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给钟大夫加薪
檀小兮朝苗桂英微微一笑道：“苗婶，这‘和离书’到手，你如今便是自由身了，从今往后，婚嫁自由，再也没人可以管着你，记得收好了！”
“你个臭不要脸的娼妇！”孙三郎的母亲气得嘴角都歪了，“我们明明是休妻，你方才说，是和离书？你这个骗子！”
苗桂英朝她呸了一声：“怎么！就许你们耍赖，不许我无耻一回吗？死老婆子，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离我远些，省得老娘日后找了好男人，恶心死了你！哈哈哈哈！”
她虽然是在笑，可眼里却留下了一行清泪：
这张和离书，得来太不容易了……女子嫁人，这一嫁，赔掉的便是自己的大半生啊……今后一定要擦亮眼睛，绝不再嫁此等中山狼！
孙三郎也是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可又有什么办法，如今人财两空，好在自己的腿是真的能走路了。
就在他自我安慰时间，伙计陈安忽然走了进来，拿着一个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顿，冷声道：
“手术费，住院费一共十二两银子，既然腿没问题了，那今日就交了费，赶紧走吧！若是说自己没钱，咱们也打听了，官府的人过来只需一刻钟，你家祖上那些田产房契啥的，折算一下，绝对绰绰有余，您自个儿看着办吧！”
说完，便傲娇地一甩头走了，檀小兮手臂一挥，带着苗婶和三个女孩也离开了这间病房。
至于屋子里传来的哀嚎声，在她们听来，那就是“敌人”为苗婶重获新生唱诵的——赞歌了。
苏巧巧一边走一边瞪着大眼睛道：“太解恨了！师父，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么损却这么有效的办法的呀？”
“师父，我越来越崇拜你了！你不光医术好，还会算命是不是？改天把这项绝活也教我得了！”
周招妹也嘴甜极了，一脸崇拜的样子，看得檀小兮哈哈笑了起来：
“这回的办法还真不是我想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都是苗婶自己想的！她之前就提醒我，孙三郎心术不正，人品堪忧，让我小心他会耍赖，还告诉我，此人的软肋就是怕蛇，只要看到蛇就会跑得很快，我这才让苗婶提前备了蛇吓唬他，本想着用不到最好，没想到，最后还是苗婶了解自己的前夫。”
苗桂英激动得看着手上的和离书，虽然一个字也看不懂，但还是抹着眼泪道：
“我这就是市井无赖的法子，你们师父才是有大智慧，真本事的人，姑娘们啊，以后跟着你们师傅好好学手艺，嫁人也得擦亮眼睛知道不，别混成苗婶这样，一辈子就完了！”
檀小兮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谁说你一辈子就完了？从此刻开始，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苗婶，你放心吧，有我在，我一定让你重新开始，一定别放弃自己，好不好？”
苗桂英抽噎着点点头：“好！好！我什么都听小兮的！”
午间休息过后，师徒几人又忙碌了一个时辰，今日的十五个号子便提前看诊完毕。
四个人刚歇了一口气，李世安便摇着折扇走了进来，笑着寒暄道：
“我出去了一上午，不曾想错过了医馆内发生的这许多趣事，小兮，钟大夫那老家伙，从我爹这一辈便开始求他将家中的医术借给我们瞧瞧，从来就没有借成功过，你今儿可算是立了大功，竟然将它们全部赢回来了！我替咱们医馆里这帮年轻人多谢你了！”
檀小兮整理这案桌上的病例，将它们交给三个女孩，头也不抬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将钟大夫的病人往我这儿引流，你这招借刀杀人，算是玩得明明白白，也不知从前有没有在旁人身上玩过？”
她之前便从陈安口中打听到，吴掌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前台就将前来询问病情之人引导到她这一处看病，暗戳戳示意病人，钟大夫的医术不如檀小兮。
导致钟大夫这边门庭清冷，少有人问津，因此才会愈发对檀小兮积怨颇深，鼓捣了朋党来闹事。
李世安陡然被她揭穿，只能以大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之情：
“哈哈哈，你这个丫头，生就一双火眼金睛，什么也骗不过你的眼睛。没错，我确实有这方面的私心，谁让这老家伙这两年日渐昏聩，却偏偏更爱倚老卖老，拿着店里最贵的挂号费，能真正治好的疾病却不多，导致我隆济医馆的好名声都险些叫他毁了？”
周招妹不解：“李少东家，这话怎么讲？”
李世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就拿上回县令大人母亲在我们医馆突发中风一事，那老家伙支吾吞吐，怕给自己惹事儿，就是不肯给老夫人治病，若不是你师父在场，保下她老人家一条命，我隆济医馆近百年的名号，怕是就要毁了。”
“这事儿后来被我堂哥李明德开的那家合德医馆知道了，抹黑了好久，幸好我当时机警，立刻便请了你家师父来坐堂，这才将生意都保了下来。”
檀小兮冷声道：“所以你才故意激化我们的矛盾，借我的手，赶走钟大夫？”
“小兮，我这办法确实不妥当，但你知道的，我是一个生意人，并不是开善堂的，我需要医术好，有上进心的医者为我赚钱，我得养活这整个隆济医馆这么多人啊！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有老小，如果我医馆里的大夫都如同钟大夫一般，那我便是有再多私产，也早就赔个精光了不是？”
站在他的立场上，他自觉做得并无不妥。
钟大夫是他爹那一辈的老人，由他亲自出面赶人自然不成，会被行业里的人诟病，但他也不想容忍这样的人一直在医馆里当个蛀虫，所以才想了这个暗中激化矛盾的计策，只是没想到，檀小兮却留下了他，只是要走了他一屋子的医书。
檀小兮缓缓站了起来，凝视了李世安许久，这才低低开口道：“你既然把自己归类成生意人，那我便和你谈谈生意人该如何解决这桩事情。”
李世安挑了挑眉：“愿洗耳恭听。”
“钟大夫在医馆行医多年，如果当真毫无医术，不可能坐堂这么久，我也查看过他的出诊记录，其实他有不少‘忠实病友’，比如黄家娘子，每隔几年就会来他这里调理妇科，而西郊的赵员外，只要是得了伤寒，必定都是在他这里瞧病，因此不管你让吴掌柜怎么挑拨，他每日总能接待几个病人，这些，都是他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人脉。”
李世安点点头，这情况他听吴掌柜说起过，但当时并未放在心上。
檀小兮继续道：“若我遂你所愿，折辱了钟大夫，将他赶出隆济医馆，他会不会因为不甘心，转投合德医馆，将自己那一部分资源都带去过呢？”
“这……我还真是没考虑到。”李世安背后泛起一片凉意：
檀小兮说的对，这结果其实是必然的，且一旦钟大夫去了合德医馆，以自家堂哥那个脾性，定然会抓住不放，到时候又不知怎么编排隆济医馆了……
苏巧巧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竖起大拇指道：“我师父就是厉害，谁也没有你这般通透！”
檀小兮“啪”地一声打掉她的大拇指道：“少来！我看你如今才是越来越能耐了，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甜死一个算一个！”
李世安哈哈一笑：“小兮，别说你的徒弟们，现在，就连我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赶走他便是。不过这老东西拿着三百文一次的挂号费，我得给他降低一点提成点，不能继续这么惯着他了！”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檀小兮忽然出声，朝他摆了摆手道，“用商人的办法，你不仅不应该给他降低提成点，还得给他加薪，这才是正解！”
“还得给他加薪？小兮，你没弄错吧？”李世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檀小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