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X少将
24
“拿到了？”俞兰舟摘了眼镜，已经全然没了的那股书生气，狭长深邃的一双眼冷冷地看着小秃头，脸上挂着有些嘲讽的笑。
“在……在这里。”肖途顶着一脑门的汗，颤颤巍巍地举起右手，从食指上小心地取下一个毛孔粗细的玻璃针来。
俞兰舟用两根手指接过去，对着光看了看，这种材质能够将信息素实体化，刚才小秃头和萧衡有了皮肤接触，便取得了他的信息素。
玻璃针中迎着光线，透出点浅浅的玫红色来。
“s级的alpha，你们少将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俞兰舟冷哼一声，将玻璃针放入了身旁的一个大块头的仪器中。
“你确定这是他的信息素？”俞兰舟将东西放进去之后，突然毫无预兆地转身过来，吓得小秃头一个趔趄，险些重又一屁股坐回地上。
“是……这是您，您看着我从他身上取的。”肖途战战兢兢道。
“不错。”俞兰舟眯了眯眼，“你做的不错。”
小秃头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微弱地问道：“那您看，我，我能走了吗？”
“当然不行。”俞兰舟摘下手套，慢条斯理地道，“机器将他的信息素扩增出来只需要十分钟，你急什么？”
小秃头额上滑下一滴冷汗，只能顺着他道：“没……没什么，您先忙，我不急的。”
“这还差不多。”俞兰舟笑笑，“别忘了你的家人还在我手里，况且，我要是提前放你出去，你贼心不死，又去跟你的少将告密怎么办？”
他戴上眼镜，重又恢复到那种斯斯文文的模样：“毕竟，擅自偷走异种变异元件可不是小事情，我要陷害萧衡，当然要做好准备，你说是么？”
小秃头又打了个哆嗦。
研究室的灯忽然黑了，小秃头只觉眼前一黑，嘴里被人塞了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带着种刺鼻的气味，他的双手被人反剪到背后，俞兰舟阴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的事情已经做完了，留着你也是个麻烦。”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令人很不舒服，像久居阴暗空间的蛇，嘶嘶地吐着信子，小秃头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模糊之中，很快便睡了过去。
傅修正在研究室门口，和那里的管理者进行无意义的互相吹捧活动。
“我说，你们也不要什么人都往研究所里放。”傅修皱着眉头，还对刚才的小秃头耿耿于怀，“比如说刚才那个……”
研究所负责人只能陪着笑脸，连连答应：“是是是，科研基地大家都不容易，现在弄到异种那边的资料可太难了，多亏两位少将提供了异种的变异元件。”
“什么叫’两位少将的变异元件’？”傅修又不高兴了，“这明明是我和萧衡两个队共同得来的，还有这位纪姑娘也帮了不少忙，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两位少将？”
纪云斐扯扯他的袖子：“傅修。”
傅修撇撇嘴，终于不再对这件事情发表意见了，那边的负责人明显松了口气，连忙笑道：“几位还有哪里想要参观的，无论是哪里，我都带各位去。”
“不必了。”萧衡向研究室那边淡淡瞥了一眼，正巧看见研究室的灯灭了一瞬。
“你们研究室的灯光这么无常的吗？”庄子因笑笑，转头看向负责人。
“这。”负责人从没听说过，实验室的灯还会突然断气又突然诈尸，一时之间也没能给出个什么好的结论来。
萧衡看看庄子因，对傅修道：“保护好他。”
傅修：“好嘞没问题……嗯？”
负责人一头雾水，支支吾吾解释道：“可能也不是，他们那些做实验的，嗐，有时候需要避光操作。”
“那也不至于把灯全灭了吧。”傅修根本不信，顺口问了一句，“我以为你们会把变异元件保护得很好，不至于把军部兄弟们出生入死的心血白白浪费掉。”
“这……我们没有！”这个罪名有些过于大了，负责人一时上头，热血上涌，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些，“我们部里把变异元件好好地放在，放在……”
他的眼睛蓦地睁大，变异元件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科研部当时专门为它的实验问题开过一个讨论会。可是现在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竟然完全想不起来了！
他脑子中的记忆像是被人动过，现在细想起来，他连当时将变异元件的研究工作交给谁来负责都不记得了！
“当时投票的时候，人事部那边做的主要决定，出了问题也是他们的责任。”负责人因为慌张，原本一张白净的面皮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在这种情景下他想的竟然不是快速找到变异元件所在之处，而是满脑子都想着怎样推卸责任。
“别费劲了。”庄子因拍拍他的肩膀，“如果我是你，现在应该想点别的。”
“我现在应该想什么？”负责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抬起头死死地看着他。
“见到审判长的时候，应该怎样体面地选择牢房。”庄子因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跟在萧衡后面向研究室走去。
“你！”傅修咬牙切齿，他虽然平时总是吊儿郎当，一副花天酒地的纨绔样子，但好歹在军部也待了一段时日，对于危险的嗅觉还是比常人更敏锐一点。
他用光脑联系了下属，让人先将负责人控制住，然后转头去追庄子因。
研究室俞兰舟所在的地方离外面有一段距离，他们一行人刚刚走进研究室，就看见里面已经恢复了光照，俞兰舟正坐在显微镜旁，认真地观察着什么，见到他们过来，似乎有些惊讶。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他推了推眼镜，起身笑道，“两位少将去而复返，又是想到了什么问题要问我？”
“你还问！”傅修到这里后，先看到变异元件还好端端地放在原位，这才松了口气，用审问的语气道，“说，刚才那灯光是怎么回事？”
“原来少将这么上赶着过来，就是为了问这种小事？”俞兰舟很是无奈地笑了一下，举起玻片示意，“这种染色的荧光容易淬灭，刚才我是在避光。”
傅修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他直觉不对，可军部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逮捕别人，不能找到证据，他就没法对付俞兰舟。
“你想多了，傅少将不是这么轻易怀疑别人的人。”庄子因像是对他的研究很感兴趣，仔细地看着显微镜的物镜，“肖途呢，忽然想起来，刚才见的急，还有句话没跟他说。”
俞兰舟脸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家里有事，临时出去了一趟。”
“是么？”庄子因笑笑，“在科研部打零工这么闲的吗，上班时间摸鱼开溜。”
“那是他们年轻人。”俞兰舟好脾气地笑笑：“各位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事情的话我就要接着工作了。”
这就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不急。”庄子因温和地笑，“把有些事情解释好，可能对于你来说更重要一点。”
“整个实验室只有那边一个出口，就是我们刚才所在的地方。”
“我很好奇肖途是怎么出去的。”庄子因无意地拨弄着电闸，“打洞吗？”
俞兰舟的脸色变了。
傅修虽然不太能跟得上他们的思路，但这并不妨碍他将审讯的气氛拉满，他扯着嗓子喊，“你倒是说啊，小秃头刚刚还在这里，现在怎么不见了？”
“那个，打扰一下。”纪云斐怯生生道，“我看到那边柜子的门没关严，里面好像露出来了一条……人腿。”
“俞兰舟。”萧衡抬起手指，轻而易举地敲碎了变异元件外面那层保护用的玻璃罩，“这东西不是真的。”
俞兰舟忽然很轻松地笑了：“没错，确实不是。”
“真的早就被人拿走了。”他将实验台上的切片标本一个个放进标本盒里，“萧少将要去追么？”
他似乎全然没有被抓的觉悟，还在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桌子上的东西：“我劝萧少将还是不要去，自导自演这么一场戏，追的人不还是自己。”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在说萧衡才是那个偷了变异元件的人。
“你胡说！”傅修大喊，“萧衡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他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
“信不信由你。”说话间，俞兰舟已经将实验台整理好了，他顺从地伸出双手来，“我说完了，少将可以逮捕我，我绝不反抗。”
庄子因眼皮跳了跳。
他直觉事情的走向有些奇怪，变异元件失窃确实是大事，但是看着俞兰舟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还有他那句半真半假的提醒，总让他觉得，自己经历的这些事情，像是一场有针对性的、精巧的骗局。
他们只有四个人，一个人照顾肖途，一个人押送俞兰舟，只剩下两个人可以去追回变异元件。
庄子因有种直觉，对方肯定预判了他们要去追回变异元件这个行为，现在分头行动才是最不明智的行为。
“我去追回变异元件。”萧衡淡淡道。
他向来是这样，总是习惯性地把最难的事情揽到自己头上。
庄子因拽拽萧衡的衣袖：“我们一起。”
萧衡扬了扬眉毛。
不过很快他就把眉毛压了回去。
萧衡拍了拍庄子因的肩膀，用他清醒时候最温和的语气道：“没事，你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