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十四章
“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雨。”
“这也是神的旨意吗,是神不肯降雨?”
台下的人一瞬惊慌起来,面面相觑,纷纷低语起来。
之前神女求雨,从未有过一次失败。
曲筝的神色慌了下,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夜萱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夜萱单手撑起伞,神色自若的看向曲筝,“我来告诉你们。”
“你?”其中一个人看向她,满目皆是鄙夷,“区区巫女,又能知道些什么。”
“她无法降雨。”她沉声落音,转眸朝台上的墨决微微一笑,“因为我才是神女。”
曲筝闻言脸色一变。
“不像话!”那个人立马否认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他。
“你明明就是巫女,又怎么会是神女,之前我们都见过神女降雨,你又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夜萱轻勾着唇,另一只手抬起指向天空,阖眸轻念出几句话来。
顷刻间,大雨如注而下,像是要将他们拍在这里。
众人恍然一惊。
透过那层雨幕,她歪头看着墨决,一步步走向他,字字有力。
“你要杀我,我不拦着你,可你要想清楚了。”她冷着一双眼,“之前都是我替她降雨的,如今你若杀了作为神女的我,你又要将自己置于何地。”
不过片刻,墨决侧眸看向身边的曲筝,寒声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殿下,不要相信她。”曲筝扯住他的衣袖,眼眶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头上的凤冠在雨下轻晃着,“我可以同你解释,她说的都不是真的。”
夜萱站在台下,掀眸往上看着曲筝向墨决求情的样子,跟着轻挑了下眉。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脸卖起惨来是那么的有说服力。
……
还真是具有冲击性。
“我当然相信你。”墨决拿起一边的伞,撑在早已被雨淋湿的曲筝身上。
下一瞬,他将视线挪回到夜萱眼中,厉声下令:“来人,将巫女曲筝拿下!”
夙垣在转瞬间持剑来到夜萱面前,长剑出鞘的一刻,被羽苧手中的剑打在原地。
两人持剑僵持在那处,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侍卫从四面八方越过来,就要冲到她面前。
忽然间,夜萱被一人拽入怀中,呼吸骤停。
这气息……
是慕绎!?
“太子殿下的待客之道,还真是让我不敢恭维。”慕绎御剑护在夜萱身前,薄唇微弯,“太子在婚宴上公然抓走曲筝,莫非是要与慕氏决裂不成。”
墨决能走到今日的太子之位,少不了慕氏一族的扶持。
慕氏作为贵族世家的一员,慕绎的祖辈多次身居辅佐帝王之职,地位不容忽视。
慕氏衰败后,又靠着慕绎的力量再度崛起,前路繁荣光明。
墨决身为太子,虽忌惮慕绎,却也需要他。
夜萱的出现将求雨祭搅得一团糟,婚宴自然也是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墨决眼神一暗,派人遣散了前来参与雨祭的宾客。
冷雨如注下落,降在伞面上,他望向台下的夜萱,看着她清澈眼眸,用力的攥拳。
“慕将军说笑了。”他阴沉着一张脸,挥手命夙垣回来,“现在,你们也可以离开了。”
“既然太子殿下发话了。”慕绎转手收了剑,那瞬剑光映在脸上,更显得他眼眸深邃。
他眼底轻狂,轻嘲了声,垂头道:“我等自当恭敬不如从命。”
揽着夜萱的肩膀离开那时,他的目光短暂瞥过台上,与曲筝视线相遇,又错过。
羽苧抬眸寻了夙垣片刻,即刻收剑跟上了慕绎。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贺云转念一想,忙跟着几人一起离开。
夜萱试图挣脱了下慕绎的手,还没等她用力,他已撤下了那只手。
他的出现,虽不让她意外,可也的确在她的计划之外。
看墨决方才的表情,想必是被她气的不轻。
如今她声称自己才是真的神女,他即便不信,暂时也不会再下令杀“曲筝”了。
她此行一来,明为抢婚实为一箭双雕,不仅保下了曲筝的命,更毁了墨决和“夜萱”的大婚。
至于为何毁婚。
之前碍于原书内容,她无法跳出原有情节,只能等书完结后才能自由行动。
不过现在不同了。
她不再受原书的人设束缚,既然不爱墨决,也不必再和他成婚。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除了……
哪里有抢婚抢到一半就跑的啊。
剧情终于进行到高潮部分,慕绎非要登场抢她风头。
……
他绝对是故意的。
明明她靠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成功脱逃的。
更何况说她还没打算要跑。
眼下这情况,只怕曲筝的思绪比墨决的还要混乱。
她必须要回去,同曲筝讲明这一切。
不然曲筝很有可能会破罐子破摔,带她同归于尽。
夜萱一瞬间停住脚步,偏过头看了慕绎一眼。
“我的香囊好像是掉在求雨台下了,你要帮我去找吗。”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手中还为她撑着伞。
“现在?”他轻描淡写的问。
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光,恍然对他道:“啊,你好像病还没好是吧。”
贺云以为她打算要自己去找了,谁知她突然间抬手指着他,语气不能再随意,“你和他一起去好了。”
“我?”贺云满目惊异,不自觉的往后退了步,“我就不用了吧。”
但他躲的还是太慢了。
只见慕绎一言不发的走过他身边,抬手生生将他拖走。
雨在顷刻间停了下来。
天空渐渐放晴。
夜萱对这样乖乖听话的慕绎很是满意,她扯唇慢慢笑了下,转目看向羽苧:“你也要跟着去吗。”
羽苧冷冰冰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将军有令,要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她转走落在羽苧身上的视线,默默地叹了口气。
同样听话的人,这里还有一位呢。
羽苧还真的是和慕绎拥有了同款听话。
听话的让人头秃。
她得甩掉羽苧,才能去见曲筝。
下一瞬,她脑海中涌现出一个恐怖的想法来。
不然就带着羽苧一起去?
天幕上阴云散去的那一瞬,贺云抬眸望天,眼神哀怨。
“慕绎,你松开我,我去还不行吗。”
身侧的人闻声松开了他,收了伞向前走。
贺云揉了揉被扯痛的肩膀,走在慕绎身后,试探着问他:“慕绎,我说你最近也不太正常啊,你以前虽然对曲筝言听计从,可也没发展到现在这地步吧。”
“我怎么了。”他默了一瞬,随口应了句。
“你怎么了?”贺云反应极大,疾步走到他面前,拦住他,“曲筝那么拙劣的谎言,你问都不问一句吗,她摆明了就是要支开你,你二话不说答应她,还来问我怎么了。”
“拙劣的谎言。”他话音一转,冰冷神情显露出来,“若我说,她没骗我呢。”
“这还没骗你——”贺云一口气梗在喉咙,失语转过头去,又很快转过来,说到他情绪激动,手舞足蹈起来,“我同她一道来的,根本没见到她带了什么香囊,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她有问题啊!”
“她落水后神经错乱,脑袋出了些问题,你之前就说过了。”慕绎语气淡淡,显然没将贺云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的确是脑子有问题,这一点我不否认,但今日她谎称自己是神女的事情,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只要她是曲筝。”他的目光坚定的凝在一处,冷声道:“一切就没有错。”
贺云一掌拍在额头上,“你这是信她不信我的意思了。”
他淬了冰的寒瞳看过去,视线如刀一般在贺云身上游走。
“你有意见。”
慕绎早已信了她就是曲筝。
之前他的心偶尔还是会下意识的怀疑她,但如今他的头脑已有清晰的认知。
他已将她当做一个全新的曲筝,开始重新认识她。
过去的那个曲筝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从不掩饰她的强大野心,他忠诚于她,过着令他厌倦的乏味生活,陷入那漩涡中无法自拔。
可此时的她,让他觉得日子变得有趣起来了。
今日她是为墨决来的。
她那一身红衣如火,比台上的那位新娘还要美艳三分。
他知道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所以借着她的理由,让她去找墨决。
毕竟还有羽苧陪着她,她不会有危险。
“我怎会对你有意见。”贺云连忙用笑掩饰自己眼中的慌张,“你认识我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我这人别的没有,就是随和。”
他浅瞥过贺云一眼,继续往前走。
“你去何处。”贺云问他。
“求雨台。”
“我都说了曲筝今日身上没带香囊,你和我去了也是白去,不如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儿,如何?”
慕绎没有应贺云的话。
没有他的命令,贺云也不敢贸然离开,只得跟在他身边,留意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影。
一炷香时间,他们再次回到了求雨台。
此处已是一片狼藉,万物被雨淋湿打散,零落在各处。
贺云飞速的环视四周,随意往前走了两步,简单瞄了两眼。
“你看,我都说没有了,现在回去吧。”
慕绎没有理贺云,沉步走到求雨台上。
他略一垂眸,从地上拾起一件东西。
那是一枚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