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一掷千金
蔡嵇此人在外圆滑, 但不过仅是表面做出的样子,并非他脾气秉性有多好。
被裴承赫这样下脸, 他当即目眦欲裂,可喘了几声粗气后,忽然又突然平静下来,笑得令人悚然。
知道裴承赫曾被他诋毁过名声,见他这幅不怀好意的模样,乔芝暗道一声不妙。
而裴承赫见惯了蔡嵇气得发狂但最终只敢在背地捏造事实毁他名誉的场面,所以丝毫不惧, 玩味地看蔡嵇这次又会耍什么手段。
不过一向无所畏惧惯了的裴承赫显然忘记了一桩往事。
只见蔡嵇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 既然裴世子同织女阁有此渊源,我蔡某人割爱便是。”
说完后,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今日见着世子夫人, 我忽然想起那个我见犹怜的孙娘子,不知她进了侯府过得可还好?当日裴世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可令我印象深刻啊。如今见裴世子对女眷如此好, 想必也不会亏待孙娘子,那我也就放心了。”
然后蔡嵇不等裴承赫答话,拱了手便带着他的随从离开了牡丹厅。
裴承赫有一瞬的僵硬, 他都忘了还有孙娘子这么一个人。
说起孙娘子的来历, 还要追溯到三年前。当年裴承赫同好友在瓦舍看杂耍,碰巧撞见蔡嵇威逼利诱当时身为淸倌儿的孙娘子。
仇敌作恶,裴承赫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正巧那阵子蔡嵇伙同他的友人传言裴承赫与穆虔二人有断袖之好。
为洗清这浑水,他不仅同蔡嵇一伙人起了好大一场争执救下了孙娘子,还将计就计将人接回了府中。
自此, 裴承赫其中一桩断袖的名声变为了骄奢淫逸、风流浪荡。
忆起往昔埋下的苦果,裴承赫心头浮上一丝不安,他看向乔芝,见她听了蔡嵇刻意挑拨的一段话后状似毫无所觉,目光已经飘到了那套美轮美奂的襦裙上,一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过既然蔡嵇没能得逞,裴承赫也断然没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必要。他轻咳一声清清嗓子,对接引娘子吩咐道:“将衣裙
送近一些。”
乔芝自然听懂了蔡嵇所说的事,无非就是裴承赫曾经强占了蔡嵇看中的孙娘子。
她未说一句话,只因这是男子交谈的场合,并且说的还是她夫君的桃色旧闻。
她作为有脸面的正妻,无作为才是最合适的。所以待蔡嵇走了,她便转脸借欣赏衣裙置身事外。
因着裴承赫也顺其翻篇,乔芝当即安心投入欣赏传闻中万众瞩目的这条流光烟纱襦裙。
从名字便能看出此裙的特色,首先,面料迎着光会有仿若珍珠的流光色。想必若站在阳光之下,必是如同传闻中美轮美奂的鲛绡一般梦幻。
其次裙摆以层层轻柔似烟雾的织纱造就,摸在手里柔软细腻、举之若无,与寻常纱布的硬与糙不同。想必织造此纱布的丝线必是经过了重重揉搓浆洗的工序。
再者,以纱为料子制的襦裙,竟还绣着越至裙边越渐繁的百蝶寻花。
于纱之上绣花原本难度就极大。丝织纱极轻极薄,针线拉扯之间极易使其经纬变形。然而此裙的绣线细胜发丝,又是最轻薄的贴边针绣法,不仅未破坏纱形,绣花也是极轻薄柔软。
与襦裙配套的交领衫是双层非流光的轻纱制成,单边衣襟处有叠层。若穿上身,真是处处精致、处处娇美。
裴承赫看罢,点了点头,觉得这交领襦裙的美貌倒是能配上乔芝的。于是他看向乔芝问道:“如何?”
乔芝熟知布料与绣功,见着襦裙这样精细,自然是挑不出毛病的,颔首道:“百闻不如一见,不愧是织女阁。”
“这套也记上。”裴承赫看向接引娘子,“再送些织锦的来瞧瞧,这厅里摆的太少,能看出什么?”
遇上这样一掷千金的主顾,接引娘子自然是百般依从,当即出厅唤了人,又往牡丹厅里奉上了好些华美衣衫。
最终,裴承赫又催着乔芝选了两套织锦衣裳,共买下四套成衣,付了近一百六十两黄金的银票。
织女阁还附送了乔芝一小副缂丝鸳鸯戏水的桌面立画,若要使银子买,定然也是价值不菲的出售品。
这
一趟买下衣裳的钱,恐怕与侯府给乔芝下的聘礼都相差无几。乔芝主仆四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都不由暗暗心惊。
离开织女阁,裴承赫临街站了片刻,众人跟在他身后静静等着,不知他还有什么安排。
思索片刻后,裴承赫转过身来看向乔芝道:“既出来了,若不给锦玥带些什么回去,只怕她要闹腾。帮我去给妹妹们挑支钗子如何?”
乔芝自然应下。
方才织女阁买的衣裳,裴承赫吩咐店铺的人直接送至威远侯府。众人沿街步行不远,又到了卖珠钗首饰的玲珑阁。
玲珑阁的门头较之织女阁要窄上接近一丈,梁枋之上绘制着鲜艳华美的彩绘,瞧着一片花团锦簇,与织女阁的素雅有所不同。
这一回虽没有裴家马车提醒,但玲珑阁的陪侍认得裴承赫。远远见他走向玲珑阁,立即迎上前去将人伺候着。
玲珑阁内部与寻常珠宝铺子除开店内格局大一些、陈设家具木料做工昂贵一些外,并没有太大差别,都于门厅内陈列了一些寻常可见的金银首饰。
陪侍将裴承赫一行人请进了二楼雅座。
待将人安顿好,又上好茶点后,陪侍躬身朝着乔芝问道:“请问世子夫人想看些什么首饰?小的都送来给您挑选。”
乔芝看向裴承赫,问道:“世子,妹妹们平日里都爱戴些什么材质、花样的?”
裴承赫眼神闪了闪,含糊道:“我不懂你们女子,你就按着你的喜好来挑,她们应当都喜欢。”
他不细说,乔芝只好自己拿主意,她看向陪侍,吩咐道:“将你们这里样式灵动些的钗子取来瞧瞧,少金银、多珠翠,小姑娘们爱鲜亮,通常不喜金银。”
“时兴样式的珠冠、花冠也取些来。”裴承赫又补充道,“你们有什么好看的,都尽管上,莫要遮遮掩掩,给你们挣银子莫还要催着赶着。”
他语气不好、意思却好,那陪侍堆起满面笑容,躬身道:“得令,世子爷您就放心吧,小的一定周到。”
买衣裳花了不少银票,买珠钗还这般财大气粗,乔芝
顿时对裴承赫的私人家底有了新的认知。
待陪侍将首饰都奉上后,乔芝忆着四位妹妹们平日爱戴的花样逐一挑选。
裴锦玥爱珠光宝气,乔芝给她挑了一支镶宝石的振翅蝶钗。裴锦晴爱艳丽的,乔芝为她选的是支红珊瑚的簪子。还有裴锦诗与裴锦秀,两个小姑娘爱鲜活,选的都是小鸟小蜻蜓之类的雕图簪。
选完后,乔芝忽然想起当日裴锦玥赌注所说,让裴承赫给她们一人买一支水仙玉钗,不禁犹豫该如何是好。
她看向裴承赫问道:“世子,我想起投壶那日,锦玥说要水仙玉钗。那这些,便不挑了吧?”
经乔芝提起,裴承赫才想起这回事,他回道:“不必。”又看向陪侍道,“将我夫人挑的这些包上,再包五支水仙玉钗。”
听他说水仙玉钗要五支,乔芝不由得看向裴承赫,正要说话,就听裴承赫不容置喙地说道:“莫推辞,既然是一样的钗子,你们姑嫂五人各来一支,岂不正好?”
那陪侍都已经安排下去了,乔芝再推辞也不像事,只好应道:“谢世子。”
裴承赫用扇面指了指其余首饰与头冠,“既给锦玥她们都挑好了,给你自己也挑一些。我见那珠冠不错,叫你丫鬟给你重梳个发髻戴上试试。”
世子对夫人这样慷慨,程妈妈与两个小丫鬟怎么能不高兴?
还不等乔芝多言,连碧就走上前着手替乔芝卸去了珠钗。
雅座中有铜镜、梳妆之物,连碧取了角梳给乔芝拆散发髻,重梳了个适宜戴冠的发髻。
裴承赫夸赞的这顶珠冠,以赤金锻造出高耸的莲花型底座,以累丝工艺在花瓣上做了叠花串枝的装饰。镶的珠子是泛着淡蓝紫光的冷色珍珠,这般淡雅的色彩,连带衬得金冠都脱离了几分世俗气。
乔芝秀发乌黑、肤如凝脂,戴上这顶珠冠后,十足是位雅致清贵的高门夫人。并且也只有她这般清丽端庄的长相,才能压得住这样一顶兼并华丽与优雅的珠冠。
甫一为乔芝戴上珠冠,连碧就夸赞道:“真好看,格外适合夫人。”
乔芝轻轻看了她一眼,
示意她莫要多言。
连碧抿抿唇,明白过来意思,顿时就收了声。
裴承赫注意到这一幕,玩笑道:“怎的,好看还不让人说?我也觉着好看,我能说吗?”
乔芝歉意回道:“世子,今日您为我花销已够多了。”
“这才多少。”裴承赫淡淡道,“往后你多有应酬,打扮得华贵些,也是替我挣脸。你若觉得多,那便不买其它了,只是这珠冠如此适合你,怎么也得留下。”
他这样说了,乔芝觉得自己再多说一句都是不识抬举,只好应下了。
从玲珑阁出来,已接近午膳时分,裴承赫又带着乔芝在外用了一餐午膳,这才打道回府。
回到扶风榭,今日在外买的衣裳首饰已经被各铺子差人送到侯府门房,门房又送回了扶风榭正院,在中室满满摆了一桌。
见主子回来了,春雨这才带人当面收拾。
裴承赫朝乔芝发话道:“你自己留一支水仙玉钗,其余四支的盒子交给燕来。你挑的四支簪钗暂且先放你手中。明日一早去金玉苑请安时带上。”
“是,世子,我知道了。”乔芝应道,又对春雨吩咐道,“按世子所说来安排。”
这时乔芝已隐隐察觉到裴承赫另有打算,等第二日来到金玉苑,同妹妹们送珠钗时,裴承赫果然做了一出令乔芝不知如何答谢的好事。
原本四位姑娘收到裴承赫就算赢了赌约依然买来送她们的水仙玉钗,已然很是欢喜。结果裴承赫接着说道:“昨日在玲珑阁,你们嫂嫂给你们按着喜好,一人挑了一支簪钗,快去请她拿出来给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四位姑娘听闻后,大喜过望,纷纷大着胆子围到乔芝身边。
当着侯夫人与三位姨娘的面,乔芝自然不能否认裴承赫说的话。只先笑着将选好的簪钗一一递给妹妹们。
期间,她抬头看向裴承赫,见他神色平常、笑容淡淡,并无自己花钱为她送人情后多余有些什么邀恩的神情。
裴承赫这样贴心,令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乔芝的眼光与心
思自然是好,裴锦玥几个见到她为自己挑的珠钗,真是既符合她们各自的喜好,又精美非常。
侯夫人见她们如此热闹,笑道:“儿媳有心了,瞧把这些丫头高兴的。来,你们戴上给我瞧瞧。让我看看你们嫂嫂都给你们挑了什么好看的首饰。”
母亲发话了,四位姑娘便让自己的丫鬟取下原本钗饰,再戴上乔芝挑的珠钗,一齐站在侯夫人跟前给她看。
见到女儿们该明艳的明艳、该俏丽的俏丽,侯夫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将乔芝夸奖了一番。
此事过后,候夫人又同众人说了一会儿话。
等到众人告退时,侯夫人忽然道:“赫儿先回去,我有事要同儿媳说。”
裴承赫观察一番,见母亲神态轻松,不像是要为难乔芝的样子,便放心先回扶风榭了。
侯夫人既留乔芝一人说话,想必不是寻常事,所以裴承赫将乔芝的丫鬟也一并带了回去。
人走后,侯夫人朝乔芝招了招手道:“儿媳坐近些来。”
大房丫鬟们闻言、立即伶俐地重新布椅上茶,在侯夫人身旁给少夫人设下位置。
乔芝依言走到跟前坐下了,恭敬说道:“ 儿媳悉听母亲赐言。”
“放轻松些,不必紧张。只是有些事我还拿不定主意,找你商讨一二。”侯夫人一副随意放松的模样,端起茶盏来啜了一口,又说道,“想必你应当还记得上回我说要给大房庶子裴承谦娶妻之事?”
乔芝点头道:“回母亲,儿媳记得。母亲曾说过春分节时要为三公子相看贤妻。”
侯夫人点点头,心想乔芝果然是个会认真听人讲话的懂事孩子。
而后,侯夫人缓缓将自己的顾虑解释给乔芝,“三姨娘常氏是老夫人远亲家中女儿,因家道中落,被老夫人善心接来东京,指给了你父亲做了良妾。因三姨娘原有些出身,为她所出的三公子娶妻便成了一桩难事。”
“春分节时到场的都是勋贵高门,若在春分节相看,只有在各家庶女中选。当日我说时,就察觉三姨娘有些心结。春分节时,我瞧中的是
诚敬伯府孙家的四姑娘。侯府庶子配伯府庶女,任谁来说都是不出错的。且赫儿同诚敬伯嫡子又走得近,这更是一桩亲上加亲的事,诚敬伯夫人应当也乐见其成。”
“后来我又相看了一番,礼部郎中家有一嫡出小女,年岁相当,姑娘斯文内敛也不错。若聘了她给承谦,三姨娘定是喜欢的。老夫人那里也会满意。”
“可若选了后者,我们自家是满意了,也不知会不会影响你父亲……罢了,我也是老糊涂了,这等事与你来说。”
侯夫人徐徐将来龙去脉道来,乔芝听了,暗暗记在心里。
她抬眼看向侯夫人,温声回道:“我瞧母亲眼下有些乌青,想必近日没少为此事忧心。母亲同我说,是信任、亦是看中。我自当尽心尽力为母亲排忧解难。三公子娶妻此事,母亲且听我为您分析一二。”
见乔芝为人稳重,语气镇定,侯夫人原本有些焦乱的心不由得平静了几分。眼含赞赏地注视着乔芝,示意她大胆说下去。
“先说伯府庶女四姑娘。春分节时,我曾陪同锦玥玩投壶,与其接触过一阵子。四姑娘落落大方,友爱姐妹,瞧着是个好姑娘。若将其求娶进门,对三姨娘母子二人应是好的。”
“母亲,大姨娘所出二公子已经成家立室,您为二公子求娶的是诸司使大人府上庶女,若为三公子求娶嫡女,恐怕不利于大房子辈和睦。”
果然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乔芝提到二公子裴承德,令侯夫人恍然领悟到这令她遗漏的一点来。
若给二公子娶的是庶女,却给三公子娶了嫡女。这将来,二公子同三公子当如何处?三儿媳同二儿媳又当如何处?
若子辈之间起了嫌隙,她这个做嫡母的首当其冲便要遭怨怼。
就算侯夫人今日为三姨娘之子求娶嫡女令她满意了,将来生出事端,保不齐她仍会起怨心。若她闹到老夫人那里,则是个大大的麻烦。
侯夫人缓缓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儿媳,你说的对、说的好。可还有别的?”
乔芝继
续说道:“接下来儿媳要说的,可能会有些无德,母亲还请见谅。”
“你大胆说,我不会怪你。”侯夫人拉起乔芝的手拍了拍以示抚慰,“你且放心,在场都是我忠心的,今日你同我说的话,出了这道门,谁也不会知道。”
有侯夫人此话保证,乔芝自然不会遮掩,她一五一十说道:“主母难为,有庶子之嫡母更难为。更何况侯府嫡庶同尊,庶子同享有家产继承权。所以母亲为庶子婚事忧心,我很能理解。我也明白您担心若处理不好三公子的婚事,对祖母、三姨娘,都不好交代。可是论重要性,我认为侯府兴衰远胜于我们所有人的喜怒哀乐。”
“若您请媒人向礼部郎中求娶他家中嫡女,此事便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礼部郎中一旦回绝媒人说亲,只能是因为对侯府此举不满。届时,一来侯府求亲不成,二来侯爷还有可能遭礼部官员介怀。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礼部辖礼司、祠部,上达天听,官场的其中关节,想来侯府不宜有失。”
乔芝将侯府替庶子求娶礼部郎中嫡女的弊端剖析得细细的,侯夫人及她近身丫鬟婆子都是一脸肃色。
“如此说来,不仅礼部郎中嫡女不成,换成其它府邸的嫡女也是同样的。”侯夫人喃喃道,心中已然有了定论。
又沉思几许后,侯夫人看向乔芝,目光亲昵又柔和,“儿媳真是心思玲珑,小小年纪,便能考虑得如此周全。赫儿能得你为妻,实乃我们裴家幸事。”
乔芝微笑低头道:“母亲过奖了,为母亲分忧解难,是儿媳应该做的。”
经此一事,侯夫人对乔芝已是三分好感化为五分爱重。她忽然又起心思,说道:“改日我便寻个好日子,请媒人上诚敬伯府说亲。既儿媳同伯府四姑娘面熟,又如此善解人意,到时再帮我筹备一下送往伯府的礼,准备一些四姑娘爱物,以表诚意。”
这样大的事,侯夫人邀请乔芝插手协理,个中隐喻已十分明显。乔芝并未推辞,恭恭敬敬应下了。
乔芝从金玉苑回扶风榭时,侯夫人还
派了大丫鬟相送。大丫鬟周到恭敬,直将她送至了扶风榭正房廊下。乔芝又留了她吃了道茶,才请人回去。
进了屋内。裴承赫纳罕地看着乔芝,笑问道:“这是什么了不得的阵仗?竟由母亲最得脸的大丫鬟送你回来,母亲是同你说了什么大事?”
裴承赫是世子、侯夫人所说并不隐秘,所以乔芝没有理由尽数瞒着他。将丫鬟们都遣散后,乔芝坐到裴承赫身边,同他解释道:“是为三公子娶妻之事。”
“与我猜的也差不多。”裴承赫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在榻桌上敲着,面色渐渐有些冷,“若不是因为祖母,母亲何至于为一个庶子的亲事操劳成这样。”
乔芝知道侯夫人是位有些清高的勋贵女,见一个妾室都令她如此顾及,可以料想到从前她吃了多少婆母的磋磨。
她轻无声地叹了口气,又说道:“母亲还安排我协理三公子的婚事。”
裴承赫挥去不快,朗声道:“这是好事。我没想到母亲竟如此快就这般信重于你。”
乔芝也笑着附和道:“是母亲心慈。”
“好生办事。”裴承赫略离身,俯身到乔芝耳边,轻声又郑重同她说,“早日将三婶娘那一半权夺回来,掌握在你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礼部郎中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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