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醉话
她没有跑出太子府,而是去了柴房。
单岳靠在柴草堆里,手脚被绑住,冰冷得缩成一团。
云丫丫为他解开绳子,催促他:“赶紧离开这,你跟他关系好都这么对你,真是疯了。”
单岳却摇头,不肯离开:“我认识他多年,他虽然内敛,喜怒不露人前,心思深沉,对他不能看表面。”
云丫丫苦笑:“你说得没错,他的确是这样的人,但他无心。”
“无心吗?曾经我也以为是这样。但他并不像临照王那般踏着别人的血往上爬。有句话道,最无情的其实也是最多情的,因为对所有人无情,总有一个东西是他最舍弃不得的。”借助月光,单岳忽然看到她袖口的斑斑点点,大惊,“这是你的血?”
她也看到了,淡漠地回答:“不是。”
他又问道:“我听到了声音,你想逃跑?以你能耐完全可以逃出去,带上我只会是你的累赘。”
她淡漠地摇头:“如果我一路引雷当然可以逃出去,可是我没有这么做,一来是不想伤他,二来我也很惜命。香萝国太后的死让我知道了,这血脉赋予我们神奇的力量就是个催命符罢了。不过现在,用与不用有什么区别。”
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门很快被踢开了,天昭冥出现在门口 ,脸色黑得可怕。
清冷的气势一下子紧逼而来,周围的温度都降到冰点。他张了张嘴,低沉的声音略微沉痛:“如果我说单岳是我的人,你还会想带着他一起远走高飞吗?”
她亦站起身来,对上他,清冷地回答他:“我没有想过带他远走高飞,毕竟他是奉贤国的人,我只是想放走他。他是无辜的,不能因为我连带他受委屈。我有自知之明,我是香萝国的公主,是你的人质。”
“好,既然有自知之明,那就好。带走。”他旋即转身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单岳被带到马厩那,跟钟离吊在一块。
云丫丫被关进了他的卧房,绑在门口的椅子上,一如她那时在军帐中的一般。所不同的是,她早已没有了当初那份轻松心肠。
安静地看着他进入另一间房子,烛光亮起。
许久,许久
鸣蝉混着蛙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那边的烛光随着夜风孤独地摇曳着,没有一点动静。
云丫丫想起以前在书院读书时,每每她独自一人时,都会走水,且不说那风是不是大公主弄的,但凡事故多半都会在有风时发生。
对,她不是去关心他,同处一个屋子,她只是不想让自己被烧死在这。
变换了一个姿势,让左手朝天,“喀嚓”一声,一道细雷一晃而过,将绳子烧断。
快步跑到那间屋子。
他趴在桌子上,一只胳膊被他的头压着,另一只手还紧紧捏着酒杯。
房中烛火冥昧,晃动的光晕擦过他的脸颊,半明半暗,许是醉了的缘故,他好看的唇瓣越发丰润,两道长眉紧蹙,在眉间隆起一道丘壑,好似掩藏了深沉的心思无法让人窥探。
她不应该搭理他的,她只是过来看看烛火,万不可烧了屋子才好。
当她如此告诫自己时,手里已经拿来一件他的衣服,披在他的身上。
越过他去吹那蜡烛时,稍嫌远些,那蜡烛稳稳地插在架子上,根本不会发生她担心的事,是她多虑了。然既来之就总归不能白来,她再想绕远,去吹灭那蜡烛时,手却被他抓住。
她如触电般猛地离开,却将他带离椅子,跌落在地。
她一惊,再看他。
他的眼睛紧闭,毫无意识靠在椅子上,手里的杯子滚落一旁。
地上冰凉,她顾不上再去管什么蜡烛,将他从地上费力地拉起来,一步一顿地带到床榻上去。
他身体很重,她好不容易将他放倒,正要走,他的手不放开,她亦被他带了上去,撞在了他身上。
不知何时,他的眼睛睁开了,直勾勾望着她,带着浓浓醉意,手也跟着抚上了她的脸颊,无比贪恋地抚摸着,一寸一寸,手指移到了唇瓣,下巴,勾勒着,来回细细划着
似要铭记,又似是在轻抚。
她痴了,怔怔地看着他,漆黑的瞳孔里深深印上了他的身影,他近在眼前无比真切的眼眸。
她一直知道他的相貌不错,不管是他自信时坏笑,还是运筹帷幄时的高贵气度,哪怕是战场上静静等待她献上降书时对她的奚落嘲讽,她亦喜欢。只是在知道他要娶别人为太子妃后,她就从未这般好好看他。他真是太坏了,怎能这般折腾她。
他鲜少醉酒的,冷静而毫不留情揭穿别人是他一贯的作风,疏离而自持的态度哪怕是最亲近的侍卫都习以为常。
醉酒的他是另一番景象,痛楚而亲近。
“不要离开我。”从他的口中溢出。
不等她细想,下一刻,他的手探到她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排山倒海般贪婪地亲吻着她。
她一震,待缓过神来,他的舌尖早已攻城略地,不满足地往更深处探了进去。
烛光被微风吹灭,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忽然清醒,眼前出现了醋莹的影子,大声指责她:“小偷,你是小偷。”
不能被迷惑,不能多想,他只是喝醉了,并不知道你是谁。
她勉力挣扎,企图逃开。奈何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牢牢地禁锢她的头,不容她逃离半分。
舌尖带着微醺的馥郁,桃花香味顺着她的口舌滑入她的喉咙,芳香四溢,醺得她神志不清。
天旋地转,顷刻之间,她被他压在了身下。
从唇瓣到手背,细腻而狂乱,一时间,她意乱情迷,不知生死,不辨东西,身份、地位、阻碍早已吞灭不见,世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停留在这一刻,地老天荒
她疲累地趴在他的身上,抬头就能看到他阖眼的睡容,宁静而完美。
替他穿好亵衣,遮住他坦露在外的肌肤,莫要冻感冒才好。
“我只在乎你,给你想要的醋莹”又一句呓语含糊地出现在她耳畔,不过这几句话分外清晰,无可遁形。
给你想要的
给你想要的
一遍又一遍回荡在她耳畔,她慌忙收拾好衣服,跌跌撞撞站起身来,颤抖的手系着那些纽扣,只是这手今天格外笨拙,简单的纽扣被她反复摆弄,衣服都变形了,还是系不上,最后只得胡乱裹紧,拔足而逃。
是了,他送给醋莹一方墨,还许给她心心念念的太子妃之位,为了她醉酒,为了她伤神,还把自己错当成
门外已锁,她抱着身体缩在了那个绑她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