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吻
“和导演说过了,今天你回家休息。”苏铭琛下车来到驾驶座,启动车子,他一路上都一言不发,余灼却始终被负罪感裹挟着,她只是觉得事态发展不对,她不该和苏铭琛再有牵扯,苏铭琛也不该再帮她,她犹豫再三,决定把话讲明白。
“既然你有喜欢的人,就应该和其他女生保持距离。”
“喜欢的人?”苏铭琛疑惑地挑眉问道。
“沈伽南。”
“哦……”
话题突然中断了,余灼只当他是默许了,也是默认了,他以后不会再帮她,会保持距离,他喜欢沈伽南……
她打开车窗透气,扑面的热风更让人觉得焦躁,她低声骂了一句“他妈的”,说完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砸,她把脸伸在车窗外,努力地隐藏着情绪。苏铭琛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用手指揩泪的动作,心头一紧,他缓缓把车停在路边,喊她的名字,余灼慌张地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良久才扭过脸看他,说:“刚刚不是骂你,骂这天气,太热了。”拼命掩饰的哭腔还是在尾音暴露。
苏铭琛转身说:“过来。”
“嗯?”她的声音带着潮湿的鼻音,像个受了委屈却强忍着不肯说的小孩儿。
“靠近点。”他逆着光,琥珀色的眼眸流光溢彩,语气坚定,虽不是命令,却带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余灼身子前倾,疑惑地望着他,眼角的泪渍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莹亮的光芒。
“你到底想……”
苏铭琛长臂一伸,用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双唇堵住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余灼瞪大眼睛,只能看到男人放大的眉眼,他的眉毛浓密整齐,没有修理过的痕迹,他闭着眼睛,睫毛排列细密,微微卷翘,在眼底形成一片阴影。余灼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到大脑空茫,苏铭琛的吻热烈又莽撞,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舌头已经长驱直入,用力的翻搅着,他好像隐忍已久,终于兽性大发,大肆掠夺着这片领域,余灼反应过来后,用力推他的胸膛,但她这点力气根本无法挣脱禁锢,直到她因缺氧而浑身虚软,苏铭琛才放开她。
余灼的脸涨得通红,虽说她博览群书,对男女之事一向看得开,但她还是头一遭实践,她支支吾吾地质问他:“你为什么……我……”
苏铭琛耐心地等她控诉,眼角闪过坏事得逞的笑意,她却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为什么亲你?因为想亲。”苏铭琛回答地理所当然,一脸坦然的神情令余灼更加不解。
“你喜欢沈伽南,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因为我不喜欢她,你给我点时间,我会跟你解释清楚,但不是现在。”苏铭琛的目光真挚而热烈,面对女孩的表白时,他害怕亲密关系会引发他藏在心底的伤痛,害怕再一次被玩弄,害怕自己力不从心,他总是顾虑得太多,所以他慌张地拒绝,但看见女孩偷偷落泪的模样,他意识到自己真正害怕的是失去。
余灼问他:“要等多久?”
“我不确定,但我会尽快。”
余灼想起在苏铭琛书房里看到的那一幕,心中隐约有了答案,既然苏铭琛不愿意现在说,她就选择尊重,她没办法不相信他。
余灼往前移了移,拉进和他之间的距离,认真地说:“可是你三个月没联系我,我不觉得你真的在意我。”
“因为你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以为……”那天他很晚才到家,到家时只有周默川在客厅打游戏,并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周默川不喜欢回家面对父母的唠叨,便经常去他那里住,余灼在的那段日子,周默川和狐朋狗友们跑去骑行旅游,苏铭琛便没有和他说余灼住进来的事。后来苏铭琛打她的电话,一直提示忙音,微信也被拉黑,他去质问周默川,周默川却说自己到家时并没有见到什么人。
苏铭琛去她家楼下等他,看见她和一个男生一同出了小区,他一路跟着,觉得自己像个变态的跟踪狂,看着他们一同进了一家宾馆,他盯着她消失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儿。
“那天和你一起去宾馆的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
“那天我去找你,看见你和一个男生一起进了你家附近的宾馆。”
“你说的该不会是我的新室友吧,那天小区停水,我们只好开房去洗澡,但不是同一间!而且人家是gay……”那天景羡很有先见之明地在公司洗了澡,所以她只好和新室友一起去宾馆,那个男生日常中打扮得很清爽,远没有照片中的大胆,而且一路上他都在找话题,为人开朗大方,余灼和他交流很轻松,不明真相的人误会他们是情侣,也在情理之中。
苏铭琛听了她的解释,紧绷的神情缓和了不少,他一脸真诚道:“我的错,任凭处罚。”
一切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她后知后觉,原来维系两人关系的那根线那么脆弱,但好在现在误会被解开,彼此表白了心意,她已经很知足了。
“靠近点。”还没等男人反应,余灼学着他的方式吻上去,她的手指插进他柔软的头发,苏铭琛只愣了几秒钟,便强势地反攻,两人的喘息声和水声交替,纠缠。他们像久旱逢甘霖,恨不得将对方拆吃入腹。余灼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流泪,她的眼泪不断涌出,滴落在苏铭琛的脸上,对方感受到这温热的触感,先是一愣,而后是越发激烈的回吻,如果不是空间的约束,他想自己一定会失控。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任凭旖旎的气氛蔓延整个车厢,把余灼送到小区单元楼下,车刚停稳,女孩留下一句急促的“再见”,便慌慌张张地下了车,看着她提着戏服裙摆爬楼梯的背影,他轻笑一声,用手指摸了摸嘴唇,好像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想,事情应该速战速决了。
那天晚上余灼洗完澡,和景羡一起坐在阳台上,各自抱着半个冰镇西瓜,吹着夏末的晚风,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她们聊到未来,景羡憧憬地说她想有一天开个自己的甜品店,因为奶奶爱吃甜品,她还要买一所自己的房子,一定要有院子和花园,院子留给她种花养草,花园留给奶奶种菜,奶奶勤俭习惯了,就爱自己种些蔬菜水果。余灼思忖片刻,说自己的愿望是上完大学,和相爱的人组建一个家庭。她从未体验过家庭的温馨,从小她就没有了妈妈,所谓的爸爸常年在外地,她只在流言蜚语中了解过他,人们都说他吃喝嫖赌,负债累累,破天荒回一次家,便是向身边的亲戚朋友借钱,他坑蒙拐骗很有一套,在当地也是有名的刺儿头,所以余灼身为她的女儿,在学校里被排挤,孤立,经常有人说她的爸爸欠了一屁股债,她没人要。余灼从小就像个烫手的山芋,被亲戚推来推去,好在有一个真心待她好的小姑,小姑很小就辍学外出打工了,余灼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小姑挣的钱被他们悉数要去,全贴补给他们两个儿子,小姑在这样极度重男轻女的环境里长大,她却善良,坚韧,她待余灼如己出,把她带到大城市念小学,给她买漂亮的小裙子,教她很多知识和道理,这些记忆已经很模糊,因为在余灼九岁那年,小姑因病去世,她便回了家乡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被贬低,被嘲笑,被嫌弃,她变得自卑敏感,终于她选择用自己的方式结束这一切,所以她毅然决然地从莘城的大桥跳下。
现在的她回忆起往事很坦然,她不会感谢过去的苦难,因为苦难就是苦难,没有任何人有义务遭受这些痛苦,但她也不会把自己困在苦难的囹圄里,她的观点是,如果生活无法前进,那便停止,只要生活还有一丁点盼头,那便顽强地活下去。
景羡掏出手机拍了一张两人的合照发给奶奶,手机推送的娱乐新闻词条吸引了她,“沈伽南被爆与富二代深夜约会?”景把手机举到余灼面前,惊讶地说道。余灼扫了一样夸张的词条,以为又是炒作而已,打趣道:“哪个富二代这么幸运?”景羡点开新闻,放大照片惊叹道:“这是不是剧照啊,这个男人长相气质都不像素人啊。”说完便递到余灼眼前,余灼挖出一勺西瓜往嘴里送,看到照片后手臂僵在半空,照片里和沈伽南从车里出来,亲密地挽着手,一同回到沈伽南所在小区的男人,正是今天和自己浓情蜜意的苏铭琛,她抓过手机仔细查看,他还是那身衣服,车也是今天送她回家的那辆,脑袋里像是经历了一场狂风骤雨,她想起苏铭琛说的会给他一个解释,她也坚定地选择信任他,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该坦然接受一切结果,她又恢复镇静自若的样子,将手机递给景羡,笑道:“是挺帅的。”景羡觉得她的反应有些激烈,就误以为她也喜欢这种类型,开玩笑道:“原来你也喜欢这种类型啊,眼睛都看直了。”余灼犹豫再三,决定坦白,“他是苏铭琛。”那天遇到小年,她便像景羡坦白了自己与苏铭琛的过往,也坦白了自己画里的男人正是他,所以景羡清楚她对苏铭琛的感情格外深切,她心疼地望向她,安慰道:“说不定只是朋友呢,这些狗仔就喜欢添油加醋,乱做文章。”
余灼沉默了半晌,抬头看天空中的月亮,淡淡一笑道:“你觉得什么能冲破距离?”
“在我看来,爱就能,比如我牵挂着远方的奶奶,她也牵挂着我,我们的心是挨着的,哪有什么距离。”
刚刚她拍了一张满月的照片发给奶奶,话音刚落,消息提示音响起,是奶奶发来一张照片,画质模糊,但能看出拍的是黑夜里的明月,老太太不会放大,手又不稳,把月亮拍得像电灯泡,景羡保存照片,发语音道:“晚安”。
余灼也对着皎洁的月亮,轻声说了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