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忧虑
碧华从被卷入风暴海,来到中土大陆,就频繁遇上几次妖魔,并不是燕洵这种习惯了平和生活,险少与妖魔接触,乍一察觉到人族与妖魔之战很可能再次开启,便悚然变色的人。
她听完太守的话,倒是没什么惊奇,就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道: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完后,我便离开。”
这句话听在新海郡太守耳中,仿佛天籁一般,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他急忙道:“您问!您问!”
“被你抓起来的人,关在了哪里?”
碧华从高处看到太守府有怨气冲天,可潜入府中时,却没发现怨气的源头在哪里,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太守府中进出的普通人身上并没有沾染怨气的缘故。
听到最后一个问题如此好回答,太守悄悄松了一口气,担心女魔头不耐烦,他语速飞快地答道:
“就在后花园最大的那座假山底下,从此处出门左拐,穿过游廊您就可以看见了。”
生怕她不清楚,太守抬起头,朝右手边一个美貌的侍女道:“你还不快带这位大人去!”
“奴婢……奴婢……”
侍女吓得花容失色,她亲眼见到青衫女子非人的手段,怕极了她。
听到太守大人的命令,侍女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扭曲笑容,脚下挪了几步,正要认命地带碧华前去。
“不必了。”碧华没有为难她,而是向太守微微一笑,温和有礼地道:“多谢太守大人的告知。”
可是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太守身躯便燃烧起了幽蓝色的火焰。
太守又怒又惊惧,不停地扑打身上的火焰,颤抖着声音大叫道:“我都把事情说出来了,你怎么能不守信用!”
“我只是说,太守大人只要肯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再追究此事。”
“太守大人一死,我自然就不用再追究了。”
碧华语气淡然,理直气壮地说道。
她没有再看在火焰中苦苦挣扎的太守,转身地向外离去,青衫轻带,步履从容,仿佛在自家后院中闲庭信步,一点不似闯入太守府行凶的歹人。
日光从破碎的大门照射进来,金光华彩衬在她的周身,几乎灼伤了在场众人的双目。
也让太守如坠寒冰地狱。
“快来人!快叫那群官兵们来!给本官杀了她!”
太守状若疯癫,手脚乱舞,急切抓起一旁的大花瓶,将里面的水全浇在自己身上,可火势遇水更盛,只不过是让他形容更加狼狈罢了。
他跌跌撞撞地追出门口,被门槛绊了一跤,僵硬地跌倒在地上,又哭又叫地破口大骂。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动,连他以为忠心耿耿,用重金聘请的那几名高手,都不敢靠近他,将他扶起来,更不用说听他的命令去追杀那名行凶的女子。
碧华没离开的时候,这些人屏住呼吸不敢动作,生怕引起她的注意,等到碧华离开以后,他们纷纷逃命似的从房间里逃出。
就算女魔头不会再回来,太守死了,他们如果留在原地,下场不是被官府拿去拷问,也要被拉去殉葬。
因此大家都急着离开此地,而门却只有一座,这些人全挤在一起,其中就有许多人不慎踩着了太守,从他身上践踏过去。
无论是侍卫,还是僮仆侍女,亦或是那些高手,没有一个人为他停留。
太守被踩得几欲吐血,痛苦地呻吟,然而他身体里空荡荡的,被异火炼化了,什么都吐不出来,面门向下磕在地上,鼻梁骨压得粉碎。
他的叫喊与呻吟声越来越小,慢慢地没有了声息,伸出的手无力地落下,瞳孔里的光彩消散,荒诞的一生就此结束。
燕洵跟在碧华身后,向太守所说的后花园的方向而去,他神情复杂,再也不见之前那种放荡不羁的神色。
一路默然无语。
可能是心里的压力太大,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燕洵强行用轻松的语气笑道:
“现在我相信了,您绝对不可能是楚越国的那位女剑神。”
“怎么?”
“听说她出手光明磊落,从不折磨敌人,向来是以一剑了却对方的性命。”
碧华脑袋上冒出几个问号。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难道我不光明磊落了吗?
虽然心里这样想,不过看在燕洵是因为心情沉重,故意说笑来缓解气氛,碧华勉强没有跟他计较,只是淡淡地道:“我早说了我不是。”
“哈哈,我刚才开玩笑的,女宗师大人有大量,不要在意。”
燕洵感叹道:“果然是天下将乱,群雄并起,除了楚越国的那位,竟然还有您这样厉害的女宗师出世,您那一手罡气转换为火焰的手法,真是神乎其神。”
碧华沉默了一下,很想跟他说你别这么高抬我,我真不是什么大宗师,我们明明都不是同一个专业好么……
但是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解释起来太复杂了,燕洵信不信还是一回事,反正对自己又没什么损失,就让他这样误会吧。
两人来到后花园中,一座巨大的假山赫然入目。
说是假山,可这规模比起一座小型山丘也不差些什么。
此时已经是秋季,假山周围依旧盛开着许多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各色花卉,原来园子后面以人工开凿出了一道温泉,从巨石上宣泄下来,令后花园里温暖如春。
氤氲的水气蒸腾而起,犹如云雾缭绕,美如仙境,让人绝对猜想不到底下竟然藏着一处人间炼狱。
假山四周石阵刻意的摆放,还有那道泉水蜿蜒曲折的流向,相互契合,似乎有某种妙韵藏于其中。
估计又是什么阵法,碧华有点头大,这不是欺负她不懂么?
她看向燕洵。
“呃……实在惭愧,在下亦是不懂。”
燕洵感受到她投过来的目光,尴尬地一笑。
很显然,这孩子也是偏科的娃。
碧华叹了口气,不懂没关系,她不是还可以暴力强拆么。
随意挑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她将濯雪横于膝头,凝注剑意于琴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