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阿花滚下山林,而后头撞在了一颗大树上,殷红的血液从她的额头和手臂缓缓流出,染红了大片土地。
她奄奄一息身冷如冰,像死去般躺在地上,没有一丝生气。
一个黑衣人将她抱起,见她伤势严重,担心道:“不会死吧!”
另一个黑衣人看了一眼她的伤口,“不会,给她包扎好,卖去醉春楼,她长得这么好看,能卖不少银子呢!”
当阿花慢慢睁开眼,出现在眼前的是铁笼,墙壁,一盏微弱的油灯。
她一脸茫然地撑起身体靠着墙壁刚坐起身来,额头和手臂就传来一阵剧痛,看了看自己,才发现自己受了伤,环顾一圈,只见狭窄封闭的石室里铁笼几十个,里面全都关着和她年龄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女孩,她们有的躺在铺满稻草的地上昏昏欲睡,有的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
“你醒了你都昏迷了三天,我们都以为你醒不来了。”挨在她铁笼旁边的绿衣女孩开口说道。
另一个男孩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阿花茫然地摇头,声音嘶哑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
绿衣女孩指着她受伤的额头,惊道:“你该不会伤到了脑子失忆了吧?”
“应该是的。”男孩说。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阿花问他们。
女孩告诉她,“这里是牙婆贩卖人口的地牢里,我们都是被父母卖进来的,你也是被人卖进来的,不过听牙婆说卖你的人是几个乔装打扮的蒙面男子,他们为什么卖你?你的父母呢?”
“几个蒙面男子?”阿花一脸疑惑。
男孩见她什么都不知道,开始替她浮想联翩:“我觉得卖你的人应该是你父母的仇家,他们为了报复你的父母,便对你下手。”
阿花对她未知的身世不感兴趣,只关心她现在的处境,“牙婆买我们做什么?”
男孩躺在稻草上面,翘起二郎腿冷笑道:“自然是低价买入,高价卖出。”
“卖到哪里?”
“女的卖去做丫鬟小妾□□,男的做奴隶,卖不掉的弄伤弄残,卖给叫花子乞讨。”男孩看着阿花,嘴里露出一丝坏笑,“我进来的时候听牙婆说,卖你的那几个男子本把你送去了醉春楼去卖,哪知那鸨母见你伤的特别严重,怕你死掉,花了冤枉钱,就不敢收,那几个人没办法才将你送到这,让牙婆赚差价,还让牙婆等你伤好后,必须把你卖到醉春楼,牙婆说你是美人胚子,就算他们不说,她也会给你买到醉春楼的。”
“什么?”阿花不敢相信,睁大了双眼。
“你不想做□□?”男孩问她。
阿花毫不犹豫地点头。
男孩目光示意阿花看向角落,阿花才看到那里躺有两个女孩,顿时心惊胆颤,一个弄瞎了双眼,一个被弄断双手双脚,奄奄一息。
男孩叹道:“她们两个在送去青楼的路上逃跑,被抓回来后,又哭又闹,不吃不喝,还毁了自己的脸蛋,最后弄得没有买主了,就被折磨成了这样。”
瞬间,一切想象中的恐怖全都出现在她脑中,阿花只觉得脑子里翻转昏旋,恐惧的目光看向那扇铁门,逃跑的勇气已在心中荡然无存,声音颤抖着:“那些人怎么那么残忍?”
“在他们眼中,我们只是货物一件,跟笼子里的小猫小狗没有什么区别。”男孩说。
阿花看向男孩,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担心害怕,“你就不怕你一辈子都要做别人的奴隶?”
“怕啊?不过我更怕自己没要人。”男孩随手扯起地上的一根稻草放到自己的嘴里叼着,望着屋顶的眼神有一瞬的空洞而茫然,“但是怕有什么用?我现在只祈祷我能遇到一个好的主人。”
他扭头看向阿花,目光露出一丝羡慕:“其实你在醉春楼做□□挺不错的,你长的这般好看,一定很受欢迎,前途无量啊!”
“为什么?”阿花震惊。
“醉春楼可是一所豪门高户才进的起的青楼,你只要把客人伺候好,就可以吃好喝好,万一遇到出手大方的人,还能得一点小费,不好么?总比做奴隶累死累活的,犯点小错,不是挨打就是打死发卖的强吧!”
“你怎么知道做奴隶这么惨?”阿花不由问道。
男孩语气无奈道:“因为我已经被牙婆接手了好几次。”
一旁的绿衣女孩听到,顿时两眼泪汪汪,“怎么办?我听说我要被卖去做丫鬟,丫鬟会不会和奴隶一样惨?”
男孩想了想道:“嗯,看运气,万一你那户人家的主人,怜香惜玉,好色看上你的话,你便有机会做个小妾,然后母凭子贵。”
绿衣女孩刚暗暗松下一口气。
男孩便坏笑道:“不过,基本上男主人看上的丫鬟都活不久。”
“为什么?”女孩瞪大了双眼,脸上愁容再现。
“因为都会被女主人发现,然后不是被卖去最低贱的青楼,就是被乱棍打死,哈哈哈!”
那一刻所有人都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忧心忡忡。
而后每天牙婆都会领着好几个妇人和男子来地牢里挑选,若有人看上同一个便价高者得,当有人看中她不管出多少钱时,诚实守信的牙婆都婉言相拒,看来是非要把她卖到醉春楼不可,直到一个月后,当所有人都被买走,阿花才被两个留着满脸胡子,样子看起来很粗犷的男人提出了铁笼,和牙婆坐着马车前往醉春楼。
牙婆看着隐藏在她头发里的浅浅疤痕,忍不住感叹道:“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还好没有伤在脸上。”
当马车到了醉春楼,阿花靠着窗户,透过被风吹起的帷幔,只看到高阁楼台连成一片,花街柳巷中,醉春楼以规模最大,装修最豪华,脱颖而出,香车宝马挤满了街道,门口描眉画黛,擦脂抹粉的美艳□□迎来送往,阁楼之上,华妆艳服,媚态勾人的□□更是比比皆是,阿花一眼望去,只觉眼花缭乱,脑袋嗡嗡响,心底却只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要逃,她不要沦为男人的玩物,一辈子都被人踩在脚下。
马车并没有停到醉春楼的正门,它绕过川流不息的人群,停在了行人稀少的醉春楼厨房后门,阿花老远便看到一位身材臃肿,穿的花枝招展的妇人拿着手绢,带着好几个长相野蛮的男人等在门口,看来早已联系好,当妇人看到从马车里被带出来的女孩,顿时又惊又喜,连连叫道:“呀呀!原来是这个小美人呀,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死牙婆终于给我挑了一个好货色。”
牙婆立即一副谄谀之态,“怎么样?没骗你吧!她这模样一看就是做花魁的料,不瞒你说,她可抢手了,怡红院,百花楼,极乐馆好几处地方都跟我要人呢!我都没给,专门送到你这,谁让我跟你的交情最深呢!”
鸨母领会到牙婆的意思,冷静下来,“可我怎么记得她身上有两处地方伤的很重,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伤是会留下疤痕的吧!你怕不是忘了,有疤是做不了花魁的,而她又身无才艺,年纪又那么小,我看她只能做个。”
话还未讲完,牙婆就忍不住打断道:“哎呀!我的好姐姐呀!黄金无足色,白璧有微瑕,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哟!不瞒你说,她身上的确留下了两道疤痕,不过那两道疤痕可小了,不瞪大眼睛湊近看根本就看不到。”
“你再好好看看她,长得多好呀!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道,这么美的小姑娘有多么难得,十年都难遇一个,好多达官贵人都向我讨要她,我都拒绝了呢!”
鸨母和牙婆在马车外嘀咕了好一会,阿花才被叫下马车。
她识相地跟着鸨母乖乖进了门。
“叫什么名字?”庭院里鸨母看着阿花故作亲切地问道。
阿花低下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无妨,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要紧。”妇人声音依旧亲切,只一双油滑的眼带着警告的意味嘱咐阿花,“你只要记得在醉春楼,只要好好接客,就能吃好喝好,若是每天想着不该想的事,到时候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阿花点头,鸨母便叫来丫鬟翠锦在一旁吩咐了几句,就见翠锦说要带她去洗漱。
来到房间,待翠锦走后,阿花脱掉衣服,才发现自己身上有着一块黑白玉佩,玉佩一看就贵重无比,而她衣衫褴褛,她轻轻抚摸着玉佩,心想,或许以后这块玉能让她知道自己是谁?
待她从浴桶里出来穿好翠锦为她准备的衣裳,一个妇人从里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白瓷瓶,在她白藕般的手臂上点上一颗红痣。
“这是什么?”她问妇人。
“守宫砂。”妇人望着阿花懵懂无知的模样,“它能证明你是处子。”
“处子?”
“就是没有被男人睡过。”
等她整理好一切,翠锦递给她一个竹木牌,只见上面雕刻着妙颜两字,并用红墨染写,翠锦告诉她,无论她以前叫什么,从现在开始她都只叫妙颜。
她从翠锦口中得知,醉春楼□□分四等,流莺,熟妓,清馆,花魁。
最低等的流莺,接待的都是没有才色要求的底层百姓,给的价钱也少的可怜,三等熟妓,可以自己拉客谈好价钱,或者是鸨母指定客人,二等清馆,明码标价,不仅多才多艺,更是百里挑一的美人,最高等的就是招牌花魁,只有一个,每天只接待一位客人,不是大富大贵的人根本就享受不起她的服侍。”
“我会是什么?”妙颜问翠锦。
“四等之外还有□□,专门负责接待□□的客人。”翠锦告诉她。
她跟着翠锦从厨房后院穿过亭台楼阁,轩榭廊舫,一路上看到数不清的男男女女,相互依偎在一起,载懽载笑,欲摆不能,最令她绝望的是,随处可见醉春楼的打手。
她低下头,看着穿在身上的粉衣薄纱,她知道她这是要去干嘛,尽力控制着心中的惶恐不安,只觉得心乱如麻,每走一步都是深渊,她思绪飞乱,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逃离。
她跟着翠锦来到了醉春楼的大堂,看到的又是另一番光景,宾客如流,觥筹交错,彩绘披帛,歌舞广袖,随处可见穿着绣衣朱履的男子,他们倚红偎翠,充满欲望的手时不时抚过美人的身体。
她害怕地低下头,在翠锦的带领下,走上楼,穿过纵横交错的走廊房间,离别了欢声笑语,迎接而来的是哭喊声,尖叫声,直令她毛骨悚然,之后她更是心惊肉跳,一间间房间里,一个个同自己大小的女孩,读着不堪入耳的污秽文章,被折磨,□□,虐待,成为男人取乐的工具。
她不要成为她们,她要逃。
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害怕,失去理智,掉头就跑,然而没跑几步,就如她之前所猜测的那样,被翠锦叫来的壮汉按住了,无论她如何呼喊求救,都无济于事。
翠锦一脸淡定地告诉她,如果再反抗,就会对她灌药,显然她对这样的事已经司空见惯了。
妙颜便不再挣扎,也不再呼喊,乖乖地跟着翠锦走进一间房后,翠锦告诉她,醉春楼到处都是打手,跑不掉,让她在房间里乖乖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