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聘汝为妻
世道艰险,外人眼中,他是过河拆桥踩她上位的狠辣魔王,她是爱而不得昔日魔头。
君子一诺重千金。动听归动听,但‘南木欲千’四字、屠城恶罪,谁能护下她,不事事权衡利弊谈何容易。
要她应诺他,除非夜权澜的心和她同在一处,但若夜权澜是故技重施来消抵她心中戒备。南木欲千可不敢大言不惭!保证她自个能再死里逃生回。
“在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与皎洁。”白皙无瑕的羊奶凝乳肌肤,嫣红软唇开阖,淡淡说着,
她另一只手,掌心薄茧搭在夜权澜的手腕衣料上,任由夜权澜箍住她只手不放。
“况各有渡口,各有归舟。公子好意,吾神会心领。”小脸蛋上睫毛浓密曲翘,欲千纤掌轻拍了拍夜权澜,略停顿,她正色疏离他道,“在下姓文名朵,北脉轩辕南脉文家的文朵,家中贸易经商,家父文御,字敖亓。兄长文成,字南封。”
魔容听她自报文氏,猜到師父一两分打算。他开始沉下心来注意体内的争力较劲。
南木欲千说的轻巧,但江湖上谁人不知,南脉文家的十里洋场泼天富贵,虽不比魇绝群岛金殿玉山富丽堂皇,却也是个金银窟。
无论南脉、北脉,还都是与西境不归遥相对立的正道人士。
“嗬,”隽疏气笑了,气得婉转哽咽,又气又心疼,“很好,多年前位列妖殇岛隐富榜首的文氏,文夺。”他嗓音沙哑低沉。
魔容浓眉蹙紧,此紧要时刻,他不该分神。但夜权隽疏一语斩决道破,让魔容意外。
妖殇岛,经济繁荣,主贸易。首富陆灼光,为不归教教商。隐富排行榜第一当数文氏。连自己不归教的教商,她当年都留有一手,千千,你究竟遭遇过甚。
且算来时日,妖殇文夺在前,认祖归宗文朵在后。千千曾说她是漂泊孤童,她既知己身份,流浪又是甚麽渊源。夜权隽疏‘看’著她,而后一句话,夜权隽疏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更是令昆仑三门之主百里霖,生了恋徒谬缘的,徒弟文朵。”
南木欲千无动于衷,只是看著夜权澜蹙起眉峰,惊叹此人,竟连动怒都让人赏心悦目。
四年前逃出魇绝群岛,她的确被百里璟华拽去困在他座下一年有余。
从夜权澜这里得知位高权重、一身清白的百里璟华,在江湖上有个恋徒声名。南木欲千只觉三人成虎,流言太能传。百里璟华恋徒?他恋个锤子都不会恋徒。
欲千当年干下屠城恶档后,夜权澜痛恶她至极,她亦怀疑夜权澜短袖喜好百里。
自暴自弃、恼羞成怒歹念横生,欲千强绑人来。统共短短半月,手底下人更差点没把百里杀脱层皮。
她干下不少狠辣事,百里全靠他師兄夜权澜在吟古城设那场鸿门宴引欲千入局,否则百里璟华估摸早死得梆硬。但夜权澜确乎也可以生气。表面看是南木欲千撩不到他,四年前身受重伤后又麻利跑去勾搭他清秀仙姿的師弟。
原来阿,那麽热烈浓厚的情意,夜权澜也会生疑,疑她——拳拳之心。
“世人之口悠悠且众,”南木欲千心无波澜,她阐述事理,“夺无能改之。”琉璃杏眸星光烨烨,她眼尾一抬视入隽疏沉黑眸眼,“公子何故,动怒了?”
怕他師弟担那为老不尊、诱导少女,不知廉耻名衔?
忧他師弟乱那師父与父親,等同地位的倫常?
无论如何,夜权澜不会因她。无妨,
无妨。
怒?否也。他夜权隽疏是气,气她一别四年,气她无音无讯,气她把他全然撇开一边,气她独立承担,拿他当外人。
他是恼。恼他是她的谁,恼他论起来好像也没甚资格。躁意愈盛,高壮铁汉清醒理智道:“非怒矣,某是情切,欲求实。但请千千舍玄虚之言,去伪存真。”
无情念、无心绪,欲千清冷如同局外者。
观他神色,察出夜权澜心口如一。
从健硕的胸膛,视线下巡落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掌背。犹记幼时他掌心裹她小手总是格外地宽厚温暖,这么想着,欲千也做了。
她贴覆在他金属护腕上的纤指拢勾起,轻轻翻转,欲千如同掌控全场的猎人,夜权澜也如她预料中,不再强横辖制她另只细腕,阔掌任由她想法翻转向上。
南木欲千纤手顺他腕手下滑,停在他掌心,白皙滑嫩指节轻轻放握入大大的厚茧糙掌。
和想象中一样。
温暖。
眉黛悠如远山,欲千古井无波道:“不曾”
“不曾动心。”又四字,她字字清晰。
她说,她不曾动心。夜权隽疏心胸豁然开朗,扼住五脏六腑的压闷感烟消云散。粗砺的掌上被温柔细腻相握,指尖温热。
团团簇簇挥不去的黑暗,那点温热像一个牵引,让他无端想好好把握住。
这奇异感受夜权隽疏陌生又熟悉。‘收敛手掌包裹住她’突如其来的想法与渴望,教他不能轻举妄动,又让他掌心微微烫。
隽疏就感受到,他的小东西轻松把手抽离出去,
她独善其身。世事尚会沧海桑田,不是当年了,也都已长大。是他唐突逾矩。隽疏收回手垂在身侧,曲指虚握了握空气,稳下心绪。
秦武事办的不错,至少节骨眼卡得让南木欲千很是欣慰。忽就见得夜权澜退后远她一步。
欲千心下戒备,留神防他出招。但见得他弯下九尺身躯,南木欲千颇为不解,明眸大眼望着夜权澜与她揖礼。这是做甚?
团簇圈围在外的教众与侍卫互相胶著制衡,各自都在静观形势,待令待时。就听得中央爽朗清泓的声音响起。音言夹带内力,四下静谧,甚为突兀。夜权澜道,
“不才复姓夜权,名澜,字隽疏,正是北脉人也,”加重语气道,“轩辕氏。”
“曾父乃‘混元真人’轩辕拓。家父钺北城主昊然君,轩辕戟;嫡系曾孙轩辕澜,见过未婚妻——”隽疏抬眸,将模糊的光影纳收眼底
“文、姑、娘。”三字声线顿挫低沉,听者几分铁汉缱绻。不论渊源几何,隽疏想著总要将人先箍来他羽翼下,保她周全稳妥再询详情。
欲千闻言有几分反应不及,轩辕氏?夜权澜是轩辕氏。未婚妻?是了,认祖归宗后,她倒是听族中长辈提及过此桩孩提姻缘。
当年轩辕家少公子,年方十之又九,文父膝下暂无女郎;姻缘本也是两族家长宴欢后戏言,文家不好随意耽搁。应凭轩辕父母好生再觅亲家。
轩辕那方觅得亲事却未好成。而轩辕氏少公子辞拜父母出门远行,至今未归。信息博杂,且昨日见到玉泉白庄小姐,南木欲千不禁脱口轻问,“纳我作妾?”夜权隽疏一笑冰消雪融,他言词恳切:“得遇卿卿,某欢喜不自禁,愿托付中馈,聘汝为妻。”
聘汝为妻。
十三、四岁懵懂又春心初动少女,娇俏着嫩嫩的桃花杏桃明眸,婉转又直白,好几次问她的隽疏哥哥。
千千是澜心里人不是心上人,哥哥暂无心上人。
尚未婚配。见了些波谲云诡人心人性。
仍天真还痴心妄想的希冀能遇得一长情人。少年的声音清透如流淌奔越的水,回答小孩些她懂又不懂的复杂词。
那时客栈外的梨花雪白,车马慢慢,街巷清爽空气中流着花香、绕着酒味,和暖暖的人间烟火气。
小欲千轻踩木板地上,由远及近轻快的“咚咚”声夹杂间或的“嘎吱”音,停在少年的镂空木窗前。
少年临窗而立,薄茧修长的指节搭扣细竹毛笔,白纸上笔墨晕染开字,煞是好看。看哥哥看长指看可可爱爱的字,看梨花簌簌飘上宣纸…
漂亮大眼睛雪亮的冒出崇拜小星星,她不由自主放轻放缓呼吸。
那笔毫勾勒停顿
嫩白鼻尖一凉,“小呆木,”墨汁的竹毫毫尖重了许,少年淡淡的雪香袭来,“呼吸。”
“哥哥。”白白的小脸,娇挺的鼻顶著浓黑的墨汁。刚回神呼吸,又跟个小傻子似的,喊一遍不过瘾又喊“阿澜,阿澜”
闹著要抱抱,
教人好气好笑又无奈。
“过来,”少年仔细著皙白柔嫩-女娃的小脑瓜和脚,将人直接从阔敞窗边稳捞进来。“好喜欢阿澜”仙仙淡黄的纱袖蹭开,柔软白腻的女鹅家,抱著高高瘦瘦颀长清俊少年不肯撒手。
淡黄轻纱与皎白长袍纠缠。
“我们练字。”风仍带料峭微寒,隽疏熟习自然的给她整理衣袂和长袖。三天八百遍好喜欢最喜欢。小屁孩。少年的眼眸,野性而清澈,满蕴未来的光和大海星辰。
欲千停滞,记忆中如初春未消融暖雪的颀长少年,已长成魁梧高大、肌肉虬劲的九尺躯干。
过往消散,现实重回眼前。
在南绝岛看见他从前婚订女子,欲千毫无波澜;隽疏哥哥从前对她无意,她亦接受,因为至少哥哥他人仍情深情真,
夜权澜品性、夜权澜的爱,仍是专一执拗,磐石不改。
睫毛曲翘纤长的桃花眼眸微敛,她眸色深邃。南木欲千独独从没想过:夜权澜从前身系婚约,且有朝一日,夜权澜会对他选择的白姑娘无情,来与文家小姐提媒约之辞。
欲千:狗男人。
夜权身心干净1v1澜:??
情绪如水,宜疏不宜堵。心脏一激灵,疼了一下,然后欲千就感觉她自己,说不上是心跳过速还是心跳停止,总之她就是感觉不到自己有心跳了。
呼吸不过来,南木欲千僵硬站在原地,感觉手开始冰凉,
她很想发声但是说不出话,喉咙、舌头不听使唤,牙关紧紧咬着想打也打不开。
欲千妄图调动内力。仍无能为力
视野已开始模糊。
知觉似乎在消失,感觉手脚好像不存在了,
小臂慢慢也没感觉了。
山泉清越鸟鸣花香中,隽疏上勾的唇角淡了,仿佛与还是年少的他重合。他冷硬清俊的轮廓渐渐绷起,
隽疏面色凝重,矫健长腿上前,带动浑身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千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