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鬼亦非仙 第十七章
“娘娘!娘娘!娘娘!”
梧桐一脚闯了进来,一脸开心,一个劲的叫年初。
年初躺在床上,没睡,听见梧桐的声音就起身了。
这个小丫头,最是没心没肺的,笑嘻嘻的,年初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笑问:“怎么了,小丫头。”
“娘娘,喜公公和高公公来了。”年初一怔。
皇上身边最得力的两位公公,一同前来。
“说是皇上将福州进贡的金鳞都赐给了娘娘。”梧桐音色乐陶陶的,“娘娘!太漂亮了!赏赐的金鳞比府上的还要好看呢!”
“娘娘快去看看吧!”说着便搀着年初往外走。
金鳞?
年初突然想起秦枢那晚问的话:你喜欢锦鲤吗?
院子里果真壮观。
十几个小太监小心谨慎的抬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缸子。
玻璃呈透明色,清晰可见里面养着的金鳞在往四处蹿游,五颜六色,慌慌忙忙的。小太监们手上动作细腻,玻璃水面只是翻起小浪,其实缸子的顶上还盖着一块浅色的纱布,遮点阳光也让水里的金鳞好透透气。
“娘娘,那个是蝶尾吗!”梧桐被金鳞耀眼闪出的光芒吸引。
“红蝶尾果然是要比墨蝶尾来的更漂亮呢!”
府里养的锦鲤中,墨龙睛蝶尾鱼偏多。
通体漆黑如墨,也名“黑牡丹”。
相比于淋漓尽致的红尾,墨蝶尾更多的是默默无闻,所以不招多数人喜欢。
太监们将玻璃缸轻轻放倒,引里面的金鳞流跳至瑶池。
金色的鱼鳞,闪烁于水面似细碎的日光,璀璨夺目。
瑶池一下子就闹热了。
“皇上吩咐奴才亲自给娘娘送来,娘娘可满意吗?”高海恭敬问。
年初回:“皇上送的自是顶好的,我很喜欢。”年初微微一笑,“有劳公公,还请公公替我谢过皇上。”
“娘娘客气了,都是奴才分内之事。”高公公说,“娘娘若得空,劳请娘娘亲自去谢恩,更会龙心大悦。”高海不着痕迹的看了年初一眼,目光不敢多停留一刻,道:“娘娘会去瞧瞧皇上吗?”
“谢公公指点,我会的。”年初点头回答。
“谢娘娘。”高公公眼底真诚,细细回想了梧桐的话,又道:“墨蝶红尾本就是相得益彰的,娘娘以为呢?”
“罢了,高公公你看。”年初眼望着耀眼的红尾,徐徐道:“瑶池里有红尾足够了。”
别的,就放它们逃吧。
“容奴才多问一句,娘娘宫里似乎就一人伺候。”
确实如此。
“皇后娘娘是同意的。”年初接着说,“皇上也默认了。”
“奴才还要给皇上回话呢,奴才先告退了。”高海察觉自己实在不该问出,躬身行礼。
“公公慢走。”
他们陆续离开了瑶华宫。
梧桐不禁问:“娘娘,你要去见皇上吗?”
“嗯。”年初轻轻嗯了一声,“高公公一片赤诚,我不忍拒绝他。”
“梧桐明白。”谁不是为了自己的主子。高公公若不是因为皇上,他本不必如此低声下气,再三询问的。
“那娘娘何时去呢?”
“我也不知,梧桐觉得呢?”年初虽答应爽快,却不知何时去才好,反正现在她是不想去的。
“要不,今晚”
“晚上不好。”年初果断否定,顿说,“明早吧。”
“早上也好,早上神清气爽。”梧桐笑道。
“娘娘你看那儿。”梧桐指着池子里的金鳞,满心欢喜:“瑶池热闹了,娘娘就不孤单了。”
年初没接话,只是望着眼前的水光潋滟,缓缓开口,“它们,从一处移到了另一处,看着自由,不过是地方大些,游得远些罢了。”
“移来移去又没关系,地方大些有什么不好呢。”梧桐不以为然,说,“只要有人想着念着,无论到了那里,总能被人找到的,梧桐说的对吗,娘娘。”
“梧桐,你最近总爱说些我喜欢听的话。”年初笑道,心里温暖。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梧桐回答,看着年初的目光如旭日东升。
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皇后娘娘与纯妃关系颇好,高公公别在意。”,身旁的贵喜眼里笑意,“平常没见您对哪个妃子上心过,莫非高公公更看好纯妃娘娘?”
“只要娘娘不在意奴才我多话就阿弥陀佛了。”高海平淡回答,“我看好谁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宠谁。”
“您是说,最得宠的是纯妃娘娘?”贵喜话中有话,“难道皇上有意要将”
“喜公公。”高海直接打断,“喜公公要谨言慎行才是。”
“高公公说的是,是奴才话多了。”贵喜低头一笑,“这几天宫里总有流言,想必高公公也定有所耳闻吧。”贵喜声音拖长。
“不知左右两位丞相的女儿,谁更胜一筹呢?”贵喜一直在注意高海的表情,“宫里人多嘴碎是常有的,奴才心知肚明,也无心参与,毕竟这蔻丹之宠,纯妃娘娘是独一份的,高公公,您说是吧。”
“喜公公说对了,宫里的奴才多,嘴自然碎。”高海终于正眼看了贵喜,“奴才也能参与皇上的政论?”
“怎敢,我与高公公只是在谈论今后的出路。”贵喜一笑。
“出路?”高海问,“那喜公公说说,宫里的奴才都是听谁的吩咐。”
贵喜丝毫不在乎高海的言外之音,笑容肯定,手势恭敬道:“奴才们自然是效忠于皇上。”
“喜公公记好了,奴才的出路就是对皇上尽忠。”高海突然发问:“还是说,喜公公是在对谁尽忠呢?”
“高公公说笑了。”贵喜笑着,肯定回答,“我也是奴才,和高公公一样,自然是只对皇上效款款之忠。”
“幸而是我问你这话,如若是皇上问,你便犯了欺君大罪。”高海停下了脚步,一本正经的盯着贵喜,一字一句说:“喜公公,我们,可不一样。”
“高公公别吓奴才。”贵喜眼中却没有一丝惧怕。
高海道:“话说的太直白就太欠意思了,您说是吗,喜公公。”
“高公公向来与人为善,是不是奴才今日有言语冒犯了高公公,才惹高公公生气教导。”
“喜公公素日来也是话少,今日既是有兴致谈心,我又怎能不掏心交肺。”
两人相视一眼。
“贵喜一直以高公公为尊。”贵喜躬身一拜,“贵喜在此谢公公搭言相救,贵喜感激涕零。”
“宫里人人自危,欲畔者众,所以宫里人的眼睛才要看的比常人更仔细些。”高海又道,“喜公公聪明敏锐,长的舌头,顶的脑袋也比常人更有能耐,好好用吧。”
说完便径直往前走。
宫里人人自危,谁都身不由己,背不背叛的,他从未想过。
贵喜扬起明亮的笑容,随即也迈步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