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记
白意明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唐宸音终于开口说话了。
“白意明，你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
“但你猜，如果我告诉我哥，我讨厌你，他是抛下我，还是远离你？”
白意明猛的攥紧手心。
“你说来说去不就是这几句话嘛，一是觉得我恶心，二是唐佑安喜欢你，三是让我离唐佑安远点。”
“可是你怎么不想想，唐佑安是我哥，他是我的亲人，跟我一起出生、一起生活这么多年。”
“就算我们当中有一个被抛下，那一定是你不是我！”
“说到底你还是害怕，怕我让唐佑安跟你分手，你咄咄逼人的样子确实吓人，但这骗不了我。”
“唐佑安在意的是我！你只是一个外人！”
说着说着，唐宸音发动车子，对副驾驶上的白意明露出一个笑。
“你说，我们当中死一个的话，唐佑安会为谁更伤心？”
白意明意识到不对劲，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突如其来的花坛。
砰——车子撞到坚硬的花坛边上。
“出事了！”“快打120！”
四下吵嚷起来，唐佑安在客厅和母亲看电视，听见芳姨道：“太太不好了！小姐和客人出事了！”
“什么！”
“醒了！醒了！”唐宸音睁开眼睛时，先看到的是在旁流泪的段言之，
“妈……”她张张嘴，只觉嗓子干的要烧起来了。
“宸音，你现在别动，”段言之连忙凑近道，“你出车祸了，肋骨断了，千万不能乱动。”
“你的情况还是好的，白同学他……他现在……”
段言之忍不住掉下眼泪，“医生说他的状况很不好，你哥一直守在外面，等着我去叫你哥进来啊。”
段言之的话说得颠三倒四，唐宸音想问唐佑安到底守着谁？
是自己还是白意明？
“你哥说你一醒就告诉他，我这就叫他。”段言之急急忙忙出去了。
片刻后病房的门打开了，进来的是唐一清。
“宸音。”
唐宸音无端有些心慌，“爸，怎么了？”
“到底为什么会撞车？”唐一清盯着唐宸音，像在庄严法庭上审度犯人。
“爸、我……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唐宸音闭上眼躲避审视。
“说实话，你不会这么不小心，连安全带都不给别人绑。”
唐宸音睁开双眼，泪眼朦胧地回视自己的父亲。
“爸，我讨厌白意明。”这是真话。
“因为有人告诉我，他和唐佑安谈恋爱。”半真半假。
“什么！”唐一清怀疑自己听错了。
“爸，你还记得温向阳吗？就是他告诉我的，他之前喜欢我，想那这个要挟我。”
唐宸音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流畅的说出这些，好像她早就为杀死白意明这件事筹划了一切。
“所以我就问白意明，想让他和我哥分开，毕竟我哥跟他不是一类人。”
“可是他不愿意，还跟我争执起来，说我哥很喜欢他，他不会离开我哥的，然后我们就撞车了……”
“爸，你千万别告诉唐佑安，我真的不是故意想害白意明的……”
“爸，我不想让我哥恨我……”唐宸音看到唐一清点头了，“好，我知道了。”
唐一清站起身往外走，攥着手，恨不得立即走到唐佑安面前抽他一巴掌，可是他不能这么贸然。
唐一清有心想核实唐宸音的话，却也不敢大张旗鼓，担心真的查出什么会对唐佑安造成影响。
“张助理，你去查查那个白意明，看看他的人际关系还有在哪里住。”
当晚，唐一清就拿到了白意明和唐佑安的同住记录。
作为一个父亲，他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孩子变成了同性恋。
“去，给唐佑安打电话，让他立刻给我回家！别守在医院丢人现眼！”
唐一清不想与歇斯底里的白家父母纠缠，打发律师和他们谈合同，私了此事。
而一直为白意明提心吊胆的唐佑安并不知道，自己这次离开，就再也见不到心上人了。
“爸，您找我？”
“跪下。”唐一清命令他。
唐佑安不敢迟疑，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下跪。
“你自己说，跟那个白意明什么关系？”
“爸——”
“你要不要脸唐佑安？哈巴狗一样守在病房外等着，难怪你叔叔打量着要告诉你爷爷！”
“唐佑安，你是不想当这个长门长孙了？”
“亏得你爷爷喜欢你看重你！从今天起，不许去医院！老实待在家里，你不要脸，我还想活呢！”
这些话是唐宸音出院后，唐一清告诉她的，大意是为了安抚她，没有让唐佑安知道事情的真相。
此时白意明早已火化入葬。
唐佑安知道已经是在第二天了。
段言之一开始不知道唐佑安的性取向，唐一清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是他自己憋不住伤心，扑在母亲怀里痛哭不已。
“妈你知道吗，死的那个男生不是别人，是我喜欢的人，是我的爱人！是我害死了他，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我不敢告诉我爸我喜欢男的，说我是个同性恋！我不正常！”
“他死了我都不能光明正大以恋人的身份去祭拜，妈你知道我怎么跟白意明他妈妈说的吗，我说我是他朋友，好哥们、好兄弟，我连告诉她实情的勇气都没有！”
“我真是个窝囊废！妈，妈你告诉我，你骂我吧，你说我是个没用的东西，我真没用……”
“我怎么不去死啊？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啊？”
唐宸音从没有见过唐佑安这个样子，他的眼神像垃圾堆里的流浪狗一样可怜，是脏兮兮的小动物，无处可去。
段言之也是泪如雨下，抱住唐佑安失声痛哭，心疼她的孩子变成这个模样。
“不怪你的，佑安，你听妈妈说，这个真的不怪你，你也不想这样的，错不在你。“
许久，唐佑安才停了哭声，他累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妈，我累了，你走吧。“唐佑安的嗓子哑了。
“好，那、那妈妈走了，你好好待着，千万、千万别……“
唐佑安抽噎两声，并不作答。
这天也是唐宸音出院的日子。
她想，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