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痛风手术
“我嫁给他的头两年，因为体弱多病怀不上孩子，他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一直都对我很好，为了让我补身子，隔三差五就做许多好吃的给我吃，我吃不下的，都进了他的肚子……”
林娥说着说着，脸上泛起一丝红润来，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忆。
“吃着吃着，我还是没有怀上孩子，可他却慢慢地得了一种和他娘一样的病，关节肿的很大，痛起来生不如死。”
檀小兮皱了皱眉：“原来是遗传，你婆婆也患有这种病啊？那她怎么没有和钱六一起来看病？”
“她死了……就在我们成婚后第四年，她活生生痛死了。以此同时，六郎的病也越来越严了，街坊邻居就传言，这病是会遗传的，一代代都逃不过这样的厄运。从那以后，六郎就有了不想要孩子的念头，夫妻房事，他总是百般推脱……”
三个女孩一听到这样的话题，立刻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他说生了孩子若是遗传了这个病，会拖累我，还不如给我一封放妻书，一别两宽，让我找个健全的汉子嫁了，生个健全的孩子……我哪里肯，这孩子，是他上回喝醉了……”
“你别说了，我懂！”
后面的话题“少女不宜”，檀小兮连忙阻止了她，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看似粗暴的男人，心中竟然隐藏了这样的柔情。
“檀大夫，六郎他真的是个好人，我求求你，一定要救他！”林娥眼中满是希冀，看向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更是露出柔情蜜意。
可钱六却一直低着头，哪怕妻子替他解释了误会，可他眼里却没有半分高兴，只是担忧地问：
“檀大夫，这孩子会不会和我一样啊？我真的太害怕他会得这种病啊……我娘痛死的那天晚上，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的怀里，却没有一点办法……”
檀小兮思忖了一下：“这病确实有遗传的风险，但也不是绝对会遗传，等孩子大一些，如果你们想检测他有没有遗传到这个疾病，可以来找我。但最重要的，是要后天控制孩子的饮食和养成好的生活习惯。”
林娥眼前一亮：“檀大夫，你竟然还有这等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并不是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是医术的力量。”
檀小兮摇摇头，将一根根金针从她身上拔下来，替她整理好衣衫后，对钱六道：“这间诊室就用来给你娘子休养吧，我们接下来做你的手术，跟我来。”
三个女孩连忙搀扶着他，跟着檀小兮去了隔壁的手术室。
手术前，檀小兮叫来了陈安，吩咐他记录下一张保胎的药方，让他赶紧抓了药煎给林娥服下，又急匆匆去到严老五的病房里，见他已经睡着了，呼吸十分平稳，这才放心地来到了钱六的手术室。
苏巧巧见她给钱六绑上眼罩，便问道：“师父，痛风手术也要全麻吗？这回不如交给我来做，我已经会了！”
“是，但这次师父教你们另外一种麻醉方式。”
檀小兮话音刚落，大家便一起进入了空间。
钱六躺在病床上，心里一阵紧张，什么麻醉啥的，听着都心慌，关键是自己啥也看不见。
等了半天，也不见自己昏过去，反而是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被一阵巨大的阴影扫过，接着，就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四肢关节，手脚关节上画着什么。
檀小兮不紧不满的声音响起，道：“你们看，这就是他身体里痛风石头的位置，这一颗颗的小白点，都是结晶体，让他疼痛的，也正是此物。”
“我的天爷，怎么会有这么多石头啊！这也太可怕了吧！”
“娘咧，这要是烧了，可不就是舍利子吗？”
“大毛，你胡说什么，只有吃斋念佛的和尚才能烧出舍利子，他这样吃肉喝酒推媳妇造业障的人，怎么可能会修炼出舍利子？搞不好还要下地狱呢！”
气氛变得有些活泼，檀小兮也不阻止，慢悠悠道：“我们要根据光屏显示的石头位置，给他事先做好标记，这些画了圈的地方，就是一会儿我们切开的位置。接下来做消毒。大毛你来。”
朱大毛连忙取来消毒的东西，在檀小兮画了圈圈的位置认真地涂抹着药水。
冰凉的药水流淌过肌肤，钱六紧张的身体都在颤抖：“檀……檀……檀大夫，你们等会轻一点，我……我害怕……”
檀小兮捂着嘴强忍着笑道：“现在知道害怕了？以后少吃些肉，把酒给戒了，记下没有？”
“记！记下了！”
“好，那我现在给你做麻醉，放轻松就好了，就像睡了一觉，手术中你没有痛感的。”
果然，胆战心惊了半日，钱六却意想不到地睡着了，仿佛上一瞬还在说话，下一瞬便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朱大毛看着沉睡的钱六，有些疑惑地问：“师父，为什么给五叔做手术直接就麻醉了？”
她言下之意就是，怎么钱六的手术到现在才麻醉？
檀小兮笑着道：“你这小猴子，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没错！师父就是故意的！”
“为什么呀？”苏巧巧一脸不解。
“师父就是让他什么也看不见，偏偏什么都能听见，通过言语好好吓他一吓，省得好了伤疤忘了痛！如上午这般，止了痛就立刻跑去喝酒吃肉。他如今就要做爹了，得好好活着，一辈子照顾好妻儿！”
三个女孩恍然大悟，纷纷感叹：果然姜是老的辣！师父这一招——
太妙了！
像钱六这样记吃不记痛的人，就应该这么整！
“好了！来做手术吧！其实这个手术不复杂，就是有点麻烦，需要你们三个人一起参与进来，我先给你们做示范！”
“我们先在鼓包的位置做一个切口，将皮瓣撑开分离后，在关节镜的帮助下，用手术钳取出痛风石，可以看到里面这些白色颗粒，学名叫做尿酸盐。取走大颗粒后，用刮勺刮干净，配好的生理盐水对关节腔进行灌洗。”
“像这样，切面比较大的位置，需要放置一根引流管，一边里面的组织液顺利排出。如果是切面较小的位置，消毒后缝合即可。”
檀小兮做着解释，手上动作十分麻利，一颗颗白色结晶飞快地被她手中的钳子取出来，叮叮叮叮地落入金属盘子。
“你们谁第一个尝试？”
檀小兮锐利的眸光扫过三人，停留在朱大毛的身上。
“师父，我来！”朱大毛深呼吸一口气，拿起了一把手术刀。
冰冷的触感，沉甸甸的质感让她的心一阵狂跳。
“下刀要稳，不用怕，他现在毫无知觉，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檀小兮的目光冷锐，也含着几分温柔和坚定。
朱大毛被她这样看着，心里的勇气顿时涌了上来，轻轻地切下第一刀。
后面的动作就变得十分顺畅，取石，刮石，盥洗。
檀小兮一边对前面的伤口做着缝合，一边指导招妹和巧巧同时操作，待她们处理完其中一个伤口，就立刻缝合消毒。
虽然是四个人同时进行，但毕竟还是新手，动作不够熟练，再加上从手指到脚趾，再加上各处关节积累下的尿酸盐实在太多，这场手术足足做了两个时辰又一刻钟，大家都精疲力尽，才将所有光屏显示下的所有尿酸盐都清除干净。
钱六被带出空间不久，便在一顿巴掌中苏醒了过来，原来是檀小兮实在太累了，等不及他自然苏醒，用上了最原始的方法强行将他唤醒，确认他恢复意识后的正常认知。
檀小兮见他醒了，喑哑着嗓子道：“醒了就好，你现在身上都是伤口，今晚不能下床，林娥需要卧床保胎，你家中带来的仆人不懂药理，我自作主张给你安排了一个铺子里的伙计，今晚照顾你们两个人，但是需要额外支付三百文陪护费用，你可同意？”
“同意同意！钱不是问题！一个不够的话，给我找俩！”钱六虽然身体还不能动，但脑子格外清楚，深深地记得自己是个有钱人一事。
檀小兮又交代了伙计一些其他的事情，这才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喊上苗婶回家。
刚一出走出诊室，就看见李世安站在门口，一脸心疼地看着她们，长叹了一口气道：“女子本弱，却心怀苍生，我这满医馆的大夫此刻早已回家酒足饭饱，看着你们四人，世安心中惭愧！”
原主这具身子着有些废柴，不过三场手术，檀小兮就已累得身子酸软，若是放在星际，她连轴做上四五场也不在话下。
可惜此刻她腹中空空，眼冒金星，这些奉承话一句也不想听，只想赶紧回家吃上一顿热热的饭菜，沐浴睡觉。
便强撑着精神，淡淡道：“李公子客气了，这是我们医者的本分。明日上午便向你告一个假，号子且等下午在放吧。”
李世安点点头，伸手指了指二楼道：“我已经为四位姑娘准备了吃食，不如上去用一些再回家如何？”
檀小兮刚想拒绝，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不用了，家中早已备下饭菜，我罗家的人，自然还是回罗家用饭的好！”
医馆外头月色清浅，罗玉辞披着月色而来，棱角分明的脸上似乎也染上了月色清辉，看起来清贵中带着些飘然的仙气。
他淡淡扫了一眼李世安，快步走到檀小兮面前，看见她略显苍白的面色，眼中的肃寒瞬间融化成一池春水，柔声道：
“娘子，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