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神」
——安苏能怎么办。难道今天早上就不吃早餐了吗？
不，还是要吃的。
那么午餐也要吃。
晚餐也少不了。
……觉也要睡。
……
不过在睡觉之前，安苏收到了几条私人信息。
（7749160553）
<今天也啃树叶的一天>：在吗？兄弟！帮个忙行不行？
<今天也是啃树叶的一天>：真的！我真的等了好久了！
<今天也是啃树叶的一天>：你不用回我！来33100897就行！飞行器应该可以直接设定位！
<今天也是啃树叶的一天>：……其实我知道，没有谁会来的。你们都不会来。
<今天也是啃树叶的一天>：但是我也没有办法了。我没有时间了！它就要醒了。
<今天也是啃树叶的一天>：你们不知道，现在已经晚了！
……
消息太多，安苏直接滑到最后面——
<今天也是啃树叶的一天>：死难者，来。
“……？”
虽然安苏觉得去不去都在自己，但这种说法似乎有点诡异。
……冰尘质是能被感知到的吗？为什么对方知道她是死难者？或者说……“它”？
……接着在当天夜晚，安苏被自己吓到了。
这个时候她已经坐在了小型飞行器里，设置好了坐标和自动驾驶，并且破坏了紧急关闭和紧急通讯的按钮——很快，机器在目的地停下了。
虚拟界又弹出消息：
<今天也是啃树叶的一天>：死难者，过来。
……
克里斯蒂娜在森林里越走越远。
她很烦躁。
方圆两千个中等单位的活物都逃不过她的精神绞杀，成为这片土地上现成的肥料。
纤长的白色身影在林间穿梭而过，一次跳跃就能跨过极远的一段距离——
在这个过程中，精神绞杀所耗费的时间也变长，这意味着能量的耗损，以及猎物实力变强。
她从树冠上轻轻跃起，以利箭之势猛冲了出去，接着在空中扭转身体，利用空气能——下一次落在实地上时，她已经走到了森林尽头。
这片尽头是一个巨大的陡崖。
她站在悬崖边上，忽然笑了一笑。
最近她一直很烦。不过这可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死难者小孩——更多是因为“同族相斥”。
她的双手凝出两片长而窄的刀刃，人往前猛地弹射出去。
安苏觉得不太好。
在她再次收到信息之后，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一阵恍惚——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手离门的按钮就几乎没有空隙了！
安苏：……谁要出去啊！
她立刻往后猛退，刚靠到控制台边又觉得头脑发昏，之后看自己又站在了门前。
于是她想起了一些名词：精神控制、精神干扰、精神绞杀。
“……”
第三次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门边并且立刻就要打开舱门的时候——安苏立刻退回去，并且将全身力量凝聚到手上，以手为刃——
就在她准备断腿保命的前一刻，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来：“打断腿确实可以避免出舱，却也会失去行动力。不划算。”
“接下来，请将信任暂时交付于我。”
“听我指挥。”
安苏听出这是穆师兄的声音，犹豫了一下就说：“好。”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穆师兄说：“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哦。”
“出舱。”
“……”
“安苏。”他的声音依然温柔平静。
安苏迟疑着前伸一只脚：“……出舱就被杀死了怎么办？”
对方笑了笑：“那我帮你报仇？”
“不要担心。相信我。”
……安苏走到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飞行器外刚好有一条小径，安苏跟着声音的提示，沿着小路一直走，直到看见一个树洞。
树洞很大，能看见有一个人形物体被嵌在洞壁上——因为它的四肢都已经变成木质根须，所以或许并不能被称为“人”了。
穆山川问：“你的手足够锋利吗？”
“找到心脏，把它捏碎。”
安苏靠近过去，这时候她听见虚拟界里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不要看，不要听。”
于是她就没管，走到“树人”面前，伸出手。
事情实在是顺利得不可思议。
安苏的手轻易就划开了那些看起来坚硬牢固的根须，在躯干正中找到一颗绿色的石头——捏碎的时候花了点力气，但好在还是捏碎了。
她忍不住去看自己的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手”？
穆师兄好像有点无奈：“……”
“好了，安苏，回来吧。飞行器的返程系统已经失灵，你只能步行。”
“如果时间来得及，可以赶上早餐。”
……
一路上都是一些树木和灌丛。
这时候，安苏才发现自己的视力——这明明是在夜晚，但看事物却都像在白天一样清晰、色彩鲜艳。
“是因为……师兄吗？”
对方爽快回答：“是的哦。”
“啊？……那我的手也是……”
“那或许是因为，它是天选之手吧。”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
回到米兰科维奇号之后，安苏随便吃了点什么，就开始睡回笼觉，并且做了一个白日梦：
她的右手果然是天选之手，一拍就是一个绿色怪物，一只、两只、三只……安苏不辞辛劳地拍了好久，忽然想起来自己是要回故乡的人，于是站起来大掌一轰——
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大门！故乡就在门的里面！
安苏高兴极了，马上就往门里跑！她甚至都已经跳了进去——
接着两眼一睁：天花板。
………………
……人，为什么要做梦呢。
……
又过了四五天，文森一行带着克里斯蒂娜回来了。
大家都很疲惫，但阿克文钊活力依旧：“我好久没打得这么爽了！”
“穆哥你今天还是一样帅！安苏你现在吃早饭？你床也起得太晚了！”
他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同两个“留守儿童”打招呼，接着又蹦蹦跳跳地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大家都回房间各自休息。
出发去往下一个目的地的时间被定在两天之后，但安苏在倒数最后一天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神>：等着！
没有时间标记。
……
介于安苏其实也没搞清楚在这颗星球上发生了什么，于是她去找文森问了一下情况。
正在做什么数据工作的文森看了一眼她开放出来的交互界面，手在她脑袋上空虚虚一抓——就抓出什么绿油油的东西。
他把这东西扔进一只试管里塞上软木塞，再整个扔给安苏，就继续工作，全程不屑于吐出一个字。
“……”打扰老师工作，实在是罪过。
安苏拿着试管，默默转身离开。
但安苏出了卧室当然不能就这样回去，不然岂不是浪费开门的体力——她又跑去核心区找穆师兄。
穆师兄安静地坐在轮椅里，目光浅浅地落在窗外。
海蓝色的长发柔顺地垂下，完美的脸部棱线不显得凌厉，轮椅不矮，因为鱼尾很长——他的眼睛是很浅的金黄色，像是一汪清水。
“安苏？”
安苏回神：“哦，师兄，我来是想问问之前的事。”
“嗯……神是什么？”
“我们把它称为s+感染体，很擅长精神控制。”
“那它为什么控制我？”
穆师兄微笑着看着她：“我听说，对于大部分高级感染体而言，ss级的死难者都很美味。”
“这是一只不怎么强大的神，所以它锁定了不怎么强大的你。”
“更多的信息涉及到我们本次的调查研究。由于与大家都有关，我不能随意地告诉你。”
安苏点点头。
接着她萌生退意：“谢谢师兄，那我回去了。”
穆山川：“好。”
……
路走到一半，安苏忽然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你太蠢了！人鱼可不是什么温柔的生物！不知不觉的，说不定连命也愿意给人家呢！”
由于这声音太甜太软，安苏愣是听得停了一下脚步。
接着她思索一阵，从衣服兜里拿出那个试管来。
之前没仔细看，现在倒是能发现那一团黏黏糊糊的绿色——在试管璧上扭来扭去，接着睁开一只大大的红眼睛。
眼睛几乎占了绿团的五分之四，但由于整个都很小，就安苏拇指那么大，于是看起来并不反胃。
……挺好吃的样子。
但是它又说话了：“看看看！看什么看！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可恶的死难者！什么都想吃！！你们都是垃圾！垃圾！！！”
……安苏甩了甩试管，走进卧室，门自动合上。
她又去看试管，就见绿团又变了回去……接着大眼睛又睁开了：“你给我等着！”
安苏：“你是s+感染体？……你有自我意识？”
“你没长眼睛？还是耳朵聋了！”
安苏：“那无所谓，我现在就要吃掉你。”
她把试管整个往嘴里塞——
“不不不不！慢着慢着慢着！！”
红眼睛变得有点恹恹的：“……我是神。我有自我意识。”
“我都已经变成这样了……难道你们还不够过分吗？？！”
安苏想了想：“又不是我做的。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没什么能力。”
“呵！我猜也是！靠人鱼控场的垃圾玩意儿！！”
过了一会儿，眼睛又说：“要我说，你就应该多在人家那套点话……免得你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为什么不问？”
安苏：“问什么？他的能力吗？”
“……因为我觉得，有的信息我不需要知道。”
但安苏不太喜欢和“食物”分享太多想法，就把试管放进抽屉里，并威胁“打扰我睡觉就立刻吃掉你”，爬到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