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与恶龙史矛戈对话
朦胧之中，史矛戈，这头流传于镇民口中独自一龙便覆灭矮人山下王国的恶龙似乎正像个大蝙蝠那样侧躺着深陷酣睡之中。
不得不说，相较于传说中的恶龙能带给所有看见史矛戈真实面貌的龙威恐惧，此刻瞧见沉睡中恶龙样子的比尔博不自觉地感受到恶龙澎湃龙威下深深隐藏着的无尽贪婪：
那些由黄金、珍贵石料铸成的首饰、古董、钱币等各式出自于矮人能工巧匠之手的传世珍藏，此刻就像精光闪闪的黄金漩涡一样被恶龙当成巨大的床铺，恶龙就这么赤裸裸地趴在金山银海之上。
望着不少黄金为底、宝石镶嵌其中的珍品因为恶龙趴着酣睡已久已经挂在却是卡在了龙鳞之间的缝隙处, 就连比尔博都情不自禁地敢开起了巨龙的奢侈与蕴藏于这一系列奇葩行为背后的贪婪。
在史矛革身后的墙壁上，霍比特人依稀可以看见锁子甲、头盔、斧头、刀枪剑戟等挂在墙上；在同一个地方，还有许多大瓮装着难以计数的宝物。
此时此刻，尤其是在瞧见了出乎比尔博所能想想象极致之外的海量财富之下，但这辉煌闪耀、这诱惑，这富可敌国的金银珠宝, 可算是无时不刻都在挑战着霍比特人的自制力与坚定的恒心！
这一刻, 比尔博似乎有些理解起了长辈讲述的故事中为何矮人们总会对金银宝石等物感兴趣了——只要曾见过面前这片金山银海的巨大财富，哪怕是只能见其一角，又谁能忘记拥有财富的快呢？
一时间对于海量般财富的突然接触令比尔博满脑子都是黄金、宝石等各式珍藏，不自觉地忽视了那头趴在宝藏金山上酣睡沉眠地恐怖守卫。
他呆了几乎有一世纪那么久，最后，他不由自主地从阴影中跑了出来，越过地面，来到最靠近的宝山。
幸运的是，恶龙并没有被霍比特人的行动所惊醒，史矛戈还是躺在原地，一呼一吸的鼾声仍旧响如惊雷。
带着紧张的心情，比尔博从巨龙一旁的金山之中随便拿起一个漂亮的金杯便撒头就跑，背后的恶龙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轻微动了下翅膀。
霍比特人拼了命一样跑回那狭长的隧道，他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双腿也不停颤抖着。唯一不变的，则是他紧抓着金杯不放，期待着矮人们瞧见他活着捧回金杯回去会合时的惊讶神色。
事实证明，对于比尔博平安归来还有了些许收获，矮人们的确又惊又喜。
巴林高兴地看到霍比特人安全活着回来, 同时也感到非常惊讶，他抱起比尔博，飞快地跑到外面。这还是半夜，云雾遮蔽了星辰，比尔博闭着眼躺在地上大口地享受新鲜空气。他几乎没有注意到矮人们的兴奋反应，或是众人如何称赞自己，拍着他的肩膀，答应要让矮人全家、全族的好几代都听候他差遣。
矮人们正轮流递着这金杯，彼此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眼前的状况；突然间山中传来了隆隆的低吼声，彷佛有哪个古老的火山苏醒了一般。众人身后的秘门被关到只剩一个小缝，用石头挡了起来。但是，透过隧道的回声，众人还是可以听见里面传来让大地也为之震动的惊人脚步声。
这时，矮人完全忘记了不久之前的吹嘘和自信，纷纷害怕地趴在地上。史矛戈刚刚做了个噩梦，这让史矛戈陷入半梦半醒之间，随即又醒了过来。空气中有股怪味，会不会是从那个小洞飘过来的呢？
恶龙一直不喜欢那个小小的洞穴。怀揣着不满的念头，史矛戈伸长脖子, 准备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然后，他发现金杯不见了！
小偷！失火了！杀人啦！自从史矛戈来到这座山脉之后, 这种事情从没发生过。
财物被人偷走的念头一经出现，史矛戈便觉得一股澎湃的龙炎因为愤怒占据了它的胸腔。
愤怒之下的巨龙毫无将怒火般的龙炎收拢回去的自觉。事实上，如果此刻情况允许，它都准备将愤怒的烈焰烧尽山下王国的每一处角落，一切都只为让那个偷窃它财物的小偷遭受浑身被烈焰吞噬燃烧的残忍惩罚！！
史矛戈开始吐出高温的火焰，无尽的浓烟霎时间在大厅内升腾而起。遮挡视线的同时，也让矮人们感受到无边的恐惧。
在数次愤怒的尝试将龙首塞进小小的洞穴门却没有成功后，狡黠而残忍的史矛戈当即转移了策略。展翼扑扇了数下之后，矮人便一齐听见了巨龙飞出门厅，贴着山脉低空翱翔的怒吼声！
曾经带给附近生灵无数灾难与死亡的恶龙跟一百多年前一样，它愤怒从大门冲出，向着沿途所见到的一切喷吐出澎湃的龙炎，鲜红和翠绿的致命火焰吞没了半边山坡。矮人们听见史矛戈鼓翼的声音，立刻躲进山坳中的岩石下，希望能够闪过巨龙愤怒的眼神。
如果不是因为比尔博再度出马，众人可能全都被烧死在那边。“快！快！”他大喊着。“进门！往隧道走！在这边没用。”
听见比尔博的叫声，众人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钻进隧道中。这时，毕佛又惊呼一声道：“我的表亲们！庞伯和波佛，我们都忘记众人了，众人还在山谷里！”
“众人和我们的小马、补给品都会被烧光的，”其他的人哀嚎道：“我们什么也不能做！”
“胡说八道！”索林终于恢复了尊严：“我们不能抛弃众人，巴金斯先生和巴林先进去，还有奇力和菲力──不能让恶龙把我们一次全杀光。其他人，绳子到哪里去了？动作快！”
这短短的几分钟，可能是众人所遭遇过最惨的状况，史矛革愤怒的吼声在山谷中回响，史矛戈随时都有可能吐着烈焰冲下来，或是在天空中发现众人攀着绳子，挂在山脊上。
接着，众人又运上了一些工具和行李，危险此刻朝着众人直扑而来。
众人听见了急促的风声，一道红光照射在岩石上──恶龙来了。
当史矛革一路用烈焰烧灼着山壁，从北边飞过来的时候，众人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拖着所有的行李冲进洞穴中。热风烤焦了门前的草地，穿透了密门留下的缝隙，让里面的人也都觉得灼热不堪。
臭名昭著的恶龙飞过众人头顶的上空的时候，黑暗笼罩了众人，小马恐惧地嘶鸣，挣脱了绳索四下乱跑；恶龙俯冲而下追猎史矛戈们，后者就这么消失了。
“我们可怜的小马完蛋了！”索林说：“只要一被史矛革发现，什么都逃不掉。除非有人想要冒险在史矛革的监视下走回去，否则我们就必须继续躲在这边！”
恶龙白费力气地搜寻了很久，在怒气渐息之后，略带疲倦地回到洞穴中睡觉，恢复力气。
在晨光降临之后，矮人们的恐惧渐渐消失，众人这会儿明白，要对付这样的守卫，类似的危险是不可避免的，就算现在放弃也没有多大用处。
糟糕的是，此刻即便是逃跑也晚了，代步跑路用的马儿早已死在了史矛戈的烈焰之中，矮人们已经没有了坐骑。
在逃跑无望的情况下，大家只在刚刚的仓促逃命中从营地里抢救出了一些食粮，这或许可以令他们再多挨一阵子。
有关于接下来该做什么，众人争论了很久，却完全想不出要怎么样除掉史矛革。比尔博忍不住指出，这自始至终就是众人计划中的一大盲点。由于众人已经陷入完全的绝望，因此矮人的天性让众人开始对比尔博抱怨，当初众人十分赞许那偷取金杯的行为，现在却成了十恶不赦的罪行。
“你们在说什么鬼话？嗯？不然你们以为飞贼还能为各位矮人大爷做些什么？”比尔博生气地反问：“我是霍比特人，也是应你们的要求才充当飞贼的。战胜巨龙又不是我的工作，那是战士需要做的，而不是一个飞贼的责任。有抱怨的功夫，你们这些战士怎么不去和恶龙掰掰手腕？”
似乎是比尔博精湛的辩驳说服了矮人，这群以执拗出名的矮个子们纷纷走向他们的霍比特人同伴并祈求这位飞贼的原谅。
此事过后，就连索林也情不自禁地重视起了比尔博的意见。
“巴金斯先生，那你建议我们该怎么做？”索林谦虚地问道。
“如果你是指运走宝物，我现在还不太确定，这很明显的必须要靠我们的好运，同时还必须除掉史矛革。不过我想我们在做任何计划之前，都需要先侦察一下恶龙的情况。”
“别管那么多了！今天，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好吧，倘若说真心话，那我认为我们应该呆在这里先观察会儿周围的情况。或许白天的时候，我们应该可以安全地偷溜出去，派一两个人冒险到河边补充食粮。今天中午我会戴上戒指，下去看看，如果史矛革还在打盹，那么我会想办法看看史矛戈准备怎么做，或许我们可以知道些什么。”
很自然的，矮人们高兴的接受了比尔博的提议，众人已经开始尊敬起这位一路上多次带领众人逃出生天的霍比特人了，同时他们也欣慰地见到霍比特人自信起来，为团队出谋划策。
当他出发的时候，外面的太阳依旧灿烂，隧道中却黑暗的如同深夜一般。他走不了多远，外界的一线阳光就完全消失了。霍比特人走起路来静悄悄，就像是无声无息的幽魂一样不被任何生灵注意。
对于自己高超的潜行方法，比尔博倒是无比自豪。
“那恶龙听不到我发出的任何声音，有了戒指它也没法看见我的身形。现在的我，简直不要太安全！”
在脑海里夸奖自己时，比尔博似乎早已忘记了那些描述恶龙史矛戈其他邪恶巨龙同类的奇特本领，要知道龙类可都是有着发达的感官，视觉、听觉、甚至嗅觉都是恶龙们引以为傲的感知敌人靠近的手段。
关于这一点，尤其是在面对一头已经心生戒备与怨恨的恶龙，这都是潜行入侵者门最为需要注意的事项。
当比尔博从入口往内瞧的时候，史矛革看起来的确像是睡死了，史矛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鼾声，鼻孔间也只有极为稀薄的烟雾。当他正准备踏出去的时候，他突然间注意到史矛革左眼的眼皮下透露出一丝红光──史矛戈在装睡！史矛戈在注意着洞穴的入口！比尔博急急忙忙地退了回来，感谢戒指带来的好运。然后，史矛革开口了。
“听着，小偷！我闻到了你，可以感觉到你的味道。我听见了你的呼吸。来吧！尽管拿，有很多可以随你拿！”
比尔博对恶龙的了解还没有愚蠢无知到随意相信它饱含恶意的诱惑之语的地步——他坚信史矛戈所说的不过是想要诱骗他出来现形的谎话罢了。
“不用了，谢谢！”霍比特人壮起胆子回答道：“我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礼物而来。我只想亲眼看看你的模样，见证下传说中伟大巨龙的真实姿态究竟是如何威严！”
“那现在呢？”恶龙的语气变得有些惊疑不定，又夹杂着几分猫戏老鼠的戏谑。
“喔，凶兽中最伟大最尊贵的史矛革大人，那些歌曲和传说根本不及真相的万分之一啊！”比尔博回答道。
“以一个小偷和骗子来说，你倒蛮有礼貌的！”恶龙说：“你似乎对我很熟悉，但我以前没有闻过你的味道，请容我询问你的来历和名号，可以吗？”
“当然可以，伟大的史矛戈大人！我从山下而来，越过山丘才来到这里。我曾在天空翱翔，也曾在河中跋涉”
“啧啧”史矛革说：“有趣，但这恐怕不是你平常用的名号吧！”
“我是调查者、切断蛛网的人、带有尖刺的苍蝇，我获选是为了凑足幸运数字。”
恶龙轻蔑地眨了眨眼睛：“我觉得好运似乎并没眷顾你。”
“我是熊之友、鹰之客，我是赢得戒指和持有好运的人，我也是骑桶的勇者。”比尔博觉得自己这种打哑谜的过程很好玩，因此继续说下去。
“这好多了！”史矛革说：“不过，别让你的想像力冲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