才很厉害,虽然我没有看到。”
夜薄雪见她满身伤痕和血污,半蹲下身,“我背你回去。”
月卿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谢谢师父。”
她望着夜薄雪温柔平静的脸庞,心中荡起层层涟漪。
借着月光,他走的很稳很慢。
“师父。”月卿有些担忧,“我们要是再遇到大野狼怎么办?”
“不会。”
月卿还在疑惑,就看到不远处的地上,倒着一头野狼的尸体,她惊诧道:“师父,你看那里死了一头狼。”
夜薄雪淡淡的“嗯”了一声。
待他走近,月卿看到那头野狼也是被一剑封喉,她才恍然大悟,“师父,这狼是你杀的。”
他也只是“嗯”了一声,他神情专注,走得格外认真。
而后月卿一连看到了好几头野狼的尸体。
想到他杀了这么多狼却滴血未沾,月卿不由惊叹道:“师父,你也太厉害了。”
她开始期待起来,“师父,我什么时候可以学武功?”
“等爬上这座山对你而言,不在话下时。”
“师父,这与学习武功有什么关系?”
“登山可以强筋健骨,不仅能增强你手脚的灵活力,还能增强你身体的平衡力,更重要的是能锻炼你的忍耐力,你没有学习武功的基础,而登山对你学习武功有很大的益处。”夜薄雪缓缓说道。
皓月当空,繁星满天,月卿安静地趴在夜薄雪挺拔的背上,望着他乌黑茂密的头发,光洁白皙的脸庞,心中只觉得很温暖,很安然从容。
他背着她,腰身停直,微低着头,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很稳。
待走到一个岔路口,夜薄雪脚步突然一顿,月卿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道路旁,不知何时突然冒出了个人,大晚上的在这荒山野岭中,甚是惊悚,月卿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压低声音道:“师父,我们该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话刚说完,就看到那人影向自己奔来,“师父,快跑,”月卿叫道,然而身下的人,置若罔闻,一动不动,甚是淡定,月卿大惊失色,却在下一刻就傻眼了。
“公子。”凌霄出现在他们面前,眼含热泪看着夜薄雪。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一路看到太多野狼的尸体,生怕他们遭遇不测,眼下见他们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待他看到月卿,不由大吃一惊,她逢头垢面,伤痕累累,尤其是胳膊上的那一抹红最为刺眼,而她趴在夜薄雪的身上,一双眼就向天上的星星,明亮而闪耀,“你受伤了!”她没有责怪,亦没有怨恨,而是看向他的膝盖。
“对不起。”他突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人,看着月卿,满是愧疚,踌躇了半刻,才道:“月卿,你能原谅我吗?我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月卿想不到待自己态度傲慢的凌霄,会向自己道歉,愣了愣,对他道:“一言为定,我原谅你,你以后不许再丢下我了。”
他又看向夜薄雪,低下头,声音变得很小,“公子,我自知对你的话阳奉阴违,差点量成大错,请你责罚。”
“回去再说。”夜薄雪绕过他,走上前。
待回到离尘院,凌霄在夜薄雪的吩咐下,为月卿备了药浴和换洗的衣物,以及伤药,月卿泡好澡,擦好药,躺在床上,房间里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一床一案一屏风一妆台,看上去简洁素雅。
她静静地望着烛火发呆,她想师父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
寂静的深夜,夜薄雪安静地站在望月台上,苍凉的月光和谐的倾洒在他的身上。
他眉宇间带着心事,双眸深沉地凝望着空中的那一轮明月一动不动。
也许是心事太重,每次夜里,他都无法安然入睡,好不容易睡着后,又总会在深夜里惊醒,或者半梦半醒着。
久而久之,他已经习惯每到夜晚来临后,没有睡意的他就会站在望月台上,一个人默默看着月亮,等待着黑夜过去,白天来临
待到辰时,即使受了伤,月卿也早早起身,走到院子,看到扛着狼皮回来的凌霄,看着她,颇为不解,“你又不要做什么,起那么早做什么?”
“习惯了。”月卿刚说完,就看到他不知为何,同情地看了自己一眼,放下身上的狼皮,一张一张铺好在院子里,对她道:“那些年你一定过的很辛苦吧!”
“是挺辛苦的。”月卿不置可否,觉得凌霄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转变,而她在醉春楼时,每天除了伺候赵飞娥外,其余时间都是在不停的练舞,不禁叹道:“在醉春楼的日子,我几乎每天都要熬到半夜才能睡,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凌霄抬眸打量她,她脸上无半点阴霾就算了,竟还如此坦然的告诉自己,不由道:“想不到你经历了这些,还能如此豁达大度,看的开,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还好吧!毕竟有付出才有收获。”月卿不以为然,蹲下身帮他将狼皮铺好。
“收获?”凌霄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看来你很享受,既然如此你还跑出来做什么?怎么不留在那里继续收获?”
“……”月卿看着他毫不加掩饰鄙视眼神,一脸莫名其妙,想到楼里那些舞妓跳的舞,解释道:“凌霄,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学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哪样?”凌霄还在疑惑会是哪样,就看到月卿点头道:“自是不一样,我学的不仅讲究姿态,还讲究力量、柔韧、控制、稳定、协调、灵活和耐力,总之,说来话长,与你想的那些软绵绵,献媚取悦的,不能混为一谈。”
凌霄脸色早已黑成了锅底,她说的如此直接,毫不忸怩,并且还一副引以为傲的样子,简直不知廉耻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名副其实的女色魔,言辞讥讽道:“放心不用你说,天都城第一花魁这个名号,就会让人觉得,你比别的妓子技高一筹。”
他决定不再理她,专心将狼皮铺好。
见他这样,月卿只觉得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无奈道:“凌霄,等我伤好了,我展示给你看,你就能明白,毕竟你没有见过,跟你说你也不会相信。”
“你说什么?”凌霄额头青筋顿时跳起,扔下手中的狼皮,瞪着她,“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你,这样小的年纪怎么能不知礼义廉耻到如此地步?”
“你才不知廉耻。”月卿觉得他早上起来脑袋一定是被门挤了,才会如此反常,还有一种可能,“忘了!你对我有偏见,所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也不想再跟你浪费口舌。”
“你简直不可理喻。”凌霄气急败坏,“真是无药可救。”
正当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时,夜薄雪白衣如雪出现在他们面前。
“师父。”“公子。”月卿和凌霄同时望向他。
夜薄雪颌首,看向月卿,“跟我来。”
离尘院书房,房间四壁摆满了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
夜薄雪示意月卿坐在书桌旁的小案旁,“可习过字?”
“认得不多,没有写过。”月卿道,那两年,百里千姿基本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教她跳舞上,只偶尔一点闲暇时间,教她识几个字。
“为师先教你研墨。”夜薄雪拿出墨条和砚池放在她的小桌前。
“研墨要用洁净的清水,清水要适量的滴入砚面。”
月卿小心地将清水滴进砚池。
“拿墨时,食指要放在墨的顶端,拇指和中指夹在墨条的两侧,持墨时,姿势要端正,要让墨条垂直平正的在砚上,磨墨时,要重按轻转,用力均匀,先慢后快,不可有声,不可心急,这样磨出来的墨才能细润有泽,浓度适中。”夜薄雪一边讲解,一边示范,姿势端正,动作优雅。
待到月卿,她认真学着夜薄雪研墨时的动作,努力争取做到最好,无奈的是无论她怎么用心去研墨,她研墨的动作总有不到位的地方,仅管夜薄雪纠正了很多次。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看起来很容易简单,做起来却很难。”月卿不由叹道,有些气馁。
夜薄雪语气温和道:“学任何东西都在于勤练,久而久之,才能熟能生巧。”
“师父学研墨时也像我这样吗?”月卿学了几遍,还是这样,不由问道。
“师父那么厉害,才不会像我这么笨。”她喃喃自语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