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陈旧的剪纸
身型清瘦的少女独自一个人跑了许久，直到一束光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步履一顿，停在了原地
清晨的阳光从两片厚厚的窗帘缝隙中间穿过，女人秀眉微蹙，抬手挡住了光照的地方。
“唔～”床上的女人轻哼，撑开双臂、白皙细长的手指轻揉了沉重的眼皮。
片刻后，戚南一缓缓掀起眼皮看向光源处。
只是，眼前这窗帘不像是酒店名宿的款式。
“这是在哪？”
她猛的一睁眼，环顾四周，慢慢意识到这是许竞的家。
十年前，这个地方她来过。
这些年过去，这里的陈设没有一丝改变。
戚南一抿了抿嘴唇，醒酒后的喉咙有些干涩。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从床上缓缓起身。
一向在外滴酒不沾的她昨晚实在是疯狂，像是喝了这几年来所有的酒。现在她只觉得脑子沉沉的。
突然，她的视线被书桌上的相框狠狠抓住。
相框里的照片有些陈旧。准确的说不是一张照片，是一张剪纸。从校报上裁出来的一部分。
10年前的照相机设备和现在相比差了一大截。
如果不是身为当事人，戚南一也分辨不出来照片里的人是她。
少女梳着高马尾，浅趴在自己的臂弯里、露出了半张脸。身旁的少年挂着淡淡的笑容正望向她。
是她看错了吗？许竞正对着熟睡的她微笑？他怎么会坐在她旁边？
戚南一轻扯了一下嘴角，对眼前的照片感到不可思议极了。
他们理科一班班主任—陈波波，对待有早恋苗头向来是重拳出击。
时隔多年，他当年的话仍旧像是梦魇一样紧随戚南一：“许竞不像你戚南一，他应该有更好的前途。”
这样的老师，又怎么会允许男生和女生坐同桌呢？
戚南一思量许久，仍旧没有想出照片的出处
“嘭～”
这突如其来的关门声清脆响亮，将戚南一吓了一大跳。她的手一抖，悲剧紧随而至。相框从她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戚南一正打算毁尸灭迹的时候。
“你在干什么？”许竞的声音压抑且低沉。
戚南一顿住了手中的动作。下意识地寻找刚刚的声源，只见他笔直地站在卧室门口。
他很高，几乎要与卧室的门梁平齐。白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色的长裤，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搭配，也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许竞的身材优势。
“还挺养眼的！”戚南一心想。
许竞迈着长腿向戚南一走来，刚刚还在花痴的她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没没干什么”戚南一磕磕巴巴地说道，只是这不敢与之对视的视线早已完完全全地体现出她的心虚。
许竞将她说的话连贯地重复了一遍：“没干什么？”
听到许竞的反问，戚南一悄悄地吐了吐舌头，看着一地的狼藉，正打算承认错误。
他收回落在稀碎相框上的视线，一字一顿道：“戚南一，我从未发现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如此厉害。”
戚南一垂下眼眸，视线紧紧盯着脚趾处，站立不安。
突然，昨夜喝酒的副作用袭来，她缓缓抬头，面露羞涩：“那那个，人有三急，我我先去了。”
还不等许竞做出反应。
戚南一一溜烟地从他的视线中逃离，奔向洗手间。
完事后，戚南一一点儿也不想开门出洗手间，在里面踱步良久。
“咕噜～咕噜～”
戚南一实在是架不住肚子的劝诫，此刻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一句话：“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爱咋咋地吧”
戚南一刚打开门，许竞正想叩门的手僵在空气中。她向后退了退，敏锐的发觉男人的另一只手上拎着一袋东西。
“洗漱完，出来吃早饭。”他的语调平平，仿佛刚刚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戚南一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购物袋。
戚南一打开购物袋，发现里面有牙刷、牙杯、洗脸巾、梳子、橡皮筋，甚至还有面膜。
她不由得感慨屋外男人的细致体贴，但另一个年念头浮上心来：“莫非？之前也有别的女人留宿过他家？”
“也对，像许竞这种极品男人。哪个女生见了大概都会把持不住生扑吧”戚南一边刷牙边小声吐槽。
她将嘴里最后一口漱口水吐向水池，抬眸。
镜子里，她的头发乱做一团。像是一只懒鸟随意搭建的鸟窝，乱的不像话。
戚南一终于明白，许竞站在卧室门口的时候，脸上错愕的表情是因为什么。
此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谁能接受一直喜欢的人，看到自己不修边幅的模样呢？
戚南一将自己收拾好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
她打开门，一眼就看到自己昨天穿的呢子衣。戚南一揉了揉太阳穴，愣是一点记忆的碎片都没有想起。
许竞没在客厅里，还在刚才的那间卧室里，好像在和什么人打电话。
房子不算大，标准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外带一阳台。隔音效果也不是特别好。
隐约能听见许竞和电话那头的谈话内容，大致内容是说他申请从总公司下调到分公司。
戚南一轻手轻脚地走到餐桌，打开早餐的外包装袋。
袋子里是一份三两的凉拌饭，分量十足。
戚南一看着早餐的分量抽了抽嘴，心想：“这家伙是觉得她有多能吃？”
扑鼻而来的香味，早已让戚南一缴械投降。她捏着一次性筷子向凉拌粉中夹去，慢慢嗦粉。
戚南一正刷着微博，江念的信息在手机的上方显示。
“南一，得手没？”
“得手什么？”她被江念这没头没尾的信息弄的有些疑惑。
“当然是男人啊！[表情]春宵一刻值千金”
看到这句话，戚南一的神色变了又变。这丫的长相和她的性格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昨天晚上？
她醉得不省人事，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他和许竞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梦里自己似乎亲了他。
戚南一右手放下筷子回复：“春宵个球啊，昨天睡的跟死猪一样，大早上起来蓬头垢面的还被他看到。真是糟糕透了”
此刻的她，只想赶快吃完桌上的早饭溜之大吉。也顾不得吃饭的姿态，火急火燎的将塑料盒里的早饭吃完。
戚南一简单地收拾好桌面，正当她打开门准备开溜时。
“戚南一，不辞而别难道是你一贯以来的作风？”身后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语音电话的许竞，刚刚从阳台过来就看到戚南一拎着收拾好的垃圾准备开门离开的场景。
戚南一只是一怔，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
“不辞而别”她承认自己这吃完早餐就溜的行为很挫。但是“一贯以来”又从何说起？
拜托给她判刑，也不能随便拿个罪名给她安上吧。戚南一深觉委屈。
她转过僵硬的身子，抿了抿嘴唇：“我只是去扔个垃圾。”
这蹩脚的理由实在是漏洞百出，许竞没有接她的话，从餐桌上抽出了两张纸后径直地向她的方向走去。
男人抬手，手指的冰冷透过薄薄的纸张向她的唇部袭来。
戚南一被许竞突然而来的动作，晃了神。她的瞳孔慢慢放大，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许竞，
她下意识地偏过头，试图躲开男人手中的动作。
“别动”许竞的脸上没有半点起伏，手上的动作比刚才要轻柔。
她发现重逢后的许竞像是换了一个人，要是换做以前。清冷高材生的他才不屑做这种粉红心满天飞的动作。
暧昧太令人上头，但理智终将占上风。
“那那什么，我自己来。”戚南一磕磕巴巴地开口，伸手试图接过许竞手中的纸巾。
男人对她的建议并没有拒绝，任由戚南一将纸巾从他手上抽出。
“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去看高中老师。”
“高中老师？”戚南一面露犹豫，嘴里轻声低喃。
许竞打消了她的顾虑，开口说道：“陈老师去年退休了，这次主要去看老蒋。”
戚南一微微点头：“嗯。“
楼下有一家小型超市。
许竞提着一件牛奶，一些水果和礼品来收银台，戚南一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小许啊，终于看到你带女朋友回来了。”超市老板娘嗓门洪亮，”这是哪家的女娃娃，以后可有福了。“
戚南一的视线定在老板娘身上，虽然岁月在她的脸上和身材上留下痕迹，但她的五官底子长的很漂亮。“
她读高二的那一年，他们四个人有来过这家店买仙女棒，有幸见过一次。
“刘姨，你们之前有见过。“许竞向刘姨介绍，“和我另外两个同学一起来的。”
刘姨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小姑娘越来越漂亮了，是小许有福了。”
戚南一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刘姨的时候面带微笑。
她的视线落在收银台上的一个桶上，上面插满了不同口味的棒棒糖，比如说有草莓、西瓜、菠萝，橙子这些口味的。
以前在学校她买完东西结账的时候，总喜欢买这种棒棒糖吃。久而久之，成了她的一个习惯。
“还有这个，刘姨。”许竞将手中的棒棒糖递给刘姨。
不知道什么时候，台面上多了一跟橘子味的棒棒糖。
“喔唷，小许啊。哄女朋友是一套一套的嘛”超市老板娘看着他们，语调有稍许夸张。
“”
从超市出来，外边的阳光已经明晃晃地高挂在一片无云的天空中。
预想到马上要见到老蒋，戚南一此刻的心情一片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