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李欣怡的爸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在看到自己的女儿变得如此悲催后,老泪纵横。
教育需要因材施教,但五六十个人一个班的学校并不能提供这种奢侈的服务。每一个孩子在家庭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但在学校他也只能是一个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要求普通教育实现精英教育、个性化教育,这是不现实的。越早分层教育越好,可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上的是大学。因为再辛苦挣钱少的白领说出去也比一个月薪上万的物流人员体面。社会意识中缺少的是对所有职业的平等尊敬。
事情确如柴博宇所言,学校和老师责任不大,最多就是个没有及时关注学生情绪和思想动态的责任。通过网警调查,跳楼女生应该是沉溺某网络游戏,来了一场游戏外的cosplay。但为平民怨李欣怡仍然被教育系统通报批评,并处以一个月停职停课反省的处理。学校校长也出面给家长道歉。饶是如此,家长仍然不依不饶,学校前静坐绝食打横幅,上访写举报信,以各种手段发泄着自己心中的痛苦。可能她心中知道自己也有错但始终不能接受自己也是推下孩子的因素之一吧,必须通过这种嫁接错误的方法求得内心的暗示:我是孩子的妈妈,我多爱她,我怎么会害她?害她的是别人!当然,本次事件对学校和老师的影响是十分巨大的,高二八班班主任李欣怡被罢免,其余各科老师都在本班家长的要求下不同程度调换。学校立刻把三楼以上的窗户教室全部加了钢窗护栏封死。教育局也派遣本市其他学校的心理老师到校进行学生心理测试,并对教师进行大规模谈话。一时间,老师们都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如履薄冰。
窦蔻看着拎着行李箱的李父李母和快得抑郁症的李欣怡走进车站,叹了口气。希望一个月后,她能够健康归来。
柴博宇低头看看窦蔻说:“走吧。”
“你自己走吧,我还要回公司加班。”窦蔻看也没看他,自己转身朝外走去。
“哎哎哎,用得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口气,真是过河拆桥!哎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可是个乖巧善良的人呀!”
“我以前就是个邪恶又坏心眼儿的人。自己散光赖别人。眼神儿不好就赶紧把博士伦带上!”
柴博宇笑了,露出了虎牙。黝黑的肤色衬得牙齿白惨惨的。
“给个机会呗,老同学了,好歹看在我翘班帮你送人的份儿上赏脸一起吃个午饭!地儿你挑,钱我付。天底下哪找这么便宜的事儿去?你要是再不愿意那就是智商余额不足得充值了啊!”
窦蔻看了他一眼,说:“搞得你真有什么重大事情放下了来帮我一样,我给你打电话那会儿你是不是正闲的打游戏呢?边儿去!”
柴博宇看着窦蔻拧着细细的眉毛,微微撅着嘴不高兴的样子,仿佛上学时自己拿笔戳她肩膀问她题她懒得理他不愿回头的样子。这么清晰的记忆,让柴博宇自己都惊讶。但他确实想起了他初次见她的情形。
那天是高一报道,秋高气爽,万里无云。他和几个体育特长生站在学校大门口说说笑笑,在一群瘦小的同龄人中间,他们十分显眼。柴博宇初中是练田径的,从小他就比别人跑得快,别人惧怕的各种长跑短跑对他来说跟玩似的。因为优异的体育成绩他进入了这所市重点高中。
学校教学主楼的左面告示栏中贴着分班信息表,柴博宇一看:高一3班。对于进几班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其他几个狐朋狗友都分到了不同的班级。楼右边是一排水龙头,不少同学在那里洗手、玩水。他无聊的四处张望。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嘿柴博宇!”
柴博宇一看,是自己初中的女同桌,再定睛一看,他看见了女同桌身边的窦蔻。
“你分到几班了?”女同桌问。
\"3班。\"柴博宇一边回答一边看窦蔻。但是窦蔻根本没有看他,她转过头去在看那排水龙头尽头的地方。他看了看,那里并没有人。她在看什么?他想。
“哎呀我在5班,你和她——”女同桌用下巴指了指窦蔻,“你俩一个班,她也在3班。”
柴博宇惊喜地看着窦蔻:“是吗?那总算有个熟人了。”
“窦蔻,你在看什么?我初中同桌和你一个班。”
原来她叫窦蔻,好特别的名字。柴博宇心里想着。当窦蔻转过头来看着他时,他心中一凛。
那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他大脑中记忆不深的地方似乎冒出了语文老师讲过的那么一段无聊的课文《明湖居听书》:“……那双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头养着两丸黑水银,……”
后面他说了什么不太记得了。当老师按大小个排座位时,他惊喜的发现窦蔻和他站在一排,他窃喜,也许就是同桌了。可是天不遂人愿,到窦蔻是倒数第二排的最后一组,他只能坐到她的后面。也不远,他想,心里又高兴起来。
讲台上老师喋喋不休的通知这几天的各种安排,什么时候打扫卫生,什么时候发书,什么时候竞选班委……可他一点也没听听进去。他在仔细看窦蔻的后脑勺。圆圆的颅顶,扎着一根马尾,两个小小的耳朵,耳边是些毛茸茸的碎发。他想起妈妈说过:耳朵小耳垂薄的人没福气。他又偏头看看窦蔻的耳垂,却发现她左耳下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她转了转头,他能看到她的齐刘海下长长的睫毛侧影。她又把头转了回去,发梢若有若无的扫过他的课桌,突然他就觉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