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小白看出了明嫣眼里的犹疑：“嫣嫣, 怎么了？”
明嫣轻叹一口气：“唉，也没什么。”
小白无语。
这个女人明明就差把“心事重重”这四个大字打在脑门上了，竟然还说没什么。怕不是天塌下来, 她还说是小事？
一想到她从前曾经闷不吭声就去作了个大死，小白紧张起来：“嫣嫣, 你不会又想做傻事了吧？”比如单枪匹马去挑战冉香玉之类的。
明嫣瞪他：“胡说什么呢！”
小白莫名其妙：“那你还能有什么烦心事……”
“唉，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我有一个朋友你知道吧，她最近忽然发现, 她好像因为她的道侣死了好多次，每一次死都是因为她的道侣。你说她傻不傻？”
小白：“怎么会傻呢，这不是代表她很爱她的道侣吗？”
明嫣说：“可是她可能整整死了七次，阿不，八次唉。”
一般这种人设, 就算在言情小说里，也会被称作恋爱脑。这年头，恋爱脑的无论是女主还是女配，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明嫣一向自诩清醒。
如今陡然被告之自己恋爱脑上头, 为了狗男人死了七八回。
一时半会儿还真接受不了。
小白说：“那岂不是也侧面证明，这个男人的身上有值得道侣甘愿为他去死的品质。”
明嫣：“……你说的好有道理。”
小白这么一说, 明嫣忽然就没那么郁闷了。
她想, 自己虽然失去了部分记忆，可就算失去记忆, 她也是她自己啊。
无论在什么样的世界, 经历过怎么样的人生, 明嫣都绝对相信：本仙女永远就是最清醒最漂亮的那一个。
恋爱脑什么的。
绝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仔细回想前三个剑境, 也的确是如此。
明嫣放下了心来。
小白看到她明显舒缓的脸色, 上竿子就爬：“嫣嫣, 既然你已经不愁了，那能帮我修剑吗？”
明嫣看着可怜兮兮的小白，又想到自己还没完全确定剑境中的身份，轻轻点了点头。
“好”
但她没告诉小白的是。
她打算一旦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就从剑境中脱离。
修剑什么的，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小白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欢喜鼓舞道：“就知道嫣嫣最好了，那这样，嫣嫣你快进剑境，我就在这里替你守卫，谁都不许打扰你。”
明嫣嗯了一声，然后便拿出了藏在自己神魂中的磨剑石。
说来也奇怪，这磨剑石本来是藏在明嫣荷包里的，明嫣被神力击中，荷包空间粉碎，然而这磨剑石的碎片却毫发无损不说，甚至还自己偷偷躲进了明嫣的神魂空间。
明嫣心道你这小石头还机灵的不行。
明明只是块儿石头而已。
磨剑石不会说话，只是在明嫣手心里闪了闪。下一瞬，明嫣就被传递到了熟悉的剑境空间。
*
剑境空间还是老样子。
明嫣从刚开始的震惊，已经发展到了如今的熟门熟路，一进来就直奔第四把剑而去，毫不留恋路途中的风景。
如果明嫣没记错的话。
上一个剑境，是以楚玄清杀了公主皇室一家为结束。
公主死了，楚玄清的生父也死了。
这世上和楚玄清有着不共戴天仇恨的两人死了以后，按理说，楚玄清就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了。
可是经历过周大哥和小猫的死，楚玄清整个人也心如死灰般。
本就沉默寡言的他彻底与外界封闭。
他没有像之前一样，找一个山清水秀的散修村庄，而是选择了成为了一个死士——这是明嫣琢磨了几天得出的结论。
所谓的死士，就是特指那种经过特殊训练，专门给皇帝卖命的人。
西玄，与东离同为修真界三大国之一，其每一任国君都会培养一个专门的死士军，军内的所有死士只为皇帝卖命，专门去做一些危险又见不得光的事。
而楚玄清才刚进死士军一年。
他就成为了军内的先进分子。
直系领导对楚玄清尤其满意：想想也知道，一个无论被赋予多困难任务都能完成，无论受多严重的伤都不会死也不会落下伤病的死士，有哪个领导不喜欢？
短短一年，楚玄清就从刚开始的死士菜鸟，做成了死士精英。
甚至领导还隐隐有提拔他当小班长的意思。
可惜，楚玄清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麻痹自己。他对升迁发财，都没有半点兴趣。领导恨铁不成钢：“楚玄清，你怎能如此冥顽不灵，难道你看不上每月三枚的上品灵石？”
楚玄清神情冷漠，满脸写着不感兴趣。
一旁围观的明嫣可就有话说了：
不是吧不是吧，才三枚！
这就好比说你想挖一个业界顶尖大牛去你公司，你年薪才给三十万一样。
糊弄谁呢？
明嫣也认为楚玄清不应该同意。
领导又咬咬牙：“那四枚，四枚总可以了。”
这位领导年纪大了，有隐退死士圈的意思，然而皇帝不放人，非说要他找到下一任继承者才同意。
领导便盯上了楚玄清，三枚上品灵石是皇帝出的，剩下的一枚则是他自己补贴。
为了隐退。
领导豁出去了。
然而楚玄清却无动于衷，对寻常修士来说诱惑力极强的上品灵石，对楚玄清来说还不如路边随便一块儿石头。
领导被他的态度气得不轻，猛地一拍桌：“楚玄清，你不要不识抬举，你到底要什么才肯答应？”
“很简单。”
楚玄清淡淡瞥他一眼：“你的命。”
领导呼吸瞬间滞住。
下一瞬，快到几乎用肉眼看不到的剑光一闪而过，明嫣还没反应过来，领导已经变成了一具躺在地上还带着温热的尸体。
尸体上的伤口只有脖颈处一道，一剑封喉，领导死的没有一点痛苦。
他死后，楚玄清将一块儿令牌扔在了他的身上。
令牌发出一道血红的光芒——
这是死士任务完成的标志。
明嫣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位小领导提出隐退之时，皇帝已然起了杀心。也是，身为皇帝的死士，知道皇帝那么多秘密，皇帝怎么可能让他顺利归隐呢？
入了这一行，要么，在任务中死去，要么，就死在同行的手里，没有人有例外。
明嫣心下一惊。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楚玄清杀不相干的人。
以他杀人的手法来看，现在的他杀人已经相当熟练了。
难怪明嫣这一次见他后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愈发深不可测起来。
他的命格注定了，他越是杀人就越是强大。
上一个剑境还只有元婴期的楚玄清，这一年已经有化神的境界。
*
皇帝秘密召见了楚玄清。
隔着帘子，皇帝的面容只隐约有一个轮廓，他声音清隽：“不错，这次任务你完成的很漂亮。”
死去的小领导是化神境界。
然而楚玄清杀化神也只一剑，足以见得他实力之强横。
皇帝说：“你说的条件，朕会答应你。”
楚玄清淡淡嗯了一声，人已经做好往外走的准备。
“等等——”皇帝叫住他，“朕想知道为什么？”楚玄清帮助皇帝杀了难缠的小领导，他只提了一个条件，不为名不为利，他只要求可以自由选择任务。
“我只杀该杀的人。”
楚玄清头也不回地说。
皇帝还想再说什么，可楚玄清的脚步却已经走远。皇帝生气于他傲慢的态度，然而此刻他又离不开楚玄清的能力。
他只能咬牙忍下。
楚玄清脚步极快，他的身份在宫中是秘密，最好不让任何人发现。
明嫣跟在他的身后也飞的极快：“楚玄清，等等我，你说你只杀该杀的人，是不是说你不杀无辜者啊？”
楚玄清不回答她，只一味的往前走。
不多时，他就回到了永安巷。
这里是皇宫的角落，也是死士的居处，没有皇帝的命令谁都不能擅闯。
只有一类人除外。
“来来来，脏衣服臭袜子什么的都交给我们吧！”
有两个穿着素净宫装，手里拿着大竹筐的小宫女站在永安巷门口叫喊。
她们两人都背对着楚玄清，所以明嫣也看不到她们的正脸，然而那叫喊的小宫女声音语气都让明嫣感到一丝熟悉的亲切感。
她心里咯噔一声。
心道：她来了她来了！
到底是不是她呢？
只要她转个身子，明嫣应当就知道确切答案了。
猫咪是兽型，小豆丁和小猫年纪都还小，脸上的五官都没有长开，所以和明嫣现在长得不一样很正常。
再加上修为高低也会影响人的外貌，所以明嫣从前认不出来也不奇怪。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两个小宫女一看就已经成年。
成年后修者就算可以通过灵力将五官调整地更美貌，皮肤调整地更白更细腻，但基础轮廓却变不了。
明嫣心中有预感，只要人转过身来。
她就立刻能确定身份。
她已经做好了打算，一旦确定身份，她立刻就离开剑境。
才不要再看一遍自己是怎么为了狗男人求死的！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拖后腿的人竟然是楚玄清。
楚玄清在听到小宫女声音以后，像是见了鬼一样，掉头就走。
明嫣拉都拉不住的水平。
他现在修为高，脚步快到不行，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都到了永安巷最角落处的小花园。小花园里种着几株颓败的不知名小花，楚玄清平时从来没有多看过一眼，然而这会儿他对着已经开残了的小花失神半晌，许久回不过神来。
明嫣于心不忍，正想上前安慰几句。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楚玄清，是你吗？”
明嫣正要回头。
该死！
楚玄清又双叒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