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你去什么去？我去。”李妈妈心情自中午就好的不得了，整个人都亢奋的好像年轻了七八岁，手一伸，弯腰，“瞳瞳，来，跟奶奶去洗手。”
“好耶。”
冯煌琦咬唇，她本想借给女儿洗手的机会，好好问问。现在······只能把睡前讲故事的时间，提前了。
讲什么好呢？
冯煌琦放好女儿的书包，看着整排顶到厅顶的大书框墙，直发愣。书架上，挤满了各类书刊，可是却没有一本能解决，她与婆婆之间鸿沟的正解指南。
婆婆是一位十分严厉，守旧、固执的老人。对已克制一切，对外更加克制。衣服永远都穿一个色——棕色。
黑褐色的脸上满是光阴的回馈，眼眉呈倒八字挂在眼眶上面，向两边延展，眼球十分锐利。一个不顺意，眼刀子刷刷的扎来，能让三天没睡过觉的人，精神百倍，疲惫瞬消。
今年高寿实岁五十九，虚岁六十，头上一条白发也没有，乌黑油亮，生机勃勃。望之，令她生畏发憷。
“我啊，我去菜市场，”李妈妈将额前的头发捊到耳后，“买一只老母鸡，给······给瞳瞳，我的大孙女，好好补补身体，长得高高的。”
冯煜琦愣，就快到吃晚餐的时间了，“妈······”话还有说完，女儿李颜瞳声如银铃般打断，“好耶，爸爸不在家，也有大鸡腿吃喽！”
“你看你这孩子，”李妈妈脸一沉，“在家好好听妈妈的话，奶奶去去就回。”
“喔······”李颜瞳捂嘴，好像生怕到嘴的大鸡腿给说跑了。
“妈，还是我去吧。”冯煌琦言不由衷的说。
李妈妈没好气的斜瞪一眼，“你去什么去，在家好好休息，以后家里的事有我呢。”
冯煜琦看着已经关上的厅门，眼中掠过一丝凄然，家庭地位突然斗升······
“妈咪妈咪，你干吗呀？书页都被你捏疼了。”李颜瞳歪着小脑袋，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呃，冯煜琦低头，看着用力过度的手骨节，“是妈咪不好，你给书页呼呼好不好？”
对于生二胎这件事情，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跟她沟通，只有交给李晓阳了，两母子沟通，总好过——她与她沟而不通。
彼时非此时，事后对生孩子这件事情的认知风波······希望一切都是她多虑了。她忍住，不敢往下想，闭了闭眼睛，唉，听天由命吧。
她真的是太累了！
她没力气再挡在他前面，护着他耳根子清静、安稳。她也是个人，她也需要休息。
“想什么呢？”李妈妈眉毛竖成倒八字，看着心思重重的冯煌琦。
冯煌琦搭在书橱上的手略微一抖，“啊，我没想什么啊。”气氛真是太压抑了，婆婆挑着眉，有点像利刃，让她感到有点喘不过气来，冯煌琦转移注意力，打开书柜，慢言缓语道：“我找书呢，想着今天给瞳瞳讲什什么故事好。”
“讲什么故事啊？就一女娃子，学那么多干吗，将来还不是要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有这······”工夫，还不如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好好养养身体。
婆婆嘎然而止的话语，延伸了她的伤感，因为她知道她后面复述了n次话音，内里又是一阵抽痛，女儿的小手正扯着她衣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在她看来，女儿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问号。
“妈······”孩子面前，能不能别再说这样的话？
“好好好！你高兴讲你就讲。”李妈妈自知又踩了儿媳妇身后骄傲的小尾巴，果断的出言堵住，转身去了厨房，又忍不住小声嘟嘟嚷嚷，“书读多了有什么用，长大了还不是别人家的人，生了孩子也跟别人姓······”
冯煌琦吐气，对着女儿鼓鼓腮帮子，刮刮女儿的小鼻尖，“瞳瞳，今天妈咪给你讲《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好不好？”
“妈咪，我今天不想听故事，你跟我一起看望远镜，好不好？”李颜瞳小手背到身后。
冯煌琦吸气蹲下，轻轻抱住女儿，摸摸她的头，“好呀！那妈咪就陪你一起看。”
李颜瞳抬起头来，“妈咪，女孩子书读多了，是不是不好啊？”
······冯煜琦抬手捂心口，一颗心焦躁的火起，沉默片刻，“怎么可能！咱们女孩子力气小，很多时候都比不上男孩子的力气大，所以更要认真多读书，”冯煌琦捂嘴，凑到女儿的耳边，轻不可闻说，“这样我们再能让他们听我们的话。”
“是吗？”
女儿眼睛瞪的溜圆，冯煌琦心戚戚，她不知道她这样说会让女儿对将来的认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但是，此刻，她必须把婆婆的那套理论，从女儿的小脑瓜里打出去，“是啊！你看咱们家，妈咪动脑子动嘴吧，爸爸动手卖力气。”
李颜瞳眨眨眼，乍然拍手欢呼道：“对，我也要像妈咪这样，学好多知识，指挥我们班的男生，搬椅子，打扫课室。”
冯煌琦傻眼，忙伸指，轻轻压在女儿唇上，“嘘！”心慌的直打鼓，向后瞄了一眼，“瞳瞳，这是你跟妈咪两个人之间的秘密，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哦。”
李颜瞳看着妈咪伸出的拉勾小指头，高兴的伸出自己的小手，在空中轻轻晃着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冯煌琦哭笑不得，“波”一下女儿的小脸，牵着女儿的小手，一起凑到天文望远镜前。
落地窗前的这架天文望远镜，是父亲送给女儿的满月礼物，女儿瞳瞳很是欢喜，只要一有空，就会拉着她一起，看天、看地。
冯煌琦看看女儿，又看了看厨房，眉毛越皱越紧。
“妈咪妈咪，你快看！草坪边角，那群蚂蚁，它们又在排队，往家里运食粮了。你说，是不是又要下雨了？”
冯煌琦头挨过去，望远镜下，被放大倍数下的一排蚂蚁，可不正在孜孜不倦地蠕动，运食物嘛。冯煌琦眼睛亮了亮，故意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可能，是、会、下、雨、吧！”
李颜瞳歪头，看了看冯煌琦，“妈咪，蚂蚁真可怜，我们给它们送一点饼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