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想不想他?
皇权更迭,尔虞我诈,杀兄屠弟,血流成河。
为了得到那个至尊无上的皇位,不知流了多少血,堆了多少白骨。
慕容放这个皇位得来的多不容易,只有他自己清楚。
坐在那个位子上,没有人的双手是干净的。
所以……
当朝臣们都在议论慕容烈要置慕容奉于死地的时候,他起了怜悯之心。
做父亲的,便是再痛恨儿子不争气,也绝不允许有人伤害他的儿子。
更不会允许他们手足相残!
慕容烈这次出手,不仅惹朝臣非议,连他这个当父亲的,也心生失望。
比他名声败坏的娶叶凤顷时,还要失望。
富保理解他的番苦心,端了碗银耳莲子羹上前。
“陛下,您已经四个时辰没吃东西了,多多少少进一些吧。”
“龙体要紧。”
虽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不应插手朝廷上的事。
但……
事关龙体,他不能就这么干看着。
慕容放接过银耳莲子羹,只吃了两口,便又放下。
“朕吃不下。”
“你说说,烈儿他怎能如此待奉儿?”
“奉儿现如今已然是庶人一个,对他的争权之路再不能造成半点威胁,他缘何要如此这般行事?”
“朕对他,好生失望!”
如果慕容奉还是恒王,或者位居太子,慕容烈怎么和他斗都不要紧,他这个当父亲的不会有半点不快。
可……
现下的慕容奉是个庶人,已经被踢出夺嫡之争,慕容烈为什么看不到这一层呢?
偏要去弄他!
满朝文武都说慕容烈是公报私仇,不念兄弟情份。
叫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处置?!
富保弓着腰身站在一侧。
看着还剩下大半的羹,叹息一声:“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眼下,慕容放正在气头上,他有心为慕容烈说话,却也不敢。
毕竟……
得罪满朝文武的事儿,除了皇上,没人敢干。
慕容放那脾气他是清楚的,气头上的时候,说什么都不行,听不进去。
“陛下觉得宁王殿下错了,他便错了。”
慕容放轻哼一声:“行了,朕现在谁也不想见,去对那些侯在外头的人说一声,就说朕乏了,要休息。”
关于这件事,抨击慕容烈的人不少。
都是些翰林院的文臣,个个仗着自己会写那么几个字,拽文嚼字,硬是把慕容烈说成是个不念骨肉亲情的十恶不赦之徒。
天色渐晚。
慕容烈依旧跪在交泰殿的正门外,腰杆挺的笔直。
富保见着天黑,四下无人,给他送过来一碟点心。
“殿下,您就跟皇上认个错儿,先起来,再想别的法子,不行吗?”
“如此这般下去,伤的是父子感情啊!”
他知道慕容烈是什么样的人,但陛下在气头上,谁敢替慕容烈说话?
就在刚才,陛下摒退了那些要抨击慕容烈的文臣们,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慕容烈笔直的跪着,并未接富保递过来的点心。
“多谢公公美意,本王不饿。”
富保看他执意不接,叹息一声,将点心收回去。
“殿下,您再这么跪下去,怕是要邪寒侵体呀!”
“时下虽然是春天,可到了夜里,还是冷的厉害,再这么跪着,老奴担心您的腿……”
他受了叶凤顷的恩惠,如今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走路也有劲儿了,自然是处处帮着叶凤顷。
慕容烈又是叶凤顷心尖尖儿上的人,能帮一点是一点。
正如他说的那样,虽然是春天,入了夜之后,气温骤降,寒意森森。
直直往骨头里钻。
慕容烈摇头:“多谢公公,本王不欲拖累公公,公公还是请走吧。”
富保无奈,只得离开。
慕容烈这一跪就是五个时辰。
眼看着已经是二更天,慕容放也头疼不已。
他是皇帝,却也是个父亲。
满朝文武的奏本他不能当看不见,儿子一直跪在外头,他也不能当看不见。
“小王八羔子,就会给朕出难题!”
“朕怎么生出这么个东西来!”
富保在外间候着,听到他这样痛骂慕容烈,不敢吱声。
慕容放只是小憩了一下,便又在烛光下批奏疏。
只不过……
心不静,怎么也批不下去。
丢开朱笔,起身走向殿门外。
慕容烈还跪在那里。
形单影只。
背影却是透着倔强。
有那么一刹那间,慕容放好似在他看上瞧见了当初的先皇后。
慢悠悠踱步至他跟前,在距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
“你可知错?”
慕容烈双腿早就麻林,全然不是自己的。
却还是固执的不肯认错。
“儿臣无错!”
“抓捕凶犯,为受害者鸣冤屈,是儿臣的责任和义务!”
“若是抓捕凶犯也有错的话,那就请父皇赐死儿臣!”
他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但……
全然不悔。
慕容放被他气得头疼,伸出手指按揉着太阳穴。
“你……你……”
“简直反了!”
“来人!给朕把这个逆子关起来!”
“先饿他三天!谁也不许给他吃的!”
立刻有侍卫上前,拖起慕容烈,关到偏殿的小屋子里。
富保远远看着这一幕,摇头。
――――
是夜。
春风料峭,春寒侧侧。
叶凤顷披着外裳在银杏树下走来走去。
她想替慕容烈申冤,但没有进宫的令牌,也没有皇帝的诏见,根本进不了宫。
虽然她很想让姚淑婉进宫,替慕容烈说上几句好话。
可……
姚淑婉拒绝了。
不是她不肯帮忙,而是这个时间点儿不对。
如果这个时候都去为慕容烈求情的话,反而会给皇上一种这些人结党的错觉。
正是因为这个,她没给慕容放写信。
而是在佛堂跪着念经。
就在叶凤顷急得睡不着觉之际,静宜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嫂嫂!”
见到静宜,叶凤顷眼前一亮。
“你怎么来了?”
静宜笑眯眯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在她眼前晃了晃。
“哥让我给嫂嫂送信。”
叶凤顷看着她手里的信,扬手就去夺。
静宜却是利落的抽回去,让她扑了个空。
“嫂嫂想看信?”
“那先告诉我,是不是想我哥?”
叶凤顷扶额。
这一定是狗男人教她的!
教什么不好,偏教这个,也不怕带坏小孩子!
扬手在静宜脑门上敲了一下:“去你的!我想不想你哥,都不能说给你听!”
“这话只能说给你哥听!”
“你一个未出闺阁的丫头片子,打听这些做什么?莫不是动了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