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第三演 奢靡香（62）
因为老师的拖堂而晚归的肖歧, 站在玄关换鞋时，因为太过疲惫, 用躬起的背脊，抵了一下门框。
房门忽然开了一扇，平常这个时候应该都睡着的肖胤，从里面走了出来。
肖歧没想到他还没睡，诧异了一瞬。
“哥，我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换好拖鞋的肖歧站直了身体。
肖胤从门口走来，以一种商量的口吻对他说, “我想住校。”
根本没想到肖胤会提出住校的肖歧一脸诧异, “你要住校？”他知道肖胤厌学, 所以即使是学业如此繁重的高三，他也仍然坚持走读, 只为了更好的照顾肖胤。
“身边同学都是住校，我想合群一点，跟他们好好相处。”
这句话，倒没招来肖歧的怀疑, 这段时间，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肖胤的转变——之前他总是很沉默, 放假在家, 也多是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现在却会主动的带同学回家——虽然肖歧因为还要看望父亲, 并没有见到那个被他带回家的同学。但这已经足以证明，肖胤已经在往好的方向转变了。
“你想住校就住校吧。”这对肖歧而言, 也是一件好事。随着高考临近, 他的精力明显已经到了临界点，他也需要喘息一下了，“需要我跟你去学校办理什么吗？”
“不用, 我自己可以。”得到自己要的结果的肖胤往后退了一步，扶住自己房门的门把，“很晚了，哥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
获得住校应允的肖胤，并没有住校，他拿肖歧给他的生活费，和租住在酒店的青年厮混在了一起。
青年叫颜乘。做过一段时间的自由摄影师，现在无业。
虽然是无业，但他在物质上却并不匮乏，从他租住的酒店每天三百的房费都可以看的出来。
肖胤每天放学后都来找他，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变长，颜乘恶劣的秉性渐渐显露出来——
他知道肖胤不喜欢烟味，仍旧当他的面抽。还对着肖胤品头论足，说他软弱，平庸，无趣，把他贬的简直是一文不值。
长时间受到同学欺负排挤的肖胤，内心里竟然是赞同颜乘的话的，即使被颜乘的话刺的痛苦不堪，他也仍旧没有骨气的跟在这个‘好朋友’身后。
这让颜乘更肆无忌惮了。
他本来就只是想通过肖胤找到沈景时而已，他根本从来没把肖胤当过朋友。
刚放学过来，就被他支使下去买烟的肖胤回来了。他将买的烟递给颜乘的同时，还将找的所有零钱，包括硬币都全部递给了颜乘。颜乘抬眼看了他一眼，接了，打开烟盒抽了根烟出来，背靠着沙发吞云吐雾起来。
肖胤看了眼桌子上他从鼻子上嘴唇上摘下来消过毒的金属饰品，这些东西，竟和人体融为一体过。
察觉了他目光的颜乘，故意坐直身体，把烟雾往他脸上吐，“好看吗？”
“好看。”虽然在大部分人眼里，这些穿刺在脸上的金属饰品，有些过于夸张和怪异了，但它们在一张脸上，周围人看到后避之不及的神色，却是让孤僻又讨厌和人交际的肖胤羡慕的。
变成别人眼里的怪物，就可以不用和他们为伍了。
颜乘一眼就看穿了肖胤的心思，他将抽到一半的烟夹在两指间，仰起那张因为起了大部分金属饰品而变的有几分干净清秀的脸，“带你去打两个？”看到肖胤不回答，他故意轻蔑道，“不敢啊？”
“我哥会……”
“别你哥你哥的。”没有兄弟姐妹的颜乘，最烦这一口一个‘我哥’怎么怎么样的话了，“你现在又不跟他住一起。”
“别那么无聊好吗，我跟你玩，就是觉得你那些无聊的人不一样。”
“……”
像是对肖胤失望了，颜乘按灭了香烟，动手将这些消过毒的饰品戴回来脸上。不过在戴唇钉时，那弯曲的款式，让他不小心撕裂了打洞的伤口，鲜血很快从银色的金属下沁了出来，将他整个唇角染的绯红。他自己不介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像是舌信一样的舌头，让不是第一次看见的肖胤仍旧觉得心悸。
“我……可以打颗舌钉，和你一样。”打在舌头上，哥哥就不会发现了。
颜乘笑着说，“可以啊。”
……
抱着好几个快递盒送上楼的阿姨，和从房间出来的倒悬正撞上。
“这都是什么？”倒悬问。
阿姨说都是沈景时的快递，说他交代，东西都要送他房里去。
倒悬跟着阿姨到了沈景时房间。
沈景时坐在沙发上，躬身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着什么，在他身旁的地上，大大小小摆了几十个精致的礼物盒和拆掉的空快递盒。
快递盒里，有名牌手袋的logo，有过塑过的证书。
沈景时听到阿姨说把东西送上来，头也不抬的答应了一声，阿姨放下东西就下楼了，留下倒悬，走到沈景时的身后，看了眼他正在写的东西。
沈景时不知道他进来了，措辞卡壳，咬了下笔尖。
看到纸上内容的倒悬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凑到他耳边，问，“在写情书啊？”
沈景时被这冷不丁的一声吓到了，反应过来后，两手去捂写在纸上的内容，“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进来都不说一声？”
“刚跟阿姨一起进来的，看你一直不搭理我。”
沈景时把纸翻过去才直起身来。
倒悬已经看完了，他从上面的内容就判断出这些都是沈景时给他那女朋友准备的七夕礼物。摆在沈景时身旁的那些礼物盒里装的秀款包包，名牌香水也验证了这一点。
“七夕，要送这么多礼物吗？”倒悬好似挪揄一样笑问，“你不会不止一个女朋友吧？”
“我肯定就一个啊，我还能当脚踏几条船的渣男？”沈景时虽然看起来是那种能脚踏n条船的网络男神，但对于感情还是相当专一的，“一岁到二十二岁的生日礼物——我全都买了，浪漫吧？”
“浪漫。”
沈景时没钱时都不会在女人面前小气，更别说如今有了点钱了，他都恨不得把浪漫玩出花儿来。
“她给你地址了？”
“没啊。但七夕诶，只发个红包什么的，太没诚意了。”沈景时说着，又将一个礼物盒子抱起来，将里面用作礼物点缀的泡沫球倒饬的更均匀了一些。
“地址都没有，你怎么送啊？”倒悬将盒子里的礼物，一一收入眼底。
“我肯定让她这次没办法拒绝我。”沈景时说的自信极了。
倒悬伸手将一个挂着‘19岁’金属牌的穿着婚纱的玩偶小羊拿了出来，和那些价格不菲的礼物相比，这只小羊玩偶显得过于童真了。小羊下还有一封沈景时的手写信，倒悬拿起来的时候，将这一封信也带了出来。沈景时还在倒饬其他盒子里的礼物，没注意到倒悬的动作。
倒悬看着用一枚红色爱心扣，挂在小羊身后的信，一目十行的看完。
信上末尾的一句‘让我保护你吧，让我喜欢你吧’让倒悬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对沈景时说，“这只小羊有点可爱，送我吧。”
没想到倒悬会要走他给女生准备的七夕礼物的沈景时‘嘶——’了一声，“你要这个啊？”
“嗯。”倒悬将小羊放进做成一颗红心的礼物盒里，然后将盒子整个拿了起来，“反正还没到七夕，你再买一只嘛。”
沈景时也不可能拒绝他，毕竟他欠倒悬太多钱了。
倒悬如愿拿走了这份写明是19岁的生日礼物。
等两人各自忙完，下楼同坐在一张桌上吃午饭的时候，沈景时忽然想起了几天前倒悬拍的那条vlog，他差点忘了，因为这几天忙着准备礼物，都忘了更新，看倒悬也没发，就有点想能不能要过来，混个更什么的。
只他肯定不能跟倒悬说是想混更。
“尤商。”
“嗯？”
“前几天你拍的那条vlog还没发吧？”
“没。”
沈景时还来不及说出那句‘要不给我发吧’，倒悬下一句“那条没拍好，镜头不稳，后期成品剪不出来，我就把它删了”就把他堵了回去。
怎么就删了呢。
他还以为能混条更新呢。
“怎么了？”
“没事。”沈景时长吁短叹，看来更新还得自己拍了。
……
打舌钉的过程并不痛，然而打完之后，整条舌头都肿至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疼痛让太阳穴突突跳动，每跳一下，都仿佛针扎似的。
然而习惯缄默的肖胤，并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舌头上多出的东西，直到一周结束，舌头消肿，口腔也逐渐习惯了这一个舌头上的异物。
颜乘没想到他还真敢，兴致勃勃让他吐出舌头来给自己看。
肖胤照做了。
他肿了一周的舌头已经恢复至从前的大小，横贯在柔软舌尖的银色金属，给人以一种极为怪异的美观感。
“感觉怎么样？”舌头穿孔，大概是整个面部穿刺中最痛的。颜乘以为肖胤这一周会忍不住自己取掉。
吐出舌头给颜乘看的肖胤，看起来和平日有了些微妙的不同，他实话实说，“还好。”
他有些喜欢这种金属碰到牙关，在口腔里产生的敲击感。最重要的是，他感觉这样和自己的好朋友更相似了。
总是贬低他的颜乘，也第一次给了他别有用心的赞许，“很酷哦。”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鼓励打舌钉的意思，巨痛，巨容易感染。
小剧场：
渣读者：想不出打舌钉有什么好的
渣作者：可能只有小景能体会到了
沈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