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破碎的希望
肖像画完成得非常顺利，只用了五天时间。文恬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给陆铭打了电话，她跟陆铭解释过自己为什么不喜欢使用手机的原因，只将一切都归咎于文简对自己的保护过了头，陆铭表示理解。
“妈，依依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你不要因思成疾。”苏成十分无奈的望着自家老太太，这几天非说自己失踪了二十年的妹妹苏依依转世回来了。老人家年近七旬，但是也不至于糊涂成这样，搞得全家不得安宁。
“阿成啊，等一下恬恬就过来了，你看看她。”苏奶奶温和的望着门口的方向。
“是啊，妈，指不定是哪里来的骗子。”苏太太说出了自己丈夫苏成没有说完的话，在得到了苏老奶奶不经意的一记白眼之后，讪讪的退到了丈夫身侧。
到了苏家，文恬跟陆铭发现这里多了几个人，正是苏成跟苏太太。苏太太没见过自己那个早已失踪的小姑子，自然没什么反应，苏成远远看见缓缓走来的身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心中却猛然一震。
直到文恬走近了，苏成才发现眼前女孩子的皮肤白皙，眉眼十分精致，但是与自己妹妹的相貌却不怎么相似，只是给人的感觉很类似。他望着女孩身后的年轻人正抱着一块画板，心里觉得：或许都是喜欢画画，所以气质才十分相近吧。想到这里，他又释然了。
“苏奶奶好，叔叔阿姨好。”
文恬和陆铭十分礼貌的问了好，就将手里的画展示给众人看：画中的女孩身着白色的衬衣和深蓝色的百褶裙，手上拿着一顶遮阳帽，在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里笑得十分灿烂。
苏奶奶久久的望着那幅画，伸手抚摸画中少女的脸庞。
“画得真好。”
一个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文恬跟陆铭身后，年纪与他二人相仿，他的话将众人的思绪打断。
“小哲，你也觉得画得很好是不是？”苏奶奶开心的望着自己唯一的孙子。
“好极了，栩栩如生。”
苏哲向来嘴甜，又夸奖了几句，苏奶奶更加开心了，连忙让阿姨帮自己把酬劳拿过来。
文恬接过支票一看，数额竟然是三万元。
“苏奶奶，不是一开始说是一万吗，这里多了两万。”她有些不安的望了一眼身边的陆铭，陆铭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剩下的，算是我给晚辈的见面礼，以后我们就算是认识了，文恬小姐如果有空能够常常来看看我这老太太就好了。”苏奶奶慈祥的看着眼前清澈如水的女孩子，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欢。
“苏奶奶太客气了，这个钱我不能收，我们先前说好的是多少就是多少，以后我也会常常来看您的。”文恬急忙说，脸颊涨得绯红。她需要钱，可是自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又不方便跟老人家解释太多，只好回绝了老人的好意。
苏老太太看着眼前女孩局促的模样，微微笑了笑：“好吧，恬恬小姐跟陆先生就留下来吃一顿晚饭再走吧。”
因为已经拒绝了苏奶奶的一番好意，文恬再也不好意思拒绝留下来吃晚饭的请求，她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哪怕吃完晚饭回去也才将近七点，文简每天都将近九点才回家呢。
“恬恬小姐艺术造诣十分高超，想来是出国深造过的吧。”苏哲笑意盈盈的问。
“不是的，我们都是国美大四学生，暂时没有打算出国深造。”文恬坦然回答。
“那么恬恬小姐真的十分有天分，我的大学和硕士都是在休斯顿大学念的，认识一些艺术方向的导师和学长，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联系。”苏哲热情的向文恬介绍道，“当然，陆先生需要的话，也可以联系我。”
“是吗，我确实有想过。”陆铭高兴的跟苏哲交换了电话号码。
“文恬小姐是不是有一个哥哥，叫文简？”苏成突然问道。
“是的，苏伯伯见过家兄？”文恬强忍住不适，回答到，曾经她将身为文简的妹妹视作荣耀，而现在她只想隐姓埋名，逃离这个城市和那个人。
“是的，我跟文简先生曾经合作过一个项目，过程愉快，偶然听说过他有一位妹妹名字就叫文恬，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的见到了。”苏成笑得开怀，仿佛与文简的合作真的让他非常满意，心中也已经将文恬是骗子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一顿饭在苏哲的插科打诨吃得还算和谐，赶在太阳将落未落的时候，文恬终于到了家门口。
下了车，她挥别了陆铭，回到卧室，夕阳正好落尽了最后一丝余晖。
咔哒一声，她听见自己的卧室门被反锁了，惊讶的转头，映入眼帘的是文简不带情绪的脸，没有任何解释和多余的动作，她被重重的摔进了柔软的床垫里，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压倒在身下，双手被死死压在头顶，疼痛再一次将她击溃。
她看着身前的人，只觉得自己渐渐漂浮了起来，仿佛那个被肆意折辱的身体不适自己的，自己只是漂浮在那个身体之外的一缕魂魄。
躺在床上，她无神的双眼仰望着虚空中，地板上，床上，她的身上，洒满了一张张百元大钞。
“你想离开我？你的翅膀硬了是吗？文恬……你辈子，都休想离开我。”文简将将她压在身下，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到。
大门被大力的反锁，文简匆匆驱车离去，仿佛是要去办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穿过花园后面的树林有一片湖泊，她不受控制的思索着，或许，她不该在这种事发生之后还抱有什么可以重新开始生活的幻想了。她最亲近，最依赖的哥哥已经疯了。
淋浴的热水让她恢复了一丝理智，至少应该穿一件干净整洁的衣服，她想着，选了一件浅绿色的裙子，她最爱浅绿色，自然清新，充满了希望。看着镜子里苍白的仿佛鬼魅的脸，她无奈的笑了笑，往嘴唇上涂了一层淡粉色的唇膏。
大门是紧闭的，二楼不算太高，她学过紧急逃生的方法，将床单的一角系在床腿上，然后将床单抛向窗外，意外的顺利。
“恬恬，隔着铁栅栏。”她看见了绝不应该在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人，陆铭。
二人四目相对，文恬只觉得心中仿佛被什么击中了，酸涩的感觉从心中一直蔓延到眼睛，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
眼前身着浅绿色的衣裙女孩，站在鲜红如血的暗红色的玫瑰花园里，皎洁的月光映她白皙的面颊，仿佛闪烁着莹莹辉光。
他的女孩扑进了他的怀里，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接吻，甜蜜而深刻，夹杂着苦涩的眼泪，良久之后他们才分开。
文恬的瞳孔骤然紧缩，她看着他哥哥亲爱的哥哥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朝她晃了晃，继而玩笑似的对着陆铭的后脑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她颤抖着，无法自已的叫出了声。
“哥哥！”
陆铭此时才转过身，就像所有第一次见到女友家长的大男孩儿一样，陆铭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得腼腆。
“文简大哥，你好。”陆铭略显局促的打了招呼，继而很快的恢复了平常脸色。
“恬恬，怎么有朋友来家里，你也不让人进去坐坐？”文简的脸上没有丝毫不满的情绪，甚至隐隐的还有些笑意，他满意的看着自己妹妹本就白皙的脸刹那间毫无血丝。
“太晚了，陆铭，你快回去吧。”文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拉扯着陆铭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离开。
陆铭也确实不太好意思再逗留下去，毕竟还没有正式的拜访过恬恬的哥哥。这也怪他太过胆怯，毕竟恬恬的哥哥是那样优秀的人，他始终怕恬恬的哥哥觉得自己不够好。
“文简大哥，那下次我再来拜访。”陆铭把文恬落在自己车里的手机递给了文恬。
“请便。”文简仿佛没有看见二人的小动作一般，微微笑着，状若随意的扫了一眼自家的大门。
等陆铭的身影消失在黑色之中后，文恬的手腕被大力的钳制住，跟着文简踉踉跄跄的进了房门。
“疼！”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手腕被松开，原本如玉的皓腕上立即多了几道青色的印痕，文简立即去药箱拿出伤药，小心翼翼的帮文恬揉着手腕。
“以后不要再见他了，对你对他都不好。”文简低着头，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仔细的打量着这个贴心的为她揉捏手腕的男人，文恬觉得，她的哥哥竟然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种种矛盾的表现几乎让她以为自己是穿梭在两个平行世界。
“如果你再不乖乖的，那么就不要离开房间了。”
这是文简离开她的房间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黑暗中，文恬将自己的小布包翻开来，夹层里面三万元的支票还在，她的心松了下来。苏奶奶在她临走的时候硬是将支票塞给了她，另外的纸币已经被文简收走了，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做傻事了，要好好的，为了陆铭，为了母亲，为了所有对她展示善意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