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似是故人归
处理好伤口，换好衣服的姬凝月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抱臂站着的祁瑾烨，下意识的拧眉，目光逡巡着姬停云的身影。
发现人正被季铭泽拉着，摸摸看着他无声的说着什么。
还没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了祁瑾烨的要求。
“他还要去处理事情，不会说话多有不便，要不把解药给他？”
话是这样说，可祁瑾烨眸底深藏的笑意，以及话里暗藏的意思。只是多有不便而已，又不是非要说话。
“先进来，外头说话不方便。”
姬凝月坐在凳子上，侧头看见了云兮楼一楼已经开始有人进出，招呼几人进来。
坐下来的季铭泽，依旧不消停的张嘴对着姬凝月说着什么，时不时的表情还会狰狞一下。
姬凝月突然有些后悔她刚刚下药的举动了，可要是给了解药，恐怕这人更不会消停了，还是不给了。
倒是可以提醒一下，万一这人找人乱治疗，可就出大乱子了。
“这个药性只是暂时的，说不定哪天你就能突然说话了，千万不要找人乱治疗，更不要乱吃药丸，要不然彻底哑巴了…我可不管。”
季铭泽听完后，更是恼怒，叉着腰对着她破口大骂，神情暴躁，可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越是发不出声音，神情就越是暴躁。
姬凝月神情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无法从季铭泽波动频率大的唇瓣上，辨认出任何一个字，不由的把目光看向了祁瑾烨。
“他说的什么？”
季铭泽咒骂的动作戛然而止，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憋的脸都红了。
“大概意思就是，你不让的他偏要去做，觉得你对自己的药丸太过自信了。”
祁瑾烨唇角微勾，眸光却带着审视般看向姬凝月，不止季铭泽好奇，他也好奇她为什么对她的药丸这么自信。
“姬云珩用的药丸、药粉都是从我这里拿的，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些混蛋玩意儿！”
说这话的时候，姬凝月磨了磨牙，要知道那家伙拿走的可是她将近三年的存货，其中更有几种名贵的药丸，她心疼。
季铭泽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心虚的移开视线，也不好再过多纠缠于姬凝月，用过那些药丸药粉的他，深知药效有多好。
要是直接把出产人给得罪了，那可就不好了。
祁瑾烨眸光闪烁的看着姬凝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冷凝的快要结冰了。
这么说的话，那些用在他身上的药粉也是她研制的了？
那她知不知道姬云珩做出的事？
“媚药…你也有研究？”
祁瑾烨目光幽深，唇色发白，都抿成了一条直线。
姬凝月眸光闪了闪，尴尬的咳了两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可这心虚的模样，不正好说明了一切！
“那你知道姬云珩…”祁瑾烨深呼吸了一口，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他临走的时候，把那些媚药，无偿分发给了那些世家千金小姐吗？不光是盛京私下里有流传，兖州更是放肆。”
“他刚离开兖州不过三天，可你知道那三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光是一天找尽各种理由给我下药的丫鬟小厮，数不胜数。”
本来听着祁瑾烨说话的姬凝月，正不断的在心里谴责姬云珩的做法，可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心思不受控制的歪了。
小厮？好像不太对啊！
姬凝月偷偷的觑视了他一眼，忍不住怀疑这人这么生气，不是因为总是被人惦记着下药，而是因为被小厮下了药。
就这漆黑如墨般的脸色，小厮下药的人…不在少数…
姬凝月的目光不禁落在了祁瑾烨身后，靠近臀部的位置。
男子应该是这般……行事的吧？
姬凝月如此赤裸裸的目光，祁瑾烨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周身的气息瞬降，目光更是冷厉，说话的语气越发温柔，却带着让人忽视不了的杀意，“姑娘，你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
姬凝月警惕的后退了两步，眼睫轻眨，目光澄净如湖水般清澈，一眼就能望到底，看着就给人一种无辜之感。
“我就是觉得姬云珩这家伙，是在找死！你以后想打死他，我都不会拦着。”
“呵！”
祁瑾烨表示一屑不顾，他早就已经把人打了一顿了，人现在还被他扔去边疆了。
见人不计较了，姬凝月才出声解释，“姬云珩分发的媚药，最多也就是迷惑一下心神，勾起人心底的欲望而已，身体也只是轻微的燥热，就算被人误下了，也不会引起太大事故的……”
姬凝月看着神色恢复正常的祁瑾烨，觉得还是不要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了。
要是说出口的话，她觉得她可能今天走不出这个房间了。
虽然不能这么说，可这件事的幕后主持也可以算作是她，毕竟药粉算是她研制的。
姬凝月手掌按压在心口，抚慰着自己因为心虚而跳动加速的心脏，脑袋里却仍旧止不住的乱想：
昨天这家伙吃的可是加重药量的媚药，还是提纯过后的媚药，所以她才会问出“你不疼吗”这种问题。
她就是好奇，谁让那包与众不同的媚药是她不小心遗落在姬云珩那的，药量多大，她再清楚不过了。
谁承想药被人吃了，她还正好遇到吃药的人，昨天又被那样嫌弃，再加上好奇，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这人的身份又是……
她不会还没当上国师，就把她唯一的顶头上司给得罪惨了吧？
姬凝月越想，心情越狂躁。
要不是为了维持形象，恐怕她那一头头发，早就乱糟糟的打起了结。
“丞相大人，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对啊，皇上快治病回来了，在下还有许多折子没写。”
“不急不急，到了你们就知道了。”丞相大人哈哈一笑，卖起了关子。
听到议论声的祁瑾烨和季铭泽对视一眼后，下意识的皱起了眉，丞相大人怎么会来此？还带着礼部尚书和吏部尚书？
“主子。”唐修轻声叫了一声，动作小心的把轮椅推进来，“丞相大人他们是从另一头上来的，马上就要到了。”
祁瑾烨快速的摘掉面具扔给季铭泽，脱掉外面的衣服，露出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整理了一下坐在了轮椅上。
姬停云也极快的给他喂下了药丸，祁瑾烨的脸色瞬间苍白，甚至比身上袍子的颜色，还要苍白几分。
他又伸手揉了揉眼尾，间断的捂唇咳嗽几声。
就好似那眼尾的余红是用力过猛导致的，却给人一种虚弱至极的感觉。
一系列动作下来，配合娴熟默契，一看就是没少干。
看着这一幕的姬凝月怔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叩响门扉，走了进来。
被丞相大人领进来的两位尚书，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都是一脸震惊，匆忙跪下行礼。
“拜见皇上！”
“咳咳…三位大人，咳咳…不必如此多礼。”
说完这句话，祁瑾烨不似以往那般气喘吁吁，给人一种随时都要死掉的感觉，莫名让人觉得他的身体好了不少。
“皇上，这位就是继任的国师吧？”
丞相大人看向了端坐在后面的姬凝月，温和一笑，“听说是国师的长辈，这气质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着丞相大人话的两位尚书，也抬头望了一眼，就直接被姬凝月那双，好似看透一切的眸子给吓了一跳，纷纷低头，不敢再看。
“既然定下了，那臣就回去准备一下文书，昭告天下。”吏部尚书行礼告辞。
“那…臣也回去准备一下朝服。”礼部尚书也匆忙告退。
而一旁的丞相大人却一直盯着姬凝月看，更为确切的说，是盯着她的那一双眸子在看。
“像，真的是太像了！”
丞相大人情不自禁的说出了声，直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
不慌不忙，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风流韵味，“是臣失礼了，国师勿怪。”
姬凝月素手转动着杯盏，眼里划过一抹深思，遂问道：“大人是觉得我像谁呢？”
看着眼前人那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凌厉的眼神却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丞相大人有些失望了。
那人从来没有这种凌厉的目光，一直都给人一种未语先笑的温柔。
“只是一位过世的故人罢了！”
丞相大人语气怀念，看着姬凝月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国师还是如过往一般，戴上面具吧，这双眼睛太过显眼了。”
看着说完就告退的丞相，姬凝月伸手摸了摸眼，莫名地想起了前不久看过的一段话，突然就觉得那话中所说，并不一定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