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撞大运的三小第章 梦里学习
看着投向他的三道视线，李三小有些发愣。
虽然他一贯木讷寡言，但他其实也明白。自己无障碍阅读之前从未见过的文字，好似对这些书籍十分了解这件事本身就非常奇怪。
更奇怪的是，他对此没有“实感”、更加没有“违和感”。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对面这个年轻清秀的老师，期待方玉接下来的解释。
方玉环顾了一圈，又开口道：“不过，虽说伊甸园的副作用大到一度被禁用。但在大封锁年代，知识的传承，有时候比个体的立场更重要。所以，为了毫无障碍的得到知识，还是有人前仆后继的使用伊甸园这种技术，那怕有被‘半夺舍’的风险。当然，这段历史语焉不详，大家都只能窥见一丝半点。所以真实性存疑。”
顿了顿，他接着说：“之后，漫长的时光里，无副作用的伊甸园技术被研发出来。接受伊甸园的人，将只得到种树人的知识本身，而筛选掉其余所有识得知识的附带过程。被称为—完全剥离的树种。”
方玉尽量精准简单的叙述了伊甸园，然后，他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三小，温和而坚定的说。
“而三小，你很幸运。你得到的，就是种树人完全剥离的树种。”
陈冉和晓燕听的头疼，他们并不太完全理解，但有一点他们明确知道：三小撞大运了。
三小却对方玉的所有解释十分明了。
由于继承了伊甸园，此刻，他的神秘学储备量可以说相当丰富，只是未被调动。
就像平时躺在井里的水，虽然只有被抽取时才会出现，但水早就存在了。
所以，他几乎可以理解方玉说的所有神秘学知识。
知识带来的自信使他略微挤掉羞涩，抬起头看着方玉，一字一顿的说。
“方老师，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脑子里总能飘过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知识点。就像，就像与生俱来一样。”
方玉抿了抿嘴，他含笑看着三小，心说。
“你这种幸运儿，我真是第一次见。”
“总之，你是幸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颗种子长成大树，你就会完全掌握为你种植伊甸园的人所拥有的全部知识了。不过，在这个世界，知道的知识越多，其实越危险。”
方玉十分认真的盯着三小，陈冉明白方玉并没有开玩笑。
李晓燕十分难受，她第一次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了。因为不管是什么，她都完全听不懂，一知半解的令人头疼。
方玉不再讲述任何关于伊甸园的事情，仿佛一切如旧。他依旧用《世界的真相》这本书为陈冉和晓燕讲解着苏尼希语的基本单词和一些句子，而三小则低头看着桌面神游。
时间很快过去了，又是一个喋喋不休的下午。《世界的真相》其实内容十分浅显易懂，只是大致的讲述了里世界的发展历史，唯一的难点就是本书全程都是用苏尼希语编撰的。
整整一天的时间，方玉也只是反反复复的讲了一页不到。他很耐心，毕竟，抛去继承不知名研究者伊甸园的李三小，陈冉和晓燕甚至都不是里世界的本土居民。
李晓燕很努力，每一个记不得的单词，每一个发音她都十分认真的记着笔记。陈冉虽然十分向往“研究者”的路，但枯燥的语言学习还是让他头昏沉沉的，至于三小，他开挂一般的吸收知识，一个下午的时间已经把方玉带来的所有神秘学书籍看了个遍。
可以说，现在的三小，除了没有进行仪式、服用魔药，几乎已经是半只脚踏上了研究者的道路。
夕阳透过缝隙印到墙上把师生四人的背影拉的很长。
各回各家的时间到了，方玉拉着陈冉和晓燕的手，回头看了看已经走远的李三小。
搬家以后，陈冉和晓燕反而是邻居了，所以完全顺路。
路上，晓燕一言不发的在脑子里反复消化今天学的单词，陈冉却喋喋不休起来。
“里世界到底在哪儿呢？它远嘛？我爸爸是不是也在里世界？”
“里世界的大陆板块，和外界几乎是完全重叠的。只是，只有少部分人可以自由出入。而且，里世界发展的速度快很多。”
方玉漫不经心的随口回答，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安顿三小的这场机遇。
显然，他并没有回答陈福生的所在。毕竟，他也不知道。
南巷，家中。
方玉很迅速的收拾出一锅好菜，他招呼发呆的陈冉过来吃饭。
饭后，夜深。
似乎，所有人的一天都随着太阳的落下去了，但方玉除外，夜晚才是他的主场。
他先是继续来到三小潜意识深处看望那颗种子，此刻，这颗红黑色的树直径更加宽大，更加枝繁叶茂，甚至，已经有第一颗果实了。
“看来我带来的书籍，加快了伊甸园的成长。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月，三小就能无副作用的完全掌握种树者的全部知识了。怎么看都是好事，怎么我总感觉心慌呢？唉，要是小甜甜在就好了，占卜家擅长解读意向。”
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度，他离开了三小的潜意识，来到了邻居李晓燕的梦境。
小女孩的梦，十分清爽：绿色的叶子长在天上，她走一条蜿蜒而一尘不缁的路上。嘴里念念有词竟然是白天所学的苏尼希语单词。风儿很清凉，鸟鸣很清脆。她的梦，不是干净，而是清脆舒爽。
方玉喜欢李晓燕。这个姑娘努力、懂事又稳重。
当然，方玉来此，自然不仅仅是窥视他人梦境。
普通人自然习得一门语言并达到听说读写的水平，需要至少将近一年。而方玉在梦中做干扰，使其夜夜做梦都充斥在苏尼希语的环境中，这样相当于在无意识的睡眠中也在学习语言，甚至更为轻松且有效。
霎那间，毫无征兆的转场，李晓燕突然出现在一个人山人海的地方繁华之地。
这里的人都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语音。
走着走着，她鼓起勇气拉了拉前面那人的衣角。
陌生人回过头，他弯下腰和李晓燕说话。可她一个字也听不懂，她只能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自己的意思。
暗处的方玉并未被晓燕发现，毕竟梦境是他的主场。他扭头走远，只见，远处陈冉竟然同样也在和陌生人聊天，手舞足蹈的表达着自己的本意。
这是方玉精心构建的真实度几乎百分之八十的梦境，他把陈冉和晓燕同时拉了进来，并且只要他想，这二人永远不会碰面，那怕在同一条街上。
方玉满意的退出这场华丽的美梦，缩被窝里真正的睡着了。
初阳蒸散了晨雾，随着方玉苏醒，陈冉和晓燕也从这场极度真实的梦境中醒来。时间过得飞快，就像不停从指间流逝的细沙。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
【里世界】西北大陆接壤处-安家。
安辛的接受能力很差，他足足用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才消化了经历的一切：失忆、穿越、变性、刚恢复记忆一个礼拜就结婚……
在他的极力推迟下，婚礼的时间终于是从一个礼拜完婚，到推无可推的订到了现在。
卡拉曼达家族的人很多，他们人均正式西装革履的站在两边。卡拉曼达伯爵却因重病无法到场，只有卡拉曼达小姐的哥哥代为到场。
这场婚礼在安家举办，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持着西大陆专属乐器演奏着这个世界的婚礼进行曲。安辛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说：音调参次不齐、南腔北调，头一次知道音乐也是可以坑坑洼洼的，我安家不是大家族嘛？
他脸微圆，身体却不肥不瘦、体态端正，挽着旁边美的不可方物的新娘子，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在红毯上。
大厅中央巨型的水晶吊灯忽的一暗，台上面对面的四个牧师打扮的人开始祷告。只是，和地球不同，这里的牧师，真的可以召唤出东西来。
没见过世面的安辛心里一万个惊涛骇浪，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世家少爷该有的体面和持重。
那金黄色的半人半马背后还有翅膀的透明生物飞到安辛和卡拉曼达小姐的身边，它们似乎笑着、似乎嘟囔着。霎那间，它们破碎为莹莹白光点缀在安辛和卡拉曼达小姐的衣服上。
这是太阳教会的祝福。
安辛的世界观早就被冲刷了一遍又一遍。好在，在地球时，她也并不是特别坚定的无神论者。不过，哪怕地球没有，这个世界，也一定有。
婚礼现场的安辛油然的有种恐惧感，这种感觉来源于他被动地偷窃了他人的身份、来源于全新世界的震慑、来源于面对超自然能力的自己的弱小。
他回头看向自己的妻子：飘逸的尾裙上印着缀着古朴的图案，婚纱紧紧的贴着身体线条，缎织飘扬的向后纷飞。一头如墨的秀发倾泄而下，美丽的绿色眼睛专注而有神。
安辛并不爱卡拉曼达，不说他穿越前也是女生，即使是现在，他与这个美丽的女人也不过两面之缘。怎么说曾经也是一个相信爱情甚至看了不少肥皂小说的十八岁少女，她构想的自己的婚礼和现在面对的婚礼，不说是天差异别也绝对是意想不到。
当然，他大概也明白，卡拉曼达小姐也并不爱他。
北大陆的贵族们一向自诩高贵一等，对他们来说，与西大陆贵族通婚，算是下嫁。正逢卡拉曼达家务走下坡路，而安家又需要打通北大陆这块儿市场。只能说，这是一场各有所需的交易。
在这场几乎全员喜笑颜开的婚礼上，安辛也在笑，但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感和铺天盖地的排外感：这个身份是偷来的，虽然他也很无辜；莫名其妙出现的婚姻对象和他各有想法，唯独互相无爱；在这个奇怪到令人费解，甚至分里、外的世界中他一点点的自保能力都没有；最糟糕的是，他连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都完全不了解……
这是一场盛大华丽的婚礼，安家投入了大量的钱财充场面，卡拉曼达家族也提供了大量的物资。
礼数和面子，对于贵族们来说，很重要。
随着摄像机的关停，随着最后一张照片两边家族的大合照被洗出来，婚礼正式结束。
卡拉曼达小姐没有带很多人，只有她的贴身女仆和几个助手……还有，一些嫁妆。毕竟，这是西大陆的习俗。
当天晚上，王大锤一直欣慰的看着安辛，一副：“我家狂放不羁的叛逆少爷终于有家室了”的模样。
安辛不理会这个傻大个，他紧张的走进屋子。
这个房间已经按照北大陆贵族的习惯重新装饰了，不过，在安辛看来仍然有些不伦不类：这装修，按照地球人的审美相当于欧式风格杂糅了中式日式风格还带点装饰主义风格……元素有水晶吊灯、白色大理石、中式地毯和椅子、日式简单笔画……
他走到自己的准新娘身旁，不太敢直视对方。二人就这样不尴不尬的、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卡拉曼达微微蹙眉。
“安先生，丈夫？”
安辛瞬间飞红至耳朵，他明白，接下来就是洞房，但心里止不住的飞速吐槽。
“我特么当男人还不足一个月呢！我到底是怎么从黄花大闺女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安辛索性一股脑爬上床，出乎卡拉曼达意料的，安辛躺到床的里面背着她睡下了。
“卡拉曼达小姐，您，了解‘研究者’嘛？”
“现在我是你的妻子，你可以直接叫我爱丽丝……嗯，我了解一点。其实，我自己就是一个研究者。”
“真的嘛！！”
安辛突然来了兴致，他猛地坐起来看着自己美艳动人的妻子。
“咳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安辛调整了语气：“那，能给我讲讲研究者的一些故事嘛？多简单的都行。”
“好啊。”
伊爱丽丝卡拉曼达，她美丽的令人动容，看着她笑容的安辛至今无法理解王大锤，这个从小和自己穿一条裤子的男人，审美为什么偏差的如此离谱。
随着她温柔的细语，安辛也慢慢陷入其中。
“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一共有十八种研究者类型。我是第一序列‘光明’的研究者。目前是三阶研究者。”
安辛简短的问：“那要怎样成为研究者呢？”
“成为研究者，需要在灵性足够的情况下服用魔药并通过仪式。每升一阶就需要经历一次这样的过程。比如，我的仪式都是在阿萨德芙做的。”
“魔药？这是……什么？”
“魔药，就是使你突破禁锢的一种药物，但它十分危险，绝大部分魔药其实是活物，具有基本的自己的思考。”
寥寥数语，安辛冷汗涔涔。
“其实，如果你运气足够好，服用魔药后。哪怕是灵性不充足、没有通过仪式也是可以进阶的。不过，这实在太冒险了。我认识的人里，没有这样做的。而我听说过的，下场都不太好。”
“灵性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其实很容易解释，万事万物都有灵性。对于普通人来说就像是‘精力’、对于研究者来说相当于‘魔力’，这些都是可恢复的，通过睡眠、休息、冥想……”
“那，如果我想成为研究者，我应该干什么？”
似乎没有料到安辛的这个问题，爱丽丝有些发怔。
“如果想成为研究者，可以去教堂看一看。里世界一共有七大正统教会。但注意，一旦定下，除了一些特殊序列，尽量别轻易更换信仰。虽然也有野生研究者。但，成为官方研究者可以让你省很多力气？”
“那你呢？你现在信仰哪个神？”
“我选择的是一号序列‘太阳’。所以，我信仰的自然是太阳神。不过，我与太阳教会并无关系。严格来说，我是一个，野生研究者。”
安辛消化着这些信息，他抓住了一些问题，有些惶恐。
“你，告诉我这么多，真的没关系嘛？”
“我们今日起已是夫妻，哪怕是家族联姻。”
安辛心说：真是个好人。
“我，也想成为研究者，你可以帮我吗？”
“安家不缺这些信息吧？为什么……”
“因为，他们其实并不太支持我，最近才让他们不太反对，但也有诸多限制。”
沉思良久，爱丽丝缓缓开口。
“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和我签订一个契约。”
“我同意。”安辛几乎没有犹豫。
爱丽丝轻飘飘的下床，举手投足都仿佛自带香气，她用纤细的手指打开了柜子里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从其中，拿出一张泛黄的刻满图案的牛皮。
她向安辛伸出一只手，安辛不敢怠慢，直接握上去。
“嘶…”安辛吃痛松开手，只见他掌心被划破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随即被按在那张牛皮上。
爱丽丝如法炮制，二人的血斑驳的印在上面，她用苏尼希语说道：“如神在旁，太阳照耀。”
霎那间，这张古朴的甚至有点肮脏的牛皮迸发出强烈而刺眼的光芒，安辛几乎睁不开眼，而爱丽丝却是紧紧盯着。
爱丽丝不慌不忙的收起牛皮，她边收边开始说出安辛想知道的信息。
“接下来，我说的所有事情，如果你透露出去哪怕一点。你和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三人将会被太阳诅咒，只要晒到太阳只要一点点，都会化为飞灰。”
安辛咽了口吐沫，作为怕死星人，他点头点的像小鸡吃米。
“我是通过一个契机进入了登州书院，才成为了研究者。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引荐。”
“我愿意！”安辛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样顺利。
“登州书院可不算太好的地方，它被七大正神教会针对，连邪教也不顺眼我们。几乎可以说，我们，没有任何队友，我得先和你说好这其中的利弊。”
安辛有一丢丢小犹豫，但他还是答应了。毕竟，他迫切想进入研究者们的世界，在不询问父母和大锤的情况下，这是唯一他知道的路。
“考虑好了？”
“嗯。”
安辛心说：不能告诉别人这些信息，不代表不能告诉他们我的去向。万一我去了“传销组织”长时间渺无音讯，我的家人肯定会捞我的，我二哥还是某个教会的副主教呢。
“明天，我就带你去登州书院。”
安辛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登州…书院。”
他心情复杂，却又十分满足。
“真是一个，受益匪浅的洞房花烛夜啊。除了…该做的什么也没做。”
【作者题外话】：故事终于要开始步入正轨了，我终于能开始铺开世界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