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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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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采薇冷眼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她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老翁,正是之前在驿站里的那个说书人。

    她在谢遥身旁蹲下,仔细端详,又伸出手去扯了扯他的脸。

    “这也不是易容……”梁采薇轻声叹了一句,等她确认了之后,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将眉头皱得更紧了。

    田登看着谢遥昏睡中的脸,实在是觉得不可思议,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天底下长相相似的人多不假,可也没见过这样相似的,这俩人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未必如此吧?”

    梁采薇又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只不过她没有什么说笑的心思,脸色不知是因为担忧还是害怕,显得有些不太好看,“他和大哥长得这样相似,应该不可能仅仅是巧合那么简单,可我也说不出什么。”

    暂时也没有证据,不好定论,可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梁采薇思来想去,总觉得他们之间有很深的渊源。

    田登道:“我第一次看见这小子,是在白马渡,看他一身正气的四处查案,还以为是个不知变通的愣头青,想不到还挺滑头,没被他那个叔叔算计了。他想要进六扇门,也不是为了争名逐利,确实是一片赤诚。那个叫鸢萝的丫头说的没错,他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和那人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梁采薇的面色才略有缓和:“这样也挺好的,没有这样的人,或许没有人们说的大侠了。”她将目光从谢遥脸上收回,又十分郑重的对田登道:“我还有些事要做,田叔,你可否帮我看着他?我给你留了一辆马车,为了避免生事,把他们两个送到安全地方吧,拜托了。”

    田登并没有爽快答应,“采薇啊,过了这么多年,不管是你爹的事还是千风的事,都实在是太过劳神,你折磨了自己这么久,也该放下了。”

    梁采薇没有回答,也在田登意料之中,“你这个倔强脾气……罢了,不说这些,就说你今日做的这事,可曾想过日后?这终归不安稳。”

    “这个世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何曾有过安稳呢?还说我呢,看看你自己,流浪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觉得厌倦,累不累的,习惯了就好。”

    有些事在心里扎根多年,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田登也知多说无益,摆了摆手,“好了,帮你看着就是了。”

    梁采薇一笑,又嘱咐了几句,就快步转身离开了,此时的天已经有了些亮光,她走过草木茂密的树林,一直走到悬崖边,才将从鸢萝那里拿来的那个木匣打开,往里面放了些药粉,里面的蝎子便蜷缩成一团,一点一点往匣子的角落里蹭,似乎有些不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自顾自叹息:“好好的小姑娘,为什么痴迷于这种东西。”

    她所站的地方脚下云蒸雾绕,看不真切悬崖下的景象,梁采薇看了一会儿,就将匣子再度合上,直接扔了下去。

    这样的高度,扔下去之后大概是听不到回音的,可不知是撞到了岩石还是什么东西,那个木匣发出磕磕绊绊的声响,梁采薇本来也没多在意,可随后她似乎又听到了一声闷响,然后是一个人吃痛的叫声。

    “哎呦!”

    是个听起来很年轻的男人声音,梁采薇一惊,难道这下面真有人不成?她抓紧了崖壁上的藤蔓和树枝,跪坐下来,侧着耳朵听动静。

    犹豫再三,还是喊了一声:“下面有人吗?”

    那个男人发出了痛苦的声音,随后听他说:“姑娘你是扔了什么东西下来?啊,我的头。”

    这个声音忽远忽近,他似乎是在忍痛。

    “对不住,我不知道。”梁采薇想到那只蝎子,暗叫不妙,忙问他:“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子才有了回答:“没有啊,也就是被砸了一下,也没流血。”

    梁采薇松了口气,这村子到处雾气浓重,鬼泣森森。人人都道这里是悬崖,谁知道这峭壁矮得很,说话声音大点都能听见崖下的人说话。

    “没事就好,实在对不住了。那个……毕竟是在山里,你可要小心蛇虫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防蛇虫的药我多的是。”

    这悬崖虽然矮,但此地空旷,说话还有些回音,两人素昧平生的人就这么说着话,也看不见脸,时间长了也觉得奇奇怪怪的。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今天真是抱歉。也不知道如何赔礼才好,我拿些银两放在悬崖边,你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尽早去看大夫。”

    她取出些银子放好,刚要起身,不料悬崖下又传来了大喊大叫的声音。

    “啊……不要,别!哎呦。嘶……这位先生还请留步啊!”

    梁采薇一头雾水,她的声音怎么听也不像男人,难道这悬崖下还有别的人?

    “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吧”

    “啊……没事,没事。”

    这个人听着并不像没事,不过既然没被那带着蛊毒的蝎子蜇到,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梁采薇也懒得多管,正打算离开,那人又喊叫起来:“姑娘!”

    梁采薇无奈,她本来着急赶路,碰到的这个人说话却慢条斯理,加上自己不对在先,也不好说什么,事到如今,干脆沉下心来把事情问明白。

    “怎么了?”

    听得出来悬崖下的人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帮我上去?刚才下来的时候藤蔓断了,姑娘帮我再放一根下来吧。”

    梁采薇找了一根又长又粗的藤蔓,小心放下去,一边注意着下面的动静,慢慢把他拉上来。

    费了半天力气,总算把下面的人拉上来了。这个青年看起来像个弱不禁风的书生,衣服早就被石头划得到处都是破口,头上顶着一个红色的包,身后背着一个藤编的箱子,里面有不少草药露出来,大概是为了采药才下去的,明明占理的是他,见到梁采薇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小生陆归鸿,这厢有礼了。”他自报名姓之后就低下头,梁采薇不知道他为什么爬这么危险的峭壁,靠近陆归鸿之后,还能闻到一股很浓郁的草药味,他如今一身血淋淋的伤口,虽然每个伤口都不大,可这么多放在一起也有些吓人。

    刚才叫他去看大夫,此刻看到他的模样,这个人似乎本就是个大夫,梁采薇指着他身上的伤口:“简单包扎一下吧。”

    “皮外伤而已,不妨事的,我自己就可以。”他随身带着药箱,但这一番折腾之后浑身都疼,梁采薇蹲下来,开始替他包扎,陆归鸿极力忍痛,虽然没有出声,但面目扭曲,显然不好受。

    梁采薇手上动作麻利,“现在总算见到人了,正好当面和你说声抱歉,对不住了。”

    陆归鸿连忙摆手:“姑娘已经和我道过好几次歉了,我如果再穷追不舍,未免也太小肚鸡肠。”

    “你是个大夫”

    “是啊。”陆归鸿说起这个,身上的伤似乎也不那么疼了,“这片石壁之下有不少草药,在进村之前还有一片叫百毒林的地方,毒虫毒物其实和不少奇珍灵药相伴而生,我先前在百毒林未找到毒虫,没想到灵草也被人捷足先登。”

    这样看来,陆归鸿这一路确实是够倒霉的,一无所获不说,还受了一身的伤。不过梁采薇并没有同情他人的心思,嘴上说道:“蛊毒吗?我的一位至亲也被蛊毒所害,如果陆大夫的研究能有所成,也是件护佑苍生的大好事。”

    “哪有那么好。医者本分而已。不知姑娘的那位亲人是什么症状?我可以登门问诊,说不定能帮上姑娘。”

    梁采薇已经替他把几处明显的外伤处理好,站起身来,“陆公子真是古道热肠。也是,都说医者父母心,这么些年,虽见过些缺少医德的大夫,但大多都还不错,我的亲人在千里之外的朔州,实在不必奔波。”

    陆归鸿眼前一亮:“我也正要去朔州。姑娘如若不嫌弃,在下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你治过中蛊的人吗?”

    这么一说,也把陆归鸿问住了,他挠挠头:“这倒没有,我也是最近才对此感兴趣。”

    梁采薇直接开口拒绝,“多谢了,只不过不太合适。”

    陆归鸿倒也没有太大意外,梁采薇对亲人的担忧不似做伪,如果真的担忧病情,死马当活马医,任何办法都要不辞辛苦的去试,她这样推脱,大概是因为人命关天,还是信不过他。陆归鸿从前也遇见过这样的事,看他太年轻,找更有经验的大夫,无可厚非。

    梁采薇接着道:“陆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我二人不过萍水相逢,我也不习惯与人深交。告辞了。”

    陆归鸿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又对着他那一箱的草药自言自语:“可惜没能取到灵草,不过还好,也算不上全无收获。”

    一只蝎子从草药堆里爬出来,陆归鸿取出一个蝈蝈笼子,“蝈蝈没养成,就用来装你这个小东西吧。”

    他刚刚拿出一个铁夹,突然间背后一疼,感觉像是有什么动物扑过来,陆归鸿顾不得别的,下意识伸手去抓,触手却是毛茸茸的一团,他这才看清,那是一只兔子,正用一双血红的眼盯着他。

    在他失神之际,兔子直接挣脱了他的手跳开,十分灵活地在空中扭动身体,最后更是直接将那只毒蝎叼走了。

    陆归鸿不敢置信,这么多年在乡野间行走,还从未见过这样凶恶的兔子,如今灵仙草被人抢先一步取走,蛊虫再不见踪迹,这一番折腾就全白费了,陆归鸿也来了气,将草药的藤箱迅速收拾好,就立刻冲过去追那只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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