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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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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正说着话, 常介突然来了,神情有些着急,瞅了循柔一眼, 拉着宋让到旁边说话,循柔抬了抬头,又继续捏兔子去了。

    近来无相门出了些事情,已经有三名弟子离奇死亡, 这三个人死法相同都是被利刃破开胸腔而亡, 事情没有传开,但无相门中的几大长老以及宋聿明都已经验过了尸身,心里无一不掀起惊涛骇浪。

    当年白道围攻魔门, 他们都曾亲历过, 自然也见到了天魔刀,只要见过那把刀, 就没人会忘记。它与日月山河剑不同, 有着摄人心魄的魔力,像一个绝色美人, 叫人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它的脚下。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这样的刀伤, 各位长老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前段时间伏莲殿的种种行动, 无相门早有觉察, 不光是魔门的人在找那把刀, 他们也一直在派人寻找。

    如果魔门再出一个圣君, 哪里还有白道的生存之地, 那种蛊惑人心的魔刀, 只有彻底销毁才能以绝后患。

    “是天魔刀吗?”祁长老开口道, 他们只是远远地看过, 只有宋聿明近距离地接触过。

    宋聿明沉吟道:“有些像,若说是天魔刀却又差了一截。”

    天魔刀能在瞬间抽取对方的真气,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不断地拉着人往里靠近,若非有山河剑在手,段西池又心神失守,他或许也逃不出天魔刀的刀锋,只有亲自体验过的人才知道天魔刀远比人们想的要可怕。

    祁长老叹道:“金叹老祖生死不明,伏莲殿的精锐死伤殆尽,这里面处处跟天魔刀脱不开关系。这次宋让回来还带回了寒玉石做的刀匣,唯独不见天魔刀的踪迹,也不知是落入了何人手中。这三名弟子的死因也是疑窦丛生,他们都是死在山林僻静处,很少有人经过,或许是碰到了什么才会被灭口,莫非是有人潜入了无相门?”

    在众位长老沉思议论之际,祁长老对宋聿明道:“听素女说,这次宋让还带回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

    这样敏感的关头,首先要怀疑的自然是外人。

    宋聿明当然知道,宋让一回来便跟他说了,到底是少不经事,竟然将人带回了无相门,原本他想先把这事放一边,但此刻说到了这里,宋聿明略一思索,派人去把人叫来,他要亲眼见一见这个女子。

    祁长老看了宋聿明一眼,在宋让的问题上,门主向来重视,不允许他有半点行差踏错。

    这些年来宋让做得很好,天赋绝佳,悟性惊人,更难得的是他心思澄明,没有走上歪路,门主虽然不说,但心里也是满意的。

    只是大家始终有个隐忧,毕竟宋让是那个人的孩子,体内有那人灌入的真气,因着功法相异,庞大的真气疏导不开,每年都要发作一次。发作之时,神志不清,随着他的功力见长,已经越来越难控制,这将来要是控制不住了,又当如何是好?

    最近事情频发,天魔刀又隐有现世之像,叫人不得不忧虑重重。

    宋聿明派人来传话,常介听到了风声,先一步来跟宋让通风报信。

    宋让看向常介,“多谢师弟提醒。”

    常介摸了摸头,“你这样,我都不习惯了,反正你心里清楚就成了,我先回去了。”

    相处了这一路,常介也看出循柔不光是天生神力那么简单,简直处处都是迷,但他不相信几个师兄弟的死会跟她有关。他已经把话说了,该怎么办让九哥去忙活吧,他就说女人麻烦,真是一点都不假。

    常介走后,宋让跟循柔说了一声,刚出了院子,就遇上了前来传话的师兄。

    “我跟你去。”

    “但是门主说——”

    “走吧师兄,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宋让这一走,直到天黑都没回来,他违背了父亲的命令,一直被罚跪在外面的石板上。

    他的腰身挺直,目不斜视,投在地上的影子被黑暗吞没,像一座久经风雨的石像。

    忽地一颗小石子破空而来,宋让抬手接住,凌厉的目光扫去,看清趴在墙头的人,眼中的戒备顿时散去,他握住石子,往灯火通明处看了一眼,这样的距离,稍有异动,父亲定然能觉察到。

    他看向循柔,以眼神示意她赶快离去,但不知是循柔会错了意还是她故意唱反调,抬腿一翻,轻轻地越过了墙头。

    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宋让看得心头一紧。

    循柔如入无人之境般走到他的身边,低头看了看他,抬步就想往里走。

    宋让拉住她的裙摆,在她扭头看来时,轻轻地摇了摇头,别去。

    循柔在他的面前蹲下,一瞬不瞬地看了他片刻,旋即收回目光,倚在了他的身上,拉起他的手,在手心写字,写完仰头看向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宋让撑着她的身子,拢了拢手心,点了一下头。

    从一开始她身上就带着许多秘密,他都知道却也没想揭穿她,他有过许多猜测,又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他喜欢的她这个人,与其他的事情无关。

    那日七夕,他也去了那座宅院,消息是从四季布庄获取的,知道在此地有伏莲殿的人出没,他为了找她便去了那里,看到的是满地尸首。

    每个人都是一刀毙命,身上的伤口很奇特,像一根细如发丝的红线,一点血也没有溅出,屋里还有一具躺在血泊里的白骨。

    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直直地映入眼帘,那是一根发带,早上的时候,他亲手给她绑在了辫子上。

    收好发带,他把后院的门也一并破开了,走在街上,想着她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话,还有在四季布庄探知的内情,让一个他许久没听过的词再次出现在脑海中,是那把至快至美的天魔刀。

    这天底下但凡知道山河剑的人就必然知道天魔刀,比起山河剑,天魔刀要更为神秘。

    一把刀会变成人么?他不知他为何会这样想,心里又莫名的笃定,仿佛本该如此。

    这次无相门里三个弟子接连死亡,宋让也去看过,伤口是有些类似那日在宅院中看到的伤口,但是两者并不一样,威力上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个关头,他不想让父亲看到循柔,一旦察觉到什么,后果不堪设想,上次传给他的密信里,已经表明了门里的态度,一旦发现天魔刀,务必要将其毁去。

    世上只需要一把可定乾坤的日月山河剑,不需要蛊惑人心的天魔刀。

    宋让不知道他把她带到这里是对是错。

    循柔不喜欢魔门的人,也不喜欢白道的这些人,当年的那件事里,他们都有掺和。

    但是宋让不一样,她第一眼见到他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久别重逢。

    她想要他陪着她,当她的刀奴,看到他拿着那把破剑便觉得气恼,像是有人抢了她的东西似的。

    循柔在他的手上继续写字,觉得空有点小,便拉开了他的袖子,干嘛要在这里吃苦受气,不如跟她一起走,外面好吃的好玩的比这里多多了。

    她虽然私心里要他跟她走,但她也知道有个词叫做身不由己,做人看似享受的多,受到的限制也多,很少有人能凭着自己的心意行事,但是当他站在了顶端,谁又敢来置喙?

    宋让摸了摸她的头发,循柔抿了一下唇,指尖在他的手臂上用力地写下四个字,你个笨蛋!

    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宋让挑了挑眉,意外的发现,她的字写得很不错。

    循柔的指甲有些长了,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了道道红痕,她蜷了一下手指,拿眼瞅了瞅他,觉得他眉头微挑的样子甚是洒脱好看。

    要是这会儿在屋里,早就干点别的了,哪像现在似的在这罚跪。

    循柔对此很是不满,果断抛下宋让,自个回去睡觉了,让他吃点苦,才知道谁对他好。

    宋让这一跪要跪上三天三夜,搁在普通人身上这双腿早就废了,循柔问他是不是因为她,见就见嘛,她还怕见人吗?

    但是宋让说不是,他是想让他服软。

    循柔不再说什么,夜里去看了他两次,给他带了些点心,亲自喂到了他的嘴里。

    她也不知道又看了些什么,玩起了嘘寒问暖的游戏,非要一口一口地喂给他,然后再给他贴心地擦一下嘴角,在他的手里写字,问她好不好。

    宋让硬咽下嘴里的点心,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好是好,但是能不能给他带点水?

    三日的惩罚还剩下一日。

    白日里,循柔去和宋翎玩了一会儿,这个小丫头可比宋让受宠多了,身边伺候的人一大堆,吃穿用度都很精细,不精细也不行,就她那个身体,不小心伺候着,恐怕长不到这么大。

    宋翎跟宋让的关系很好,听说哥哥被罚跪,对此很是忧心,“我去求父亲了,父亲没答应。”

    循柔戳了戳宋翎的脸蛋,一点肉都没有,“不用求他,宋让撑得住。”

    她每晚都去探望他,他看着还行,体力好得很。

    小丫头羞涩地看向她,眼睛亮亮的,像是让她再摸几下,循柔刚摸到她的小脸,目光忽地定住,遥遥地望向一个方向。

    “嫂嫂你怎么了?”

    “我还有点事,改天再来看你。”

    循柔追着那道身影而去。

    距离越来越近,她看到了那人手里的刀,那是一把很像天魔刀的刀,眼前的身影也莫名眼熟,跟记忆里的某个身影渐渐重合。

    那人突然回过了头。

    循柔愣了一下,“……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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