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过池演一回来,就听说去男德学院的事。傅钦迹早早跑来告状,他在天昭冥那里没有讨到半点便宜,上午又在华清园的岚英王那听到这事,顿时火冒三丈,偏又有女帝发了话,他还不能用这事直接去找他算账。所以只能找后宫之首过池演要个说法。
傅钦迹道:“天昭冥区区最末郎君,竟敢越俎代庖,出了名单,坏人却要您来做,实在可恶。而且去学习男德,您也要去,敢这么做,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就是仗着陛下宠他,无法无天。”
过池演正在桃树下烧茶,几条长长的竹筒交叉绑好,用石子轻轻击中一个树枝,那梅花瓣上的露水簌簌落下,滴入到竹筒中。以此晃动不同的树枝,顷刻间,几条竹筒均收集到不少露珠,然后汇合到一起,再流入到紫砂壶中。
架起火堆,将露水烧开,优雅地用茶匙将茶筒中的蒙顶茶叶放入杯中,再慢条斯理地冲泡,一杯缓缓推给傅钦迹跟前。
此等繁琐的步骤和长时间的等待过程让傅钦迹受不了,更没有过池演这般讲究,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过池演叹息道:“可惜了我的茶,被你如此牛饮。若是天昭冥,还能与我品味一番。你说学习男德,我倒是好奇得很,去看看也未尝不可。”
傅钦迹嗤之以鼻:“有什么好学的,我知道其他国是崇尚女德,可我出生在这,自小便知道这些,就是羡慕他国的风俗,才坚持习武。您跟天昭冥是好友,可是他跟女帝的关系比您更亲近。您就不担心有天您的地位不保?”
过池演轻啜了一口茶放下,慢悠悠道:“本来这正帝夫的位置就是他的,何况这次女帝顺利登基,也大部分是他的功劳。他舍弃了太子位成全了女帝,他的这份心就无人能及。怎么,区区学习男德你就受不了了,那你想报复仇更是妄想了。”
“你知道?”
“这有何难猜的,后宫每人的安排虽说是我来办的,可最后的定夺却是女帝来定,他特意做了调整,将你和他放在一起,不过是用你来探他的心意罢了。所以你越是想复仇,对他越有利。我奉劝你放弃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我来找你。”傅钦迹脱口而出。他原本就是打着离间他们的目的而来,他也不想有求于人,但过池演的智谋或许能帮得上他。
可是他忘了,过池演可不是他就能利用的。
过池演轻笑:“对于他们的关系我乐见其成,你要报私仇我不管,不过后宫有后宫的规矩,只要不离谱,我不干涉。”
傅钦迹失望而回。
没一会儿,又有苏护和言阕过来进言,说得也是同一件事。他们自小就学习过男德,更想留下来侍奉女帝,也被过池演一顿言语打发了。
随后,程姚也来了,他倒是很乐意去学,却提了一个要求,想时常能回来看望女帝。
对于这个要求,过池演笑了:“这个得学院同意,我听说那位老先生可是有名的严谨,极不好说话,我也不能用身份压制不是,不然我自己也毕不了业。”
程姚只得悻悻而归。
被连番的来客搅了兴致,过池演亲自走一趟,到香云殿去见天昭冥。
那个给他找麻烦的始作俑者正在那睡大觉呢。他看了看天,不到酉时,这么早就歇了。
天昭冥斜靠在床榻上,撑着额头小憩。没听到通报,就感觉有人进来,他猛然睁眼,见识过池演,坐起来,动也不动,问:“原来过帝夫来了,可要在下行礼问安?”
“不必了。”过池演在旁边坐下。懒得揭穿他的装模作样。
“想也是,就知道帝夫大度。”他仍未动。
如此无礼,一个末流的郎君见到正位中宫连起来都懒得敷衍,实属嚣张,就连过池演随侍的子麟都看不过去,正要教训,被过池演挡住。
“我原以为你会将女帝绑在你身边,留在奉贤国,结果你却让她继承大统;我也原以为你会霸占她,设法将她身边的郎君全都除去,你却不争不抢,任她去临幸其他人;我以为你另有目的,或许是不为人知的野心,你却表现得很在意她。天昭冥,我的这些疑问女帝未必没有。我见惯人性的追名逐利,所以不相信真心。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注重个人感情的人,对权势并不留恋,现在,对你我有些看不懂了。”
天昭冥微微一笑:“怎么,一心从商的过池演也会关心他人?是因为我给你带去了麻烦,让你不快了?”
过池演哈哈大笑:“你不是个会吃亏的人,我霸占了你的位置,让你当末郎君,当然要折腾我一下你才甘心。不过也因为如此,女帝才会对你更加地愧疚和关注。改天我就进言,应该让我们俩换个位置才好。”
“你不会,你还指望靠着这个来震慑那些觊觎你财产的人呢。”
“果然瞒不住你,所以你才放心让我管理后宫。但人心会变的,或许日后我还会生出其他心思,比如坐实这个帝夫。”他笑得灿烂。
天昭冥冷冰冰地看着他:“你不会,因为你四海游荡惯了,心思散漫,崇尚自由,怎么会甘心留在这?”
过池演这时收起了笑容:“果真我不是你,即使真心为一个女人,也做不到将她送上帝位,和其他男人共享。人生在世,权势不过枷锁,还不如钱财来得好用,只要价钱够,就可以买世间任何能买到的东西。”
天昭冥点头:“的确。”
两人心照不宣。
彼此又聊了一会儿,如拨云调雾,让身边人以为听得明白,在细细琢磨,反而更糊涂了。
过池演走后,天昭冥睡意全无,方将木迎打发了出去。
云丫丫没有再让谁侍寝,她留在了自己的清正宫。一些郎君按耐不住,想借着送糕点的机会来献媚,人还没进去,就被女官打发走了。
程姚看到了几拨人回去,他没有离开,远远地透过门将里面望着,似要望眼欲穿。
云丫丫处理公文,总觉得一道哀怨的目光盯着自己,很不舒服,问过女官,方知道是程郎君在外面。
她掐掐晴明穴,忽觉无趣,直接找了个由头告诉女官:“就说朕天葵期,这几日不招幸,让他们都回去吧。”
女官出去后,不久,外面才算安静。
没有想到这个由头真是好用,而且可以消停好几天,云丫丫顿时觉得心情开阔许多。
处理完贡丸,云丫丫伸了个拦腰:“走,我们去看看天郎君在做什么。”
女官说道:“方才看到天郎君身边的木迎从百花苑回去,想必不在住处。”
“那岂不更好。”人不在,才能知道他房里可能藏着的秘密,一个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女官犹豫了片刻,提醒道:“可是您刚对其他郎君说天葵期,就这么去香云殿不好吧?”
是哦,云丫丫方才后悔自己找的理由,没有想到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但是机会难得,她实在憋不住,不能再等。
“就说天郎君以死求朕去的,朕去看看而已。”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万一他们去求证的话,岂不是露馅”女官很是担忧。
“朕是女帝,他们敢。”反正她是去定了,不去的话,她要憋死。后果的话,只要自己不承认,那些郎君也只能会算到他头上。
谁叫他不坦白。
根据她派出去的人回报,过池演被那些郎君烦得不行,都躲出去了。
刚到了香云殿,女官高喊:“陛下到。”
偏殿的亮光忽然熄灭,云丫丫瞠目结舌。这灭蜡烛的速度也太快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