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吃的都没有哪里有药
来人一身劲装,干净利落。
一张黑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余下一点洁白的下颌。
“嚯!这不是狗贼吗?”文澜发出一声低呼。
前头的慕容晏身形僵了一下,而后迅速出手。
孙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飞出了一里开外。
其他小衙役更不是他一合之敌,不过两个呼吸间,原本杀气腾腾的衙役遍地哀嚎。
程大山由于躲得远,幸免于难。
“安分些!”
慕容晏的声音压得又低又冷,脚尖一勾,一根棍子飞起落于他手。
咔嚓一声,棍子断成两截。
他抬手一掷,半截棍子破风而出,呼啸着飞向一里外,正正的斜插进孙成面前的地上。
另外半截就地一甩,入土三寸。
郭昭的病全指望着文澜手里的食物,这于他们来说是恩情,所以他不能让文家人受欺负,一直远远的跟在后面保护。
今夜听到不正常的喧闹声,特意赶过来帮忙。
他在前边恐吓人,文遇在后边拉住他姐小声问:“什么狗贼啊?”
文澜附耳道:“就是那个我救了他和他的娃,他非但不知恩图报,还惦记我手里食物的狗贼!”
“那晚偷错东西那个?”
“对对。”
两人窃窃私语,慕容晏却听得真切。
他现在万分确定抱着火腿砸人的就是文澜了,当初情况紧急,没谢过她的确是失礼。
听两人的话音,自己半夜来偷东西也叫她发现了……
幸好都是戴着面具的——慕容晏满心庆幸的想。
不然她先入为主觉得自己是个贼,恐怕不会轻易把食物给他。
他不欲多留,飞身而走。
只是离去的背影写满了尴尬。
剩下的人一时间很安静。
孙成李全重伤,小衙役们全都挂彩,对文家人的处置一时间落到了苟着的程大山身上。
他从板车后边鬼鬼祟祟的挪出来,见事态平息了,挥挥手道:“都回去睡觉吧。”
其余人等满脸震惊。
程大山拎起几个和自己要好的小衙役,低声警告道:“我早就和你们说过,文家人得罪不得,路上一直有人保着他们,非不听我的,这下全挨揍了吧…”
他领着人钻回帐子,衙役一下就少了大半。
文德厚带着家人坐回火堆旁。
今夜变故太大,众人睡意全无。
尤其是文琴。
她坐在王氏身边,怔怔的看着火焰将空气烧的扭曲。
当时只顾着害怕,现在回想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听文澜的话。
她一向看不起她的。
大概……
大概是她叫了那么多声救命,只有文澜出现在了她面前。
此时越过火光,她看着对面。
文澜靠在张氏身边,她似乎是嫌头发乱飞,全塞进了衣服里,支着头半阖着眼睛,要睡不睡的样子。
与她出现时,满脸煞气黑发飞舞的样子迥然不同。
可无论是那样的,还是这样的,文琴竟然都觉得无比安稳。
张氏往火堆里加了两块柴,道:“曼娘,阿琴今日该是吓坏了,好好照顾她,不该说的别说,。”
王氏垂头应下。○
“好了,万幸大家都没事,趁着天没亮,多睡会吧,文洵守夜。”张氏做了安排。
文棋听了最后一句话浑身一颤,愧疚的不敢抬头。
张氏瞧见,也没说什么。
记得这个教训也好。
……
衙役们全叫昨晚的面具人吓破了胆,第二日谁也没敢找文家麻烦。
只是李全伤的太重,他们飞快的赶路,打算去前头寻个郎中。
走了几十里路,遇到两个村子还空了,一个人都没有。
下午的时候李全发起了烧,晕了过去。
直到再一日,才看到一个破败的镇子。
镇上没几口人,全都面黄肌瘦,见到他们只是漠然的看一眼就走开。
孙成领人去衙门问了一圈,才将将从这破地方刨出个半吊子郎中。
李全被抬进医官的时候还昏着。
直到郎中给他清理伤口才疼醒过来。
不过他嗓子哑了,想惨叫也叫不出声。
郎中医术没多高明,手也不稳当,清理了半天轻轻重重的才把李全的伤口弄干净。
而李全早就疼死了过去。
“我也尽力了,他后半辈子肯定是不能人道,你们买些药,烧退了就能保住命。”
孙成接过药方,黑着脸问:“你这里没药?”
“我连吃的都没有,哪里还有药?”郎中说完匆匆离开了。
文澜和文遇蹲在医馆门口。
“第九个了。”
“嗯。”
这么一会儿,她们已经看见九个人背着包袱离开镇子。
剩下还在的要么骨瘦如柴,要么老的不像话。
“哀哉!大虞北方怎么成了这幅样子?朝中竟然一点消息没有!”文德厚端着手,满眼沉痛的看着破败的镇子。
“不就是因为你的皇帝昏庸无能吗?”小萝卜头在他脚底下奶声奶气道:“皇二代,败家子!”
“休要胡言!皇上岂是你能评判的?”文德厚严肃的瞪了他一眼。
文澜和文遇在底下对视一眼。
文澜:你说你编排他的皇帝干什么?
文遇:我还以为看见这些他能长进,想多了。
医馆里没有药,孙成派人四处搜罗。
文澜私下叫了程大山来,让他顺便帮自己问问有没有钩藤或者黄芪,没有的话种子也行。
衙役们忙活了一天,只弄到点散碎的药渣,完全不够配一副药。
直到慕容晏领着人也进了镇子。
听闻有人在找黄芪和钩藤,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文澜。
“就要外边普通的黄芪和钩藤?”慕容晏不解。
长风一板一眼道:“我听那些人是这么说的,还说没有药材有种子也行。”
种子……
那要何年月才能长出来?
慕容晏从药箱中摸出两个灰褐色棱棱角角的小圆球,“想办法把这个给他们。”
他倒要看看,这钩藤种子什么时候能变出藤来。
一夜过后。
他算着种子差不多应该落到文澜手里,换上一身青色长褂,假装才进城来。
长风几人跟在他身后,扮成行脚商的样子。
他们几人一出现,原本了无生气的小镇人突然像活了过来,挣扎着扑到他们跟前求一点口粮。
其声哀哀,其色惶惶。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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