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空荡荡的餐厅里, 华莲坐在最靠里的位置上，呆呆看着由终端投影至空中的虚拟屏。页面内容是记录局的最新报案汇总，属于毕则的那份寻人启事本来更新在最顶端, 但只过了几分钟，就被刷新到了首页靠下的位置。
餐厅门口传来动静, 没过一会, 希伯来出现在他对面, 轻声道：“抱歉来晚了。”
华莲呆滞的目光这才恢复正常，有些急切地站起来问道：“怎么样，有毕则的消息吗？”
希伯来道：“先坐下, 我慢慢和你说。”
华莲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 忙补上问好的步骤, 坐回位置上, 眼含期待地望着对方。
希伯来喝了口水才开口：“我这里收到一条可能和毕则有关的消息, 你先别激动, 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是他。但是, 我有五成把握。”
华莲有那么一瞬屏住呼吸，过了几秒才张了张口，但是眼泪领先一步从眼眶中落下, 他赶忙伸手擦干，颤声道：“他……他没出什么事吧？”
希伯来没有马上回答, 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华莲不敢追问，过了片刻，希伯来才道：“本来在不确定之前，我没打算联系你，但你现在状态不好, 我想这不是毕则离家出走的本意。这次这条消息的来源我不能告诉你，只能说，我会尽力沿着这条线往下查，如果真的确定是他，那我可以向你保证，他没出什么事。所以希望你别再这么紧绷着，免得还没见到毕则，自己先病倒了。”
华莲被他前面那段话绕得云里雾里，等理解了对方其实就是来安慰他的，本来期待的心情落到了谷底，然而对方到底是一直在帮忙，他又撑起一个笑：“谢谢您。”
“没什么。”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华莲失落地离开了。希伯来没有跟着走，而是拨通了某个号码，询问道：“现在情况如何？特殊型alpha合成激素的大单，查到来源了吗？”
对面回了句什么，希伯来道：“华莱星？好的，我知道了。”
华莲走到校门口，前方突然冒出个人来，吓了他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罗伊。对方看起来
明显松了口气：“你回来了。”
华莲有点没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对方。
罗伊被他直勾勾的眼神搞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怕你想不开，毕则一定会没事的。”憋出这么句来，他词穷了。
华莲下意识冲他笑了一下，然而很快内心又被苦水淹没。最开始是他的家人好友轮番安慰他，现在连毕则的朋友都忍不住来安慰他了，这让华莲感觉自己变得很矫情。但与此同时，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从手足无措，变成不得不接受事实，再到现在变得麻木和冷静，他的内心又在说，难道他们就这么放下了吗？
不过二十多天，大家似乎已经习惯毕则的离去，连网上那些所谓的粉丝都很久没出现，就算有关“毕则”两个字的话题仍是热门，但大多数人只在乎它和成风之间的联系。
想到成风，华莲不由露出讽刺的笑，恐怕现在和他一样对毕则念念不忘的，大概只有对方了，但是对方又能坚持多久呢？
哈罗德鼓起勇气才敢敲响成风的房门，得到许可后，他走进去向对方汇报工作。每当这时，他就会产生一种错觉，面前的上将似乎已经脱离血肉之躯，变成了一台只知道处理公务的机器。
之前上将短暂的假期已经全数赔给毕则，然而几乎毫无收获。哈罗德都觉得对方实在太狠了，在走之前清空了自己的所有痕迹，让他们查无可查。哈罗德也眼睁睁看着上将是怎么从濒临疯癫，变成现在快要丧失人性的模样。
“上次您要我提交的报告，现在拿到了批复。”哈罗德将最后一份文件移交给成风，总算能短暂地松口气。鉴于这份文件的机密性，他正准备退出去，却突然听上将道：“希伯来·克里斯蒂安那边有什么动向？”
哈罗德马上重新立正站好：“暂时没有，但就在刚才，他和华莲碰了一面。”迟疑了一下，他补充说明道：“事后华莲举止和平常一致，所以我们判断他们这次没有交流什么实质性线索。”
“继续盯着希伯来·克里斯蒂安，不要放松。”
“是！”
哈罗德离开后，成风打开批复文件，上面只有短
短一句话：“已确认编号88-23号请示，现同意实施该计划，任命成风为任务总指挥官，率第三至五远征舰队秘密出征z2星系，即刻开拔。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毕则回到住处花了几分钟时间做了个决定，打开终端把花烂漫的那些群退了，然而这不能阻止胸口堵塞的那股子闷气。他想了想，决定做点有用的事——所谓有用，其实就那么一件，赚钱。
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他把原来终端里的所有软件使用记录都删除了，再加上从来没和华莲等人说过自己已经开网店做烘焙调酒的生意，故而他的网店应该还没曝光。但可能只是时间问题，如果华莲一直不放弃找他，估计总有一天会发现。
希望到时候自己已经成功打了胎，毕则跑了会神，片刻后才重新开始思索，他不会重新经营这个店，不过有个资源倒不能轻易放弃，那就是他重生前的调酒师父。离开前他曾告诉对方自己会换号，现在是时候重新联系对方了。他编辑了一条信息给对方发过去，而后想了想，给考伯也发了报平安的短信。
刚做完这些，门铃响了，毕则到门口一看，是藤木小花。
“对不起啊林天，我是专门来向你道歉的。”小花在他开门后便道。
毕则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叹了口气：“你道什么歉。”
“他们其实不是故意的，就是受了挑拨才说那些话，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地方人口少，这里又是小镇，翻来覆去就那么些人，时间长了总喜欢揪着一些细节说事，时间长了就好了。”
毕则垂眸，没回话。
小花打量着他的神情，试探地道：“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不会再说那些话的，你加回群里来吧？”
毕则看向他：“不用了，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至于申请的东西，还是你拿去用，我不需要。”
“啊？你不都怀了好几个月啦，现在还觉得没什么，但过阵子肚子就该大起来了，做什么都不方便的，还要去哪里啊？”
毕则不跟他纠结这个话题，只道：“我自有打算。”
小花见他态度坚定，不好再劝，转
而道：“今天真的谢谢你，如果没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什么，你也帮我介绍了工作。”
“工作是你自己争取到的，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毕则有点客套不下去了，笑笑不再说话。
小花见状有些着急，犹豫一番终于咬咬牙开口道：“那个，林天，我怕金玉会的人明天还来闹，能不能……明天也找你帮忙？”他低声下气的，越说到后面越有点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毕则看着他圆滚滚的肚子，又想起他之前帮自己的那些忙，到底是心软了：“好。”
小花惊喜地抬起头：“太感谢你了！”
毕则却又道：“但这么下去治标不治本，你也得另想办法。”
“我知道的。”
小花离开后，毕则就在终端上收到了考伯的回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还好吗！！我快被你吓死了！！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啊！！方便接电话不？”
毕则干脆主动拨了对方的号，考伯一接起来就道：“毕则？是你吗？”
“是我。”
“我的天啊！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做到的？知不知道现在成风找你都找疯了！”
听到这个名字毕则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以后可以不再提那个人吗？”
“啊？哦……抱歉。”
“没事。”
两人聊了一会，主要大部分时间是考伯在感慨毕则的大胆和出格，说着说着，考伯问道：“那你现在在哪里啊？”
“华莱星。”
“没听说过，哪个星系？”
“z2星系。”
“什么？等等，z2星系是那个前阵子被星盗光顾的地方吧？天啊，你怎么去那边了！”
“只是暂时避避风头。”
“可我听说那边很不太平，万一星盗卷土重来了呢？反正你现在也有新的身份了，要不然先去别的星系吧！缺钱的话我借给你！”
“不用了。”毕则没法告诉对方他是看中了这里堕胎查得不严才来的，扯开话题道：“上次寄给你的酒收到了吗？”
“收到了！”
借着酒的话题，他们又聊了好一会
，考伯很快被勾起馋虫，询问毕则能不能接调酒的单子，他想喝毕则的新作品，这次还特地提了点要求。毕则爽快答应了，他本来就缺钱，考伯也算瞌睡送枕头，两人重新交换了地址。
这一晚，毕则睡了来到这里最安稳的一觉，然而十公里外的某个公寓中，兰博·克拉克被催命般的终端铃声吵醒。
他本来不耐烦的表情在看到终端上来电人名时马上变了：“喂，姐？怎么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
他姐姐用一种惊魂未定的声音说道：“别睡了，快收拾东西跟我一起去避难所，星盗又来了！先到的卡莱那边，估计不久就到我们这了！”
兰博手一抖，终端“啪”得一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