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个故事（改）
“够了。”德里希开口, 他打断了道格拉斯夫人的话语，“夫人，请别这样。”
道格拉斯闻言, 果真没有再开口, 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福克斯夫人慢悠悠地发话了：“亲爱的, 我只希望这场婚姻是你人生的点缀，而不是你写在祷文上的死亡理由。”
顿了一顿, 她垂下眼, 看着脸色苍白、浑身冷汗的弗朗西斯：“小少爷, 我不想在贫民窟和你火并，不如我们今天各退一步？”
她的目光自他身上一掠而过，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坎贝尔家族请的安保公司是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 她还真想试试把他的尸体埋进贫民窟的沼气池里。
弗朗西斯冷笑了一声：“在你弄伤了我的手之后？”
他的手正因为疼痛而不可控制地颤抖，鲜血还在顺着伤口往外流。
福克斯夫人笑了：“比起你姐姐, 你还是太年轻了。”
弗朗西斯狠狠地咬牙，半晌，他强撑着从地板上站了起来，狙击定位的红外光自窗外一掠而过。
“坎贝尔家族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衡量再三，弗朗西斯抛下了狠话, 捂着受伤的手离开了。
一旁的黑衣保镖问：“夫人, 是否要暗中派人跟着他们？”
福克斯夫人淡淡地回：“一群亡命之徒, 没必要。”
而后她看向德里希：“该回去了？”
德里希垂下眼睛。
“至于你——”福克斯夫人看向了罗莎琳德, “我们谈谈？”
罗莎琳德点了点头。
福克斯夫人转身向外走去, 示意她跟上。
临行前，伊万没忍住，喊了一句：“罗莎琳德！”
罗莎琳德的脚步顿了一顿, 没有回头。
等他们回到车上的时候，福克斯夫人示意司机降下隔音挡板后，才看向罗莎琳德，德里希上了另一辆车，现在车里只剩她们两个。
“你该知道福克斯与坎贝尔家族是世仇，我也提醒过你，但你还是把他带出来了，置身于危险之中。”
福克斯夫人没有看她，只是随意地翻阅着一本财经杂志。
“就算这只是一场交易式婚姻，你至少应该尽好自己的基本责任。”
罗莎琳德低着头，没有说话，听着福克斯夫人语气轻柔，有条有理地批判着她今天的行为有多么疯狂，又有多么愚蠢。
罗莎琳德想起了星光下的德里希，他这根本不是心血来潮，因为身体原因只能十年如一日地困在房间里，是谁都会疯的。
他很孤单。
她没忍住：“您就没有想过，德里希也想要自由么？”
德里希作为天才，从一出生就受到了极大的关注，父母与家族把他困在这间“糖果屋”里，令他为家族创造无穷无尽的“糖果小人”。
可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关心过他。
他们不在乎他是否孤单，是否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们把他奉为天才，把他捧到高高在上的位置，令他在同龄人之中与众不同、鹤立鸡群。
他们自以为这是对他的爱与保护。
可，罗莎琳德想，这是不对的。
被她骤然打断的福克斯夫人微微一怔，随后嗤地笑了出来：“自由？你是指，以生命为代价么？”
“他首先得是福克斯家族的继承人，他的肩膀上承担着整个家族的命运，他的安危不容有失，你说呢？”
罗莎琳德试图反驳：“……这不公平。”
“公平？”福克斯夫人微微一笑，“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公平，亲爱的。他在十八岁那年自顾自地喜欢上坎贝尔家族的小姐，自以为是地跟她私奔，还自作主张地把家族生意的秘密告诉了她——这差点毁了整个福克斯家族。最后，他被那位坎贝尔小姐欺骗，差点死在外面，又是福克斯家族倾尽全力把他救回来的——这很公平，他这是在为他当年愚蠢的爱情而还债。”
她不紧不慢的话语像一记警钟敲在她的心脏上，罗莎琳德愣住：“坎贝尔家的小姐？”
“他付出了一条腿的代价，我以为他已经吸取教训。”福克斯夫人说，“说起来，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掉入感情的陷阱。”
罗莎琳德心想，就是因为你们不肯给他正常小孩子的爱，把他当做天才和赚钱工具似的捧着，他才会落到现在的这个境地。
一点微不足道的爱就能把他掌控其中。
百分之五十。
“你该明白的，我为他选择联姻而非自由恋爱，就是为了避免他再误入歧途。你明白的吧？”
罗莎琳德沉默着点了点头。
“很好。”
正好这个时候车子停下了，福克斯夫人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起身下车：“今天你或许被吓坏了，早点休息，做个好梦。”
她缓缓离开，留罗莎琳德一个人待在车里。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罗莎琳德目送着她离开，这才跳下车，去找德里希：“你还好吗？”
德里希摇了摇头：“母亲跟你说了些什么？”
罗莎琳德卡壳：“我……”
看看她的表情，不用猜也肯定知道，母亲肯定是把所有的话全都说了。
想到这里，德里希反而轻松了起来：“别介意，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去处理些事情，一会儿就好。”
他试图去拿放在后座的手杖，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于是手杖先他一步地滚到了车座底下。
德里希想要去捡，罗莎琳德比他先一步地捡起了手杖，她的气息自上方传来，是雪松的香。
她想说“别难过”或者“你没事吧”，但她说不出来。
他看上去已经很难过了。
他那么聪明，不会猜不到母亲对她说了什么。
她把那么久远的伤疤再一次撕裂开，鲜血从痂中流出。
最终罗莎琳德把手杖交到了他的手里，德里希想要接过，她没放手，他用目光询问她，罗莎琳德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我陪你一起。”
德里希微微一愣，他抬头看向她。
半晌，他轻轻地弯了嘴角。
“好啊。”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罗莎琳德敏锐地发现，福克斯夫人加强了寨子里的保镖和安保措施，除了卧室和卫生间，高清摄像头简直无处不在。
据说这都是福克斯夫人的主意。
她生怕德里希再一次出逃，就像上次那样，连声招呼都不打，最后死在坎贝尔家族的手里。
不仅仅是德里希被限制了自由，连同罗莎琳德都被困在了这里。她想去哪儿都有人跟着，盯着，无处不在。
相比之下，罗莎琳德更怀念贫民窟里的蟑螂和老鼠，虽然它们也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但至少它们只会搬走她菜篮子里的宽豆角和土豆，绝不会像盯着犯人一样死死地盯着她。
无处可去的她最后只能蜷缩在德里希的书房里，德里希在对面处理公务，她就只能从他那些琳琅满目的书架上挑一本尽量不那么晦涩的书。
然而，墙上的挂钟指针刚走过“7”，罗莎琳德就再也控制不住，她一头栽进了那本厚重的《社会经济学》，脸蛋被光滑的书页压得扁平。
德里希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停下了敲打键盘的手指，看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最后他从旁边的衣帽架上取来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罗莎琳德在睡梦之中感到了他的动作，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德里希，你的工作完成了吗？”
德里希轻声说：“还没有。”
“唔。”罗莎琳德半梦半醒地应了一句，她也许根本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睡梦中的她看起来毫无防备，漂亮而无害的样子。
半晌，德里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俯下身，轻轻地在罗莎琳德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等他再度回到电脑桌前的时候，却发现有人给他发了一份新的标书。
他点进去，粗略地浏览了一下，随后就皱起了眉。
第二天的下午茶时间，德里希撑着手杖，找了大半个花园，最后在玻璃温室里见到了母亲：“母亲，您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福克斯夫人诧异地看着他：“你是指那些保护设施和预防措施吗？”
“……”
德里希叹气：“您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我不明白。”福克斯夫人将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搁，“如果你指的是要把最近的慈善项目指定为给贫民窟的人打造的收容所的话，我不明白，也不理解。”
明明有那么多慈善项目等着他的打造，保护野生动物，关心omega人道组织，医用仪器捐赠，图书馆修建——这么多可以建立口碑的项目，他偏偏挑了一个如此匪夷所思的存在。
“你别多想，我不是针对你的妻子。”福克斯夫人说，“你应该知道那个贫民窟里有坎贝尔家族的人吧？你非要启动这个收容所项目也可以，他什么时候死，什么启动。”
她把话说得很绝。
“他早就和坎贝尔家族脱离了关系。”
福克斯夫人笑了一声：“是吗，我可不知道现代医疗技术已经发达到可以更换血型和基因了？”
“……”
“你应该知道靠近坎贝尔家族会有什么下场，所以，你唯一的正确选择就是远离他们。”福克斯冷冷地说。
德里希不说话了，半晌，他轻声道：“母亲，我之前从没请求过您什么，这是第一次，可以么？”
福克斯夫人沉默良久，她注视着他：“就为了她？你是认真的么？”
一个贫民窟出生的私生女，从出生到现在的人生档案都清楚得一目了然，她的文化水平不高，除了美貌，几乎是一无是处。
德里希说：“她很好。”
她会听他的故事，她会理解他的处境，她能够明白他的孤独。
她很好。
“也许你做生意很有天赋，但我想，你的审美真的不怎样，亲爱的。”福克斯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示意伊万去打电话看看还能不能补救，但很快，管家就拿着电话匆匆折返，他靠近她，俯身说了些什么。
福克斯夫人皱着眉良久，突然轻轻地笑了：“亲爱的，看来我们真的带回了一个大麻烦。”
她示意伊万打开免提，里面传来的声音是一位公司高管。
他的语气尽可能地保持平静：“因为坎贝尔家族的人在那块地上受了伤，所以今天一早就有人过去封锁了那里，说是要排查罪犯——为此，这个项目的启动可能要延后了。”
排查罪犯？
听到这里的德里希感到好笑，那个弗朗西斯明明是被他们所伤的。
“那贫民窟里的人呢？”
电话那头显然是没想到德里希也在，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如实回答。
“据说是……全线封锁。”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太菜了，想修文结果给我整不会了
卡文——修文——再卡——再崩——自闭——强行更新
我 是 傻 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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