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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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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那人把缰绳拴在树上,一边还哼着小曲。

    段昔把手肘撑在门边,看似心情很好的样子,笑得如一朵花。

    段瓷把菜端上了饭桌,疑视他道:“笑得像个傻子一样。是人家燕子姐姐,答应你的婚事了吗?”

    出乎意料,段昔这次没有跟她反驳,反而是摆了摆手,坐上了凳子:“不是婚事。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不是婚事。那你刚刚傻笑什么?”段瓷还以为她哥抽筋了。

    几人坐在桌旁,吃着晚饭。

    段昔是个大嘴巴子,本就藏不住话,吃到半途他还是放下了碗筷,郑重地道:“你们猜猜,我今天找着了谁。”

    段瓷翻了个白眼,继续舀着白饭:“我不想知道。”

    段昔看了她一眼,依然继续说:“就是那个须医师,你们知道吗。听人说他对后天残缺,这方面十分擅长,这须医师在咋们镇上,开了家铺子。”

    他挪了下屁股,眼睛看向了宋珉晞:“宋珉晞,你明日就随我去那看看。你之前不是也说,这眼盲不是天生的吗,说不定,那须医师有方法,治好你这眼睛。”

    “噼啪——”

    一双筷子掉落下来,声音很响。

    戴殃眼眸圆睁,一口米饭卡在喉咙,堵得喉咙很疼。

    其余人都望向了他,戴殃从恍悟中回过了神,他急忙从地上拾起了筷子,若无其事地吃起了饭,因吃地太快,米饭来不及咽,直接在那里不停地咳。

    “你怎么了?是不是呛到了?”宋珉晞轻拍过他的后背。

    “吃慢点。”

    段瓷瞥过他,挑讽道:“难道宋哥哥眼睛治好。你不高兴了?”

    “我高兴,我高兴极了。”

    戴殃苦不堪言。

    望着身旁的那人,戴殃又默默地低下了头,心中生出一种恐惧,如果让师哥瞧清自己的真容,让师哥看清楚他这张脸,他还能留在这里吗?师哥会容许他,继续留在这里吗?

    戴殃拿起筷子扒着碗中的饭,整个头颅都快埋入碗碟里了。但他一粒米都咽不下去,口中嚼的仿佛是一粒粒尖锐的刺,让他无从下咽,能清楚地察觉出他的手指在发着抖。

    段昔道:“那好,我明日就带你去那看看。”

    宋珉晞点了点头,起身道:“劳烦锦昔了。看病也是要钱的,我等下回屋写几副对联,给你拿去镇上卖,应该能换些银两。”

    “自己人,还说什么谢谢。”段昔挥手道。

    段昔这句“自己人”当然是来真的。如果宋珉晞能和自己妹妹在一起,他就是自己的妹夫了,能帮他把眼睛治好,对段瓷今后生活也好。

    看得出段昔对他非常看好,在这段时间的观察下,无论是姿态和性格,或者文学和书画宋珉晞都有高人一等的优势,如去参加赶考,定能金榜题名,考个不小的官员。

    显而,宋珉晞对段瓷没有结为夫妻的那个想法,也不想去参加什么赶考。

    ·

    “你为什么也来了?”

    抱臂坐在马车内的戴殃极烦躁。

    “你来,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马车是你家的吗?”段瓷强行挤进了马车,一屁股坐到宋珉晞的身旁。

    戴殃一脚踢在马车上,众人都是一颠。宋珉晞直接迎面倒在他的怀里,戴殃随后扬起一边眉峰,看着仰趴在马车椅上的段瓷,他嗤笑了一声。

    戴殃这副德行,就差来一句,‘我就是女王,想和我抢男人,你还菜了点。’

    段昔撩起车帘道:“你们里面在干什么?”

    段瓷从车椅爬了起来,指着戴殃道:“哥,不是我,是他,是他弄的!”

    宋珉晞脸庞抽抽地爬了起来。

    “快点坐稳了,我们走了。”段昔放下帘子,甩了一把缰绳,马车向着路道行去。

    段昔把马车停稳,便招呼着他们下车,他指着门上的牌匾道:“就是这里了。逍遥阁。”

    “逍遥阁,这名字很有趣。”宋珉晞接话道。

    “这里怎么空荡荡的。唉!掌柜人呢,这生意还做不做了?”段瓷一进来就插着腰,大喊道。

    刚喊完,就被段昔直接招了一脑门子:“喊什么,能不能安静点。”

    这里和他们想象的,差别也太大了吧。什么人山人海,比肩继踵,名气那么好,居然方圆百里,连一个客人都没有,是来这搞笑的吧。

    这位须医师人如其名,性如其字,在他鼻子下,是被他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八字胡须,性格却如牌匾上的字般,逍遥洒脱。

    “进来都是客,进来都是客啊。小店没有下手,几位客官自己找个位置坐下吧。想喝茶桌旁有,自己冲。”

    一个慵懒的声音,从竹帘后响起。这人坐在一张摇椅上,纸扇掩住了他整张脸目。墨发扎地松松垮垮,随着摇椅晃动,散下来的碎发也像柳枝般,漂起漂落。

    几人都没有坐下。

    段瓷小声嘟囔道:“待客态度这么随意,难怪会没有客人。”

    竹帘后的人翻了个身,突然道:“这里哪位是病号,可以先过来,我探一下手脉。”

    段昔立马推着宋珉晞,坐在竹帘前面。

    “来来……把手伸过来。”那人点了几下桌面,示意他把手放上去。

    宋珉晞伸出了腕子,很是不解,眼盲和脉象有什么关系。转念一想,大医师肯定是和别人有所不同的。

    “离死还远着呢。”

    那人又驱手道:“别什么病,都来我这里看。”

    “走走走……我这逍遥阁不是给你们闲逛的。别在这里打扰我静休。”

    闻言,戴殃直接走上前,把那人的脑袋拎起,往桌子一按:“你自己好好看看,该给我怎么治。”

    那人“哎哟!”了一声。

    公司姚怒目眉烧,一抬头正要破口大骂,瞟了一眼拎他头发的人,立马就震住了:“你、你你你!”

    接连喊了好几声“你”。

    他哆哆嗦嗦地掀开竹帘,坐在竹帘后的人,这不是,那许久未见的小兄弟吗。

    一见到两人,地牢那些场景就浮现在他眼前。那什么师哥师弟你爱我,我爱你,……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看这情形。

    公司姚突然嘴角就抽搐个不停,不会这两人真的搞\在一起了吧。

    段昔立即拉开了戴殃,赔笑道:“须医师,失礼了,失礼了。请您看一下,我这位好友的眼睛,还能不能医治?”

    公司姚把目光从戴殃身上移开,转向了段昔来。

    “须医师,他这眼盲不是先天的。是后来不幸,才导致失明的。”段昔把话说的明明白白。

    他拾起刚刚掉落的纸扇,正襟危坐道:“小兄弟,你把纱布拆下来。”

    “我来。”

    戴殃主动帮宋珉晞解了纱布,顺手把他前面的青丝,拢到了身后。

    公司姚咳了几声,觉得他们很辣眼睛。解个纱布很难吗?还要你帮我,我帮你的,手指往后一伸,不就行了。

    真娇气。

    “兄弟,你的眼睛睁开,我看看。”公司姚摸起了胡须,把头探到他的面前。

    “哦,好。”宋珉晞睁开了眼睛。

    揭开纱布后,宋珉晞的瞳珠就一直注视着前方,近乎是一动不动,似没有了焦点。

    瞳色对比之前浅了许多,没有以往那么漆黑如墨。在他俗淡的外貌下,显得这双眼睛尤为的漂亮。似一阵轻雾吹过,后是烟雨风尘。他的眼中仿佛下了一场朦胧细雨,瞳珠周围浮出了山岚的颜色。

    公司姚伸出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道:“这眼睛怎么失明的,你自己清楚吗?”

    宋珉晞没有回答,以摇头做表示。这双眼睛到底是怎么失明的,他也不清楚了。

    “但凡不是天生的眼盲,一般都是能治好的。可能是你之前受到什么刺激,才导致眼睛失明。不过先告诉你,想恢复到之前那样,是不可能的了。治好后,眼睛还是会很模糊的。但这也不用担心,离得近的东西,还是能看清楚的。”他转过身,开始在格子里抓起了药。

    “你这药不用称的吗?准不准?”段瓷看着他包药的手法十分质疑。

    “像我这样高超老道的,闭着眼睛抓都准。”公司姚洋洋自得,他抬手把纱布又系了回去。

    突然瞥过一旁的戴殃,那句‘兄弟,你来帮他系。’夹在齿间。现在是不是应该补一句‘你来晚了,我手贱已经帮忙系上了。’

    “每个周期,换五次。满两个周期,就可将这纱布取下。这眼睛就能完全恢复。”

    公司姚拿出其他包好的药,接言道:“第一个周期的药,都在这里了。你们在家自己换药,也是可以的。就不用,大老远跑到我这里来了。哈哈哈……那啥……在家换挺方便的。是不是。”

    公司姚友好地慈笑:“慢走不送。”

    段瓷用肩膀撞了她哥,小声道:“哥,他好像在赶我们走的样子。切,瞧不起谁呢。”

    几人坐上马车,这一路,戴殃都没怎么说话,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照平常他总会找一些话,和自己说的,不然就是搞小动作。

    下了马车。

    宋珉晞仍是问了出来:“昆昆?昆昆?……”

    他连续喊了好几遍,戴殃都没有回应。

    “昆昆?你怎么了?是不高兴了吗?”宋珉晞的声音,明显大了几分。

    连段昔也不住转过身来。

    这时,戴殃才终于从阴郁中回过了神,他道:“你不要多想,我没有不高兴。”

    话语很是勉强。他站了一会,又道:“快中午了,我先去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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