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转班
黎映蓉和许文瑞面面相觑。
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们确实不知道许暖考了全校第一这个事实。
黎映蓉愣了好一会儿, 才开口：“我一直以为许暖考的是全班第一，没想到她考的是全校第一。”
年级主任笑了一声，“难怪我夸奖许暖的时候，你们一点也不震惊, 原来你们都以为她只考了全班第一？”
年级主任眼力劲很足, 他看出黎映蓉和许文瑞脸上的尴尬，也不再多说这个话题, 只说：“台子快要搭好了，表彰大会马上要开始了，我要去做准备了。”
“行行行, 你去忙你去忙。”黎映蓉终于找到台阶结束话题，她拉着许文瑞往操场上走去。
操场上站满了人, 有各个班级的同学, 还有住在学校周围过来看热闹的人。
黎映蓉心里庆幸, 这次还好没有拉着胡星的爸妈和陆乐安的爸妈过来给许和静撑场子, 不然当时钢琴比赛的场景又会重现。
过了一会儿, 表彰大会开始。
年级主任是主持人, 他走上台, 念了一下全校前十同学的名字, 念到名字的同学依次走上领奖台。
年级主任请出校长为前十名的同学颁奖状, 十名同学都有奖状，但是前三名的同学还有奖金, 第一名的奖金最高，高达200元。
校长颁完奖之后，开始发言。
校长一开始并没有着重讲许暖巨大的进步，他只是带领大家回忆了上学期第一次升旗时的场景。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当时的事情, 我随机抽取一名同学到升旗台发言，这位被选中的同学就是许暖，在没有任何事先准备的前提下，许暖同学精彩的发言留给我非常深刻的印象，当时我就觉得，这位同学的心理素质非常棒，应变能力特别强。”
“果不其然，短短一个学期的功夫，她就从倒数第一名一跃升为全校第一名，这其中不乏有她的天分，但更多的是她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踏踏实实地走好每一步才换来的这些巨大的进步，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够向许暖同学学习这股踏实的精神。”
校长对于许暖不吝赞美，把许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听得台上的许暖脸上一阵羞红。
台下的胡星更是沉着脸，一脸不赞同。
他做许暖同桌这么久，他可没瞧见许暖平时有多用功。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别人都开始有模有样的抓紧复习了，许暖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不慌不忙，肯定没瞧出来许暖有多么用功。
胡星撇撇嘴，他觉得许暖或许真的是个天才。
而黎映蓉和许文瑞听到校长这样夸奖许暖，心里五味杂陈。
表彰大会结束之后，许文瑞和黎映蓉准备回去。
走到弄堂口的时候，遇见陆乐安的妈妈高梦喜。高梦喜瞧见两人，笑着打招呼：“哎呀真了不得，许暖居然考了全校第一名，厉害啊。”
黎映蓉和许文瑞两人只能尴尬地笑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一路走回去的时候，弄堂里有邻居出来，瞧见两人，也都纷纷夸奖道：“一中的喇叭声这么大，我们在家里都听见了，许暖考了全校第一是不是？这孩子真厉害啊！”
“许暖这孩子别看平时不吭声，原来心里明白着呢。她是闷不吭声搞大事情啊，这孩子果然有你们老许家的基因，都是会读书的料！”
“许暖这次考得这么好，怎么之前没听到风声啊，你们瞒得可真厉害，这么谦虚做什么，孩子考这么好，就得让大伙知道，让小孩子知道。”
大家对许暖一片夸赞之声，许文瑞和黎映蓉只得笑笑，说一些应付的话。
走到门口的时候，王婶从隔壁出来，瞧见两人，眯着一双笑眼，道：“我那孙子袁州现在读小学二年级了，学□□是跟不上，我想让许暖周末的时候帮她补补课，行不？”
王婶又说：“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每天两个小时就成，我们也会付报酬的，你们夫妻俩怎么看？”
黎映蓉和许文瑞对视一眼，带着歉意说：“王婶，帮您孙子补课还谈什么报酬啊，咱们都是街坊邻居，帮这点忙怎么可能还要报酬。只是许暖的成绩，我不太确定她能不能给袁州补课啊。”
王婶立即笑起来，“许暖这都得了全校第一了，怎么就不能给袁州补课了？”
黎映蓉有些为难，“许暖这也是第一次考全校第一，她之前的成绩没这么好，她刚进学校的时候，第一次模拟考试考了倒数第一呢。”
没想到王婶一拍大腿，“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让许暖给袁州补课的呀。你们想想，许暖她进步这么大，肯定是有什么方法，她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更加适合给袁州补课，袁州现在成绩也不好，说不定跟着许暖学了一阵子，成绩没准能提上来。”
王婶好像认定了许暖似的，觉得许暖肯定有方法把袁州的成绩提上来。
黎映蓉有点头疼，许暖现在和她们基本不联系，而且许暖的成绩也不稳定，她并不确定许暖能不能帮助袁州把成绩提上来。
保险起见，黎映蓉提议道：“王婶，要不这样吧，我跟和静说说，让她给袁州补课怎么样？和静的成绩一直保持在全校前十名左右，相当稳定，我觉得袁州要是跟着和静学习，成绩应该可以提升的。”
王婶想回绝，一时又找不到什么借口回绝，她心里想着让许暖补课，可黎映蓉都把许和静推出来了，这时候她再推脱，显得不那么识趣。
王婶心里有些不情愿，脸上还是勉强接受下来，“那好吧，那我让袁州跟着许和静学一阵子试试。”
应付完王婶，黎映蓉和许文瑞已经非常疲惫。
他们对于许暖考了第一名的感受，和那次知道许暖钢琴比赛获得第一名时一模一样。他们一方面惊讶于许暖的优秀，一方面又为作为父母居然不知道这件事而感到莫名的气愤。
这就好比在盆里埋了一撮鲜花的种子，却始终等不到它发芽。然后又去买了一撮种子，第二撮种子很快发芽，于是精心呵护。觉得第一撮种子没用，扔在一旁不管。
最后却瞧见不管不顾的第一撮种子发芽生长，开出的花朵比第二撮种子要美丽得多。
黎映蓉现在看到许暖，就是这样的心思，虽然许暖血缘上还是她的孩子，但是许暖现在已经不和他们来往了。
黎映蓉想着想着，深深叹了一口气。
没过一会儿，廖彩萍也闻讯过来道喜。
廖彩萍又带来一盒巧克力糖，她这次一进门就点明：“听说这次许暖考了全校第一，今天学校还给她开表彰大会了？这孩子太厉害了，这盒巧克力糖就当是送给她的奖励吧，希望她之后越来越好。”
廖彩萍的意思，这巧克力糖是送给许暖一人的。
黎映蓉盯着巧克力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廖彩萍自顾自地将巧克力糖放在桌子上，问道：“许暖呢，她还没回来啊？”
“嗯，学校里估计要收尾一下，等下才会回来。”黎映蓉说。
“哦，这样啊，可惜了，这次又没瞧见这个孩子，我还有其他事情，我想回去了哈。”廖彩萍说着要走，一转身，正好遇上从外面进来的许和静。
许和静一眼瞧见桌子上的巧克力糖，笑着问廖彩萍，“阿姨，这盒巧克力糖又是你送来的吗？谢谢啊。”
上次廖彩萍送过来的巧克力糖最后都被她吃了，并没有分给许暖一点。没想到这次廖彩萍还会送过来，许和静喜滋滋的。
廖彩萍却说：“对啊，不过这次是送给许暖的哦，奖励她考了全校第一名。”
许和静的脸色立即垮下去，她倔着脸，不服气地说：“阿姨，可是我也考了全校第八名，不应该也有奖励吗？”
廖彩萍一点也没客气，“只有第一名才有哦，和静想要一整盒巧克力糖，以后争取跟你姐姐学习，考全校第一名呀。”
许和静：“……”
许和静心里直翻白眼。
廖彩萍一点面子都不给，这让她气得够呛。
廖彩萍倒也不是故意不给面子，毕竟她家里也有一个天才似的小孩，从小到大，傅彬郁也都是全校第一名，只有考了第一名，廖彩萍才会觉得还不错，至于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那都是没发挥好的成绩。
而且在家里，傅彬郁要是没考第一名还敢跟她提条件，她理都不会理。所以听到许和静考了第八名还要奖励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可是许和静不明白，许和静以为廖彩萍故意这样说，故意气她，她头一次没顾及礼貌，梗着脖子头也不回地往房间里走。
表彰大会之后，许暖不仅在街坊邻居的眼中成了优秀的代表，在学校里更是成了风轰动性人物。
9班的同学居然考了全校第一，这简直让其他班级、特别是1班的同学脸上无光。但9班的同学的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高兴，许暖为9班考了全校第一，可把他们高兴坏了。
最高兴的还属班主任，班主任最近眼角的皱纹莫名增加很多，整天整天笑不拢嘴，眼角的皱纹不增加才怪。
办公室的同僚都在恭喜他，羡慕他，班主任走在哪里，都觉得脸上有光。
直到他听到许暖要换班级的消息，他嘴角的笑容才终于放了下来。
期末考试之后，班级的名次会稍稍调整，班级里考得好的同学，可以根据全校排名进入到更好的班级。许暖这个排名，是可以转进1班的。
班主任当然知道这个规定，只是当他从年级主任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年级主任似乎看透班主任的心事，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别不舍得放人啊，许暖进入1班学习，对她而言是最好的。”
这个道理班主任何尝不明白。
1班的各科老师都是学校里最好的老师，许暖如果能进入1班学习，对她以后的帮助会更大。
只是，9班好不容易出了个这样优秀的学生，班主任多多少少有些舍不得。
班主任把许暖叫出来谈话的时候，眼眶有些红，“许暖啊，过两天你可能要调换班级了，去了别的班级之后，你要尽快适应别的班级的节奏，和同学们处好关系，好好学习，知道不？”
班主任说完，心里有些空空的，9班终究是没什么能力留得住许暖，许暖值得去更好的地方。
许暖一愣，“我要调班？调到哪个班级？”
班主任笑起来，“以你第一名的成绩，你说你还能调到哪个班级去？”
许暖不确定地猜测：“1班吗？”
“肯定是1班啊。”班主任似乎觉得许暖在说傻话，“怎么样，高不高兴？马上要去1班了，1班可是咱们年级最好的一个班，你过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学习。”
没想到许暖却直摇头，“我不去1班。”
“你不去1班？”班主任顿时有点急，“怎么了？你怕新环境适应不好？还是怕跟不上？还是有其他原因？”
许暖直言：“我不喜欢1班。”
因为许和静在1班。
班主任听到许暖说不喜欢1班，一下子语塞，好半天才又说：“你不会想要留到9班吧？那可不行，年级主任肯定以为我不肯放人呢，到时候你要是成绩下降了，我怎么担得起这个后果？大家会说我耽误了你，知道不？”
班主任越想越觉得后果很严重，他劝说许暖：“这可不是你任性的时候，1班多好啊，各科老师都是咱们学校最厉害的老师，你去1班没什么坏处。你说你不喜欢1班，你能跟我说说具体原因吗？”
许暖没说具体原因，只说：“我不会去1班，既然不能留在9班，那我就去2班吧。反正我不会去1班的。”
班主任见许暖态度很坚决，又想着2班的各科老师和1班差不多，于是说道：“这个我先去和年级主任商量商量。”
这一商量，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知道许暖不愿意去1班而要去2班的事情，2班班主任莫名得了个这么好的学生，心里偷着乐。1班班主任可就没这么高兴了。
许暖不愿意来1班，这让1班班主任脸上多多少少有些没面子，人一旦丢了面子，就喜欢为自己找面子，1班班主任放言：“没事，咱们班还有个姚敏呢，许暖只考了一次全校第一，姚敏可是次次都考第一！”
1班班主任为了争这口气，偷偷找姚敏谈话，让她努力学习，争取不让2班的许暖超过。
姚敏这才知道，许暖准备去2班，而不是来1班。
姚敏回想起之前在考场的事情，心里想着，许暖不来1班，会不会是不喜欢她？
这么一想，姚敏当天就把许暖堵在教室的走廊外面，问她：“你为什么不想来1班？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姚敏当即道歉：“我承认考试那天有点打击你的自信心，但是我并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料到你会考这么好，见你情绪不高，以为你考得不好，并不是故意要数落你。”
许暖被姚敏这一顿莫名其妙的道歉弄晕了，“我不是因为你，是因为许和静，才不想去1班的。”
“是吗？”姚敏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你不是因为不喜欢我？”
许暖：“……”
许暖没有回答，而是突然转了话题：“明天放学之后要不要去吃烧烤？”
姚敏：？
姚敏一下没反应过来。
许暖解释：“考试那天你不是说我考不好的话，你就会请我吃烧烤么？”
姚敏反驳：“可是你这次比我考得好啊。”
“那我请你吃？”许暖眨着眼睛问道。
姚敏望着眼前真诚的眼神，一下子笑起来，笑意直达心底。
这还是许暖第一次主动地邀请她呢。
姚敏眯起一双眼睛，甜甜地答应：“好啊！”
姚敏笑着蹦蹦跳跳往自己教室走，等姚敏走远，许暖回到教室。
刚回到桌位上，胡星一脸阴笑地望着她，“你刚才和姚敏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要请她吃烧烤对不对？”
“对。”许暖承认。
胡星立即说：“听者有份。”
许暖：“……”
许暖就猜到胡星会这样说，她干脆道：“咱们把陆乐安和周峙也叫上吧。”
胡星拍手叫好：“这才对嘛，吃烧烤就是吃个热闹劲，人多才热闹，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胡星刚要出教室，突然想起刚才还听到的其他内容，他脚步一顿，走回许暖身边：“等等，你要转到2班？”
“嗯，大概就这两天转。”许暖点点头说。
胡星一下子变得颓废起来，“你转走了，那我怎么办？”
许暖：“……”
许暖：“我转走了，你不是就能一个人霸占两个位置了吗？”
胡星很难过，“可是，我很舍不得你额，你转走了，我会很伤心的。”
许暖盯着胡星，看着他脸上似真似假的神情，淡淡道：“那你想怎样？”
胡星垂着眼眸，满脸哀愁地说：“咱们做了这么久的同桌，多多少少是有点感情的。看在咱们这么久的同桌情谊上，明天烧烤的时候我能不能点多一点？”
许暖：“……可以。”
“好耶好耶。”胡星计划得逞，开开心心地跑出教室，给周峙和陆乐安送信去了。
许暖：“……”
做了这么久的同桌，胡星还真没一点舍不得啊。
第二天一大早，班主任就宣布了许暖要转班的事情。
9班的同学都有些震惊，虽然他们心里清楚，许暖迟早会调转到其他班级，但是事实来临的时候，大家都有点不愉快。
因为许暖考了全校第一的缘故，这段时间，9班的同学在其他班级同学面前那可是昂首挺胸，气势冲冲。
以前和别的班级同学闹了别扭，别的班级骂9班的同学都是吊车尾，拉低学校平均分的时候，9班的同学只能默默吃下这个暗亏。
现在没人敢这么骂他们了，现在他们把许暖搬出来，立即就能打脸那些骂他们的人。
9班的同学在这段时间内，靠着许暖的光环，腰杆挺得特别直，做人都有了底气，他们仿佛比许暖活得还要风光。
现在许暖要走，大家心里都有点舍不得。
只有胡星，屁颠屁颠地帮许暖搬桌子，恨不得立即把许暖送走。
胡星扛着许暖的桌子，一路扛到2班班级门口。
2班的同学瞧见有一张新桌子放在教室门口，心里都有了猜测，听说许暖不去1班而选择来2班，原来都是真的，原来许暖真的要来他们2班。
有几个好奇的同学已经伸出脑袋去望。
胡星站在班级门口，望向身后的许暖，“你桌子放哪里啊？你的座位，老师给你定没？”
许暖慢慢走上前，在2班同学全体的注视之下，往周峙那儿一指：“放周峙旁边。”
全体2班同学：？
班级里的人霎时间全都望向周峙，周峙自动屏蔽所有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桌子，给许暖空出一块地方。
胡星把许暖的桌子搬到周峙旁边，朝周峙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现在许暖来给你做同桌啦！”
胡星放完桌子，走出教室。许暖在胡星走后，走到教室里自己的座位上来。
这时候周围的同学都在窃窃私语。
有些同学实在忍耐不住，转过头问周峙：“周峙，你是不是特意跟老师说过，让许暖坐你旁边啊？”
不然怎么这么巧，许暖一来，便要做到周峙旁边呢？
这位同学话音一落，其他同学全都朝着周峙望过来，都带着八卦的眼神，等着周峙的回复。
周峙垂眸去拿课桌里的课本，没有理会这位同学的追问。
“你不回答，那就是默认咯。”有人开玩笑道。
周峙神色一顿，脸上神情冷下来。
许暖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对着那位同学道：“你搞反了，是我特意和老师说了一下，要和周峙做同桌的。”
许暖话音一落，教室里突然没了声。
大家似乎没想到许暖能够这样坦诚地说出来，一下子觉得好像这件事挺光明正大的。
许暖见大家没有其他异议，坐下来整理课桌。
一旁的周峙静静看着她，不自在地咳了咳，“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许暖头也没抬，“当然是真的啊，要不然我能这么理直气壮坐你旁白？”
许暖一点也没有犹豫，仿佛这件事一点也不需要犹豫。
周峙霎时间红了耳根。
他将目光撇开，也学着许暖去整理课桌。
只是许暖是在认认真真的整理课桌，他不过是在整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