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吃醋
周默川看她一筹莫展的模样,慢慢地靠近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肢体触碰的那一刻,他明显感受到女孩的身体一颤,与周默川比起来,她的身型是那么瘦小,余灼抬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那微翘的下巴和凸起的喉结,他的皮肤光洁细腻,可能是摄影棚的温度太高,上面浮着一层薄汗。余灼虽然抗拒与陌生人的亲密接触,但还是努力适应,她身体绷得直直的,连气都不敢大口喘,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动作,好像一个逼真的蜡像。导演最后一遍调整好场地,看着女演员面红耳赤的样子,一脸茫然地看了眼脚本,确定内容不是情窦初开的小情侣后,疑惑地用手捋了下自己的头说:“再补补妆吧,那个,化妆师,给这个演员再打点粉,脸怎么这么红?”
余灼用手扇着风,为自己找补,“摄影棚怎么这么热。”周默川拆台道:“还好吧,我怎么不觉得热。”
拍摄开始,两个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球赛,周默川像刚刚那样揽着余灼的肩膀,导演立刻喊了卡,上去指导他该怎么做才能更显得亲密,导演说热恋情侣的状态应该是如胶似漆,恨不得长在彼此身上,周默川只好搂着余灼的腰,紧紧地依偎着她,这样突然亲密无间的动作使她大脑一片空白,像是上百只蜜蜂钻进大脑里乱撞,发出嗡嗡声,调整好一会儿,她才找到状态。
后期的拍摄还算顺利,周默川在休息的空档给在场的工作人员点了咖啡,还和导演勾肩搭背地聊了很久,俨然一副如逢故人的派头,天生就社交无能的余灼在心底连连感叹。
拍摄结束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广告公司,周默川突然停下身,跟在后面正走神的余灼猝不及防地撞到他坚实的后背,一股酸痛感涌入鼻腔,余灼一阵晕眩,立即蹲下捂住鼻子。
“你怎么不看路啊,笨蛋。”周默川连忙蹲下察看她的情况,“手松开,我看看歪了没。”他拉开余灼的手检查,“还好还好,没流血也没歪。”
余灼双眸含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忿忿地说:“干嘛突然停下来。”周默川被她这副样子逗得直笑。
他伸手随意地揉了一把余灼的头发,“将功抵过,我送你回家吧。”然后扶起余灼,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停车场走,余灼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只能用沉默缓解尴尬,等反应过来,她才别扭地开口:“我打车回去就好了,不用送了。”
周默川没有理会她的拒绝,带她来到停车场,贴心地帮余灼打开车门,见她还一脸幽怨的站在那里不肯上车,周默川比个“请”的手势,歪了歪头道:“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他态度的转变和之前的他判若两人,余灼觉得他应该不是一个坏人,于是配合地坐进车里,周默川也坐到驾驶座,他看了眼手表,道:“这才九点,想不想去放松一下?”
“不想,鼻子疼。”
“怎么这么记仇啊,我又不是故意笑你的。”话还没说完,周默川又忍不住笑出声。
余灼又羞又恼,索性扭头看窗外,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进视线,沈伽南身段婀娜多姿,径直走向一辆黑色库里南,这辆车看起来有些眼熟,她正抱着八卦的心情偷看时,一张她意想不到的脸出现在视线里,苏铭琛正坐在那辆车的驾驶座,沈伽南进入车厢和他拥抱一下,两人亲昵的动作无声的宣告着两人关系匪浅,接着他们关上车窗,缓缓驶离了停车场,余灼觉得心像坠入深潭,它一直下沉却始终不到底。
周默川正回复信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余灼突然开口:“你还欠我一个问题。”周默川放下手机,耸耸肩说:“问吧。”
“你和苏铭琛什么关系,苏铭琛和沈伽南是什么关系?”她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声音清冷如寒风。
周默川看着她突然严肃的神情,回答道:“苏铭琛是我表哥……第二个问题我没有回答的义务,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话还没说完,他也注意到苏铭琛的车子驶过,便心照不宣地撇了撇嘴。
余灼沉默片刻,说:“去喝酒吗?”她想起酒店前台说的和苏铭琛一同离开酒店的女人,起初她只是以为前台记错了,但她现在陷入一种焦虑不安的状态,不停地胡思乱想。
“走啊。”周默川挑了挑眉,答应地很干脆。
把余灼送到酒吧,他接了个电话说有事要出去一会儿,余灼坐在吧台冲他摆摆手,此时此刻,她也只想自己独自消磨。
今晚风清月皎,春风料峭,是个约会的好时机,余灼满脑子都在联想苏铭琛和沈伽南今晚可能会发生的场景,这种想法折磨着她,让她喘不过气儿来,她不嗜酒,偶尔喝酒也只是为了消愁破闷,创作遇到瓶颈期的时候,她也喜欢喝酒让大脑放松,她喜欢自己喝醉的状态,醉意酩酊的她是开朗的,大胆的,热情的,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和陌生人搭话,她不再是个有社交障碍的怪人。
余灼灌了自己几杯酒,心里的难过才得到缓解,她一直明白自己并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正常的人,她偏执,孤僻,一意孤行,甚至很多时候还有更阴暗的一面,她也可能是乖张的,冷漠的,刻薄的,但这么多年,她一直没做过损害别人利益的事,甚至把自己裹在壳里,不与他人接触,而苏铭琛的出现,好像打乱了这一切。一时失控,她喝多了,酒精刺激着大脑皮层,酒吧里笙歌鼎沸,她坐在吧台盯着光彩陆离的灯光,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她是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余灼就算不施粉黛,也是个骨相极佳的美女,她有着东方人少有的高挺的鼻梁,眉骨立体,杏眼桃腮,嘴唇红润饱满,周围有几双目光蠢蠢欲动,像躲在暗处等待捕食猎物的豺狼。当她趴在吧台上想缓解一下头晕再回家时,立刻有个黄毛围了过来,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身体贴上来,说:“美女,一个人?我陪你喝怎么样。”
余灼抬头嫌弃地看他一眼,吐出一个“滚”,男人不怒反笑,道:“心情不好?我让你舒服,要不要试试?”余灼忍着恶心,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用你那三厘米?”
光是拉扯这一会儿,她的耐心就已经到达了极限,她忍住胸腔里的怒火,起身离开吧台,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再打车回家,走到半路,突然一只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肩头,她回眸怒视,刚想张口大骂就看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你怎么又回来了。”
“余老师原来脾气这么火爆,吓到我了。”周默川打趣道。
“抱歉。”余灼声线慵懒,随意,宛如路过人间的一阵风。
周默川笑笑,一双桃花眼炳若星辰,答非所问道:“你现在要回家吗?我送你吧。”他才刚到就看见刚刚那一幕,没想到外表冷冷清清的余灼,私下里也这么冷若冰霜,还有点小脾气,她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厌世的气息。
“不用,吐你车上就不好了,谢谢了。”她还是那幅生人勿近的样子,疏离又不失礼貌。
“没事,我的车也正好该洗了,你一个女生这么晚了多不安全。”周默川微微勾唇,他的态度温和,余灼不会拒绝别人的善意,她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酒的后劲上头,她走路摇摇晃晃,周默川伸手扶着她的手臂,轻声道:“酒量不太行还喝这么多啊,余老师有什么烦心事。”
“家里的猫叛逆期,气的。”她敷衍得有些生硬。
“我有个朋友特别会训猫,据说那些调皮的小猫经过他的训练,回家都会做家务了呢。”周默川一本正经。
余灼被他逗笑,道:“那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周默川也跟着笑起来,两人一起上车,余灼把开窗户把脸伸到窗户外吹风,脸颊在酒精的作用染上一片红晕,周默川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迷茫地回头,周默川盯着她飘零又破碎的眼眸,里面好像有点点星光闪动,转瞬之间又黯淡,他一时竟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怎么了?”
周默川想开口,却觉得喉咙发紧,于是他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又故作自然地帮她系好安全带。
“谢谢。”余灼道了谢后又将目光移到窗外光怪陆离的景色,周默川沉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发动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