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红衣
矮山，药园。
“这龙舌兰，怎么焉了？”农夫正在给药花浇水，却看到一盆昨日都还朝气蓬勃的妖异蓝色药花，现在已经萎靡不振，枯萎软趴的花朵失去了鲜丽色彩，花杆也再挺不起那笔直的腰杆，农夫轻轻将歪着的它扶正，可手一拿开，它就立刻又趴下去。
这时，一抹红色气流从它根部轻轻滑过，这样的红色气流此刻也出现在药园其他的药物上，只见成片的药物都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开始枯萎，往日药味浓郁扑鼻、生机盎然的药园子蓦然就变得死气沉沉。
“千年蝎人参！无花玉藻！”
“天啊！我的火晨花！”
“……”
“别呀，我的玉溪烟草！”农夫脸部肌肉僵硬，喉咙发干，双眼里饱含生无可恋的悲哀。药园边缘，有一颗年代久远的古树，树叶飘散，零零散散地落到树下的石桌上。
一袭红衣缓缓出现在古树下石桌上，瞧着崩溃的农夫，此刻她柳叶眉下的撩人凤眼，弯成了一轮月牙儿，嘴角处也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农夫看着红衣女子，哭着脸道“我这又是哪里招惹你这位老祖宗了！”
红衣女子脸色一变，微怒道“你不知道，老不死的，你把我的小星差点就给打死了。”
农夫咬牙切齿地看着红衣女子，他心里在滴血，但还是柔声道“红衣，你那只猫，跟着你已近百年了吧。”
“没错，九十八年了。”
农夫道“你知道它做了什么吗？”
红衣眉毛微皱，不爽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啰啰嗦嗦，听着就烦。”
农夫道“当时我放出青蛇外出寻觅药物，它们被星猫引到了一个少年那儿，还咬伤了他，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他凶多吉少了。可你知道那个被咬伤的少年是谁吗？”
红衣女子摇身一闪，腾挪到农夫跟前，抓着他的领口，随即一把拧起，不耐烦道“你能不能把话一次说完！”
“我看到了曦的孩子，放我下来。”农夫在这个姑奶奶面前，他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红衣立马松手，急切道“曦的孩子，在哪里？”
农夫道“他现在在我家…”话还未说完，红衣人影就消失了。
农夫摸着自己的脖子，这婆娘，还是这样。
…
尚未央坐在院子里，用一块干净的抹布擦拭着龙柱。忽然，一道庚风从耳边吹过，尚未央丢掉抹布，本能地握住剑柄。
红衣看着他，在她的眼中，尚未央身体里流着一股奇特的气流。混浊的气流，也是独一为二的血脉之气。
红衣眼角湿润，伸手想要抱住尚未央。
尚未央警惕地看着红衣，举起巨剑，蜻蜓点水后退数步，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红衣笑道“外孙，我是你外婆。”
“这里是我家，我不过是回来而已。”
尚未央眼睛瞪得像铜铃，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美貌女子“你是我外婆，这是你家？”
农夫忽然出现在红衣身旁，说道“她的确是你外婆，而我是你外公。”
“啊！”尚未央呆滞了。
接下来，是红衣和农夫的漫长解释。
原来，红衣和农夫是一对夫妻，多年他们在帝国北方的草原旅行，夜晚骤然滂沱大雨，雷鸣轰动，他们在帐篷里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坠击声，就连忙出去查看，就在一片坑洼中看到一个神秘女子。
当时她满身都是金黄色的血渍，衣衫褴褛，气喘吁吁，有一团若有若无的气雾遮蔽了她的面貌，让人看不清。农夫懂得点医术，就决定给她医治，可为了救这个神奇的女子，红衣外出寻药时意外流产。
女子醒来为了报答恩情，就认二人做义父义母，随后就跟着尚未央母亲曦一路来到了这里，他们也见过尚未央的父亲和其他兄妹。
尚未央也是花了点时间才厘清了这层关系，对着二人亲切地喊道“外婆，外公！”
“嗯—”红衣开兴地牵起尚未央的小手，宠溺地摸着他光滑的额头。
“快给外婆说说，你怎么进来的炼塔，还只身来到这天界十二层。”
尚未央如实地交代了自己的遭遇，特别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将他抓到了这里。
红衣顿时怒道“这叛军居然还有余孽，还敢把手伸向后辈，真是找死！”
农夫眉头一皱，不知和红衣隔空说了什么，红衣这才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躁动。
红衣又心疼地说道“天啊！这老不死的都怎么照顾你的，你怎么那么瘦。”
尚未央现在身高大约五尺多一点（一米五），整个人却瘦骨如柴，皮肤黝黑，冷峻消瘦的脸庞有着不属于同龄人的刚毅坚决，挺拔的鼻梁上，是一双犀利出神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红衣道“我孙子可真俊，长大以后肯定有大把的漂亮姑娘追。”
农夫鼻子朝天，不屑地哼了一声。
尚未央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点了点鼻头。
红衣道“别说了，今天外婆下厨，给你好好补补。”
红衣轻哼一声，两袖一甩，对着农夫命令道“一只青彤兔，一只火鸭，其他材料你都知道吧，通通给我寻来。”
“我要好好给尚未央补补身子。”
“好，我马上去弄。”农夫应声离开。
农夫一走，红衣看着尚未央插在地上的龙柱，将它毫不费力就举了起来，饶有兴趣地说道“未央，这龙柱重两千五百斤，你居然能把它举起来。”
尚未央道“举起它来只是小菜一碟。可外公前些天教我的那招“泰山劈”，我还是学不会。”
红衣道“泰山劈？”
“这可是你外公武道巅峰时专研出来的魔武技，难度堪比登天，就你这年纪，能学到点皮毛，也是受益无穷了。”
“你使一招给我看呢。”
尚未央抽出插在地上的龙柱剑，脑海中，是那毁天灭地的一劈，身上的六处含谷都一颤，豁然喷发。
朝着远处的空地，全力一劈，鸿蒙剑气呈现，剑气摩擦着地面，“嚓嚓嚓”，地面冒出青烟，出现一道长达五丈的黑色焦痕。剑气消失处，还有一座浅坑，深达半丈。
红衣脸上神采飞扬，她刚才从尚未央身上感觉到了异样。
这是，霸莽圣体！红衣眼眸中露出了狂喜之色，双手一拍。
“很不错，未央，你已经悟到了这一招的神意，也算是初窥门径，以后慢慢来就是。”
尚未央道“外婆，每次我用过这招魔武技后，总会觉得元丹骤然收缩一般，这是为什么呢？”尚未央本来是想请教农夫的，这个问题他一直没想明白。
红衣道“不管是魔武士，还是魔术士，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觉醒魔导力。”
“魔术士使用魔术技能，魔武士使用魔武技能，这些都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导力。魔导力消耗严重，存储魔导力的元丹就会有这种收缩的感觉。”
尚未央豁然开朗，又问道“我的含谷最近也隐约有肿胀的感觉，这又是为什么呢？”
红衣道“含谷，随着它的不断地开发，内里会诞生出一种云团，我们都称它为“雲”。”
“一处含谷，最多诞生九朵雲，每一次诞生都会让你有一种肿胀感，你可以仔细去感受。”
尚未央闭目凝神，意识中，右手的含谷里，一片荒芜，周围都是灰蒙蒙的云雾。
这时，在远处的云雾中，有一座银白色的云团，云团在旋转，云团边上，有许多的云条，就像锯齿的齿条，不过云条是弯曲的。
可让他不解的是，这里不止一座云团，有两座云团，另一座云团也在旋转凝结。
当他意识转到左手时，也是相同的情况。
他走出意识，对着红衣疑惑说道“外婆，我的左右手含谷里，都各有两座雲在凝结。”
红衣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倒吸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