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学团会议
某个虚幻之所,黑塔荒原。
“是的,正是这样。这是最近一段时间,知识与智慧之神的圣典重新勘定的几条内容。”
青黑贤士手中拿着一张展开的羊皮纸,上面所呈现出的内容分左右两部分,左边是修改前的内容,右边是修改后的内容。
这些条目有一个相同之处,那就是把“知识与智慧之神”从“最初”的分化,改为了“继承造物主意志”者,并重新阐述了此神与造物主之间的从属关系。
虽然这些修改条例非常隐秘,如果不是详细地研习有关圣典的宗教学者,是没办法短时间提取出来的,但提供给厄兰兹这份文稿的,显然是一位专业的宗教学者。
更可贵的是,他甚至不是超凡者。
“贤士冕下,就我所知,这些文稿目前都还没有开始流传,出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把文稿交给我的朋友重点嘱咐我,不能让文稿暴露在日光下,也不能让文稿进入大海区域。”
“作为我提供这份文稿的交换,您可否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那位宗教学者坐在厄兰兹身边,除他以外的某些人也投来了目光。而还有一部分人,正在投入地进行他们自己的学术讨论,暂时无暇他顾。
在不远处,已经堆叠成相当可观数目的书本一本本累积着,如果这些讨论问题的人乐意,也可以直接翻阅来得到青黑贤士的回答,所以他们并不担心自己听漏了。
“哈哈当然。在巫士的月亮下,和哲人的太阳下,都是没有新鲜事的。对于你而言,我尽量说的浅显那就是太阳,和暴君,在他们所属的领域当中,都近乎全知全能。”
“您是否在暗示知识与智慧之神不愿意让太阳和暴君过早地得知祂修改圣典一事?”
这位宗教学者略微皱起眉头,他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历史文本和宗教状况的考据,往年他的研究时常因为文本缺乏,同行遭受各类暴毙等原因而无法进一步推进。
但他在得到诺斯替学团的援助之后,综合各类信息,破开了迷雾之后,他逐渐清晰地意识到,越是容易死亡的那些学者,在生前越是接触到了一部分真相,才被人惶恐不安地灭口。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就很难再重新敬畏神。
说到底,也是一群害怕自己的老底被人揭穿,于是想要杀人灭口的家伙罢了。
在他们身上,学者看不到作为神应该有的超然。
更多的,是一种原始形态的神,出于本能的驱动力和原因而生存,对此,他甚至猜测,这种修改也是在示弱。
而他之所以还活着,几乎全部仰仗学团能屏蔽他的思想,让他拥有自由讨论的地方。
“我很喜欢你的勇气和见底,以及敢于怀疑一切的本领。这就是我们需要拥有的品质。在我用我的推论影响你的观念之前,我想听听看,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青黑贤士满意地拍了拍手,用一种谦卑而好奇的姿态,略微把脑袋前伸。
“是这样的,我综合了您提供给我的文本,当然,我并不完全相信您的文本具有可靠性,所以我又结合了我已经死去的同僚生前发布的一部分文章——发布出去的东西肯定不会引发灭口。”
“后来我发现,这两部分信息相对比之下,我死掉的同僚们往往就是在得出那关键结论,要将其付诸打印的时候被灭口的。”
“他们越是害怕,越是证明这推论是正确的,结合今天,知识之神修改自己的圣典,承认自己和造物主的关系,就是为了当自己遭受清算的时候,能够直接投降,得以苟活。”
“而他们杀人灭口,投降苟活的本质,其实都是基于一个东西,那就是现在支撑他们作为神的东西,不属于他们!是偷来的,骗来的,抢来的,反正不具有合法性。”
说到最后,那位学者为自己暴死的同僚们愤慨地咆哮一声,推了推自己滑下来的眼镜框。
“探索总有代价。但有些代价,本不该如此付出。我很同情你,但更多的是,是敬佩你。你敢于直面死亡和威胁探索下去的勇气,值得我,值得任何人学习。”
“继续走下去吧,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自由地追寻,或者说,我会循序渐进地划出一条路线来,在那条路线之外,会有很多意外的发现和危险,如何选择,都决定于你。”
青黑贤士干瘪的右手在地面的泥土上划出一条道来,神情凝重地抬起头。
虽然那位学者看不到贤士的脸,但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
“我明白了,贤士冕下。”
而在他身边,还环坐着许多别的人。
随着时间流逝,大多数诺斯替学团的人有了一种分层的趋势,敬畏青黑贤士的人会坐得尽可能远,而亲近,认为他是导师的人会主动靠近,坐在他旁边。
他们之间几乎只有一手之隔,一切都清晰明了。
而稍远些的人,也会有人过来主动求教和提出自己的思想,请求更多的人讨论和改进完善。
厄兰兹几乎把自己所有的人性都倾注在这些人身上,他们的思想,他们的观念,都是他想不到的,新奇而永恒的。
毕竟人总是要学会怀疑,提问,探索和求证的,等到所有的基础学科都在各行各业的人才帮助下完成了沉淀,技术的大爆发就会成为历史的必然。
学团的会议已经举行了这些天,厄兰兹想要的宣传效果也逐渐成型,整个学团都在逐渐优化自身的思维模式,而对学术有自己见解和爱好的人,也可以发挥自己的才能。
等到他解答完最后一个人的问题后,荒野上的人们也陆续站起身,他们鞠躬行礼,厄兰兹也以相同程度的恭敬回礼。
荒野的虚影消散,再次睁开双眼的厄兰兹揉着自己的眉心,面前摆放着一杯放着透明冰块的褐色茶水,一小片柠檬片嵌在杯缘,整体散发着清香气味。
“诶,你醒啦?我给你弄了一点早饭,吃点东西的话,也许心情会好点呢?”
小圆球从书架里探出半个脑袋来,触手端着一盘子烤好的牛肉块和面包丁。
厄兰兹见到这顿饭,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追溯这些东西的命运,确保赛吉在弄来这些东西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或者引发不必要的注意。
如果真是那样,比起吃饭,更重要的是先处理掉祸患。
不过好在,赛吉很清楚厄兰兹隐秘的行事风格,没有引发任何风险。
即使灵性预兆没有报警,厄兰兹还是习惯性地拿出硬币占卜了一次,双重保险之后,他才端着那杯冰甜茶喝了一口。
口味略微有点刺激性,入口是柠檬和糖的酸甜味,配合红茶固有的清香,最后有些回涩。
“好,谢谢,就这样吧。剩下的东西你自己吃就好,记住随时保持隐秘。”
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着,厄兰兹摸了摸赛吉的脑袋,端着手里的茶杯,转眼看向楼下人群往来的街道。
现在机械之心们基本被黏住了,水文监测的重要性也大幅度下降,再有两三天,这些材料就会扩散到两条河域全境,是时候开始准备下一步行动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