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中箭落水
水匪在湖面上设下的众多防线，在杨素切割剿灭战术之下，很快就被突破了数道。
如同破旧麻袋的防线根本阻挡不了龙雀水师的进攻，在杨素的视线中，仿佛一头头豺狼的冲锋船小艇在董袭、凌操、周仓三人的率领下，对着岸滩上的水寨发动猛烈的进攻。
人船还未冲入水寨，便有大量水卒如履平地地站在战船上，朝着水寨内部射出箭矢。
宛如遮天蔽日一般，密集的箭雨仿佛就是一群蝗虫冲入稻田之中，伴随着一道道惨叫声，躲在寨墙后方的水匪纷纷被贯穿身体，钉死在地上，死不瞑目。
“给老子杀光他们！”
身先士卒的董袭厉声大吼，脸庞因为过于兴奋而持续涨红着，身后的众多战船恍惚蛟龙出水，在董袭的带领下杀入水匪的水寨之中。
五牙大舰上的擂鼓声大噪，振奋着冲在前列的水卒士气，他们浑身上下的全部气血，随着鼓点一起一伏，为水卒提供极致的力量与精神。
十几艘战船在一众悍不畏死的水卒指挥下，一头撞在敌人水匪的战船上，坚固的船体顿时摇摇欲坠起来，几乎将战船上的水卒掀入水中。
但水匪的战船更加不堪，面临着龙雀战船的冲击，船体直接被撞裂出一道裂缝，湖水不断从裂缝中涌入船中，转眼之间就将水匪的脚踝给淹没。
更有甚者，在龙雀战船的冲撞之下，直接被撞成两截，战船上的水匪们尖叫着摔入水中，被水淹没。
水寨中的厮杀更为惨烈，两方士卒更是撸起袖子，使出十二分力量奋力地挥动兵刃，嘶吼着将对方砍翻在水中。
“你们怎么划得这么慢，给我加速，加速！”
扛着大刀的关西大汉周仓终于沉不住气了，黑如煤炭的脸皮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眼见着不断有冲锋船小艇超越自己的战船，周仓只觉得自己脸是挂不住了。
别人都是悍不畏死向前发起冲锋，快得跟一支箭矢那样，而自己的战船却像是蜗牛一样，慢悠悠地在湖面上划行。
事实上这不是周仓第一次遇到的问题，在钱塘一战中，明明是他先一步发现敌方将领的踪迹，结果因为战船的速度不够董袭快，让对方先一步拿下了敌方将领。
纵使周仓再不重视自己的功绩，也没理由让自己躲在队列后方，看着自己的弟兄们斩将夺旗，立下战功。
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他周仓是怕死还是什么。
名声差也就算了，但要是传到李济耳边，保不齐李济觉得他周仓是个贪生怕死的废物，一气之下调他到后方，仕途再无未来可言，那可就糟糕透了。
所以周仓这才催促摇橹的士卒们加快动作，好让自己到达厮杀最惨烈的战场。
在周仓身后疯狂摇橹的士卒们满头大汗，看着周仓磕磕巴巴地回答道：“将军，我们也想加快点速度，只不过将军您实在是太重了。啊，不对，将军您跟您的大刀实在是太重了。”
这下子周仓的脸更是黑得不能再黑了，要是有人在远处观察周仓的脸庞，甚至还无法辨认出周仓脸上的五官模样。
周仓也是无奈，肩膀上的大刀可是与他征战沙尘的老伙计，自黄巾造反的时候他就一直扛着这柄大刀在战场上作战。
要是让他不要拿着这柄大刀作战的话，一时半会他周仓习惯不了。
水战跟陆战不一样，水战只能依靠着战船的运输，无法做到像战马那样快速地越过距离，意想不到地突入敌方的军阵当中，斩杀敌方将领。
当然，在水面上，敌方将领也只能站在战船上面，面对接舷战只能靠着战船提供的落脚之处作战，除非敌方擅长水性，能够挑入水中游离战场，否则他们一旦陷入劣势，便绝无后退之路可言。
在周仓的不远处，凌操手持短刀，乘着战船杀入水寨之中，直接找到一位水匪首领身处的位置。
只见他指挥着战船，如同一头蛮牛撞击在敌方的战船上，强横的冲击力几乎将这位水匪首领掀翻入水。
“给我死来！”
凌操嘶吼一声，恍惚猛虎下山，猛然间跨越两艘战船之间的空间，一跃而起，落入水匪首领的战船上。
手中短刀如同闪电一般在虚空中划出，尖利的刀刃瞬间将周边的空气撕裂开来，爆发出一声声刺耳的轰鸣声。
在闪耀的神光匹练之下，水匪首领根本挡不住凌操的攻势，惨叫声响起的同时，短刀直接割破了他的喉咙，一颗狰狞的头颅顿时冲天而起，在空中飞旋数米后掉入湖水之中，溅起一团被血液混浊的水花。
凌操一脚将身前的无头尸体踹入水中，仿佛能够噬人的眼瞳扫视着战船上剩余的水匪，此时他们已然被凌操的凶悍给吓破了胆子，颤栗着身体缩在战船上的角落，兵刃随着双臂的颤动而不规律地抖动着。
杀！
滴着温血的短刀陡然暴起，凌操仿佛化身一头下山凶虎，猛然间杀入人群之中，每一次挥刀的同时，总有一颗头颅在空中飞旋，一具无头尸体从战船上摔入水中。
距离凶杀现场不远处，目睹这一切的吴郡将领眼角不断抽搐起来，手指微微的抖动明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放松。
似乎注意到身上的视线，凌操微微将头拧向视线主人的方向，满是鲜血的脸庞上浮现出一莫名其妙的神情。
那是一头凶虎，看待待宰羔羊才有的表情！
凌操纵身一跃，宛如深水炸弹一般整个人砸入水中，泉柱般的水花顿时在湖面上冲飞数米之高。
在所有人的视野中，只见湖水中一道模糊的身影，如同蛟龙潜渊，飞速朝着吴郡将领所在的战船上游去，几乎化作残影。
“射箭！射箭！”
吴郡将领瞬间紧张起来，声音嘶哑得不同以往那样都不自知，周边的吴郡水师士卒纷纷聚拢在一起，张弓搭箭朝着水下的凌出箭矢。
顷刻间，数十道箭矢像是一团漆黑的乌云在湖面上浮现，伴随着一阵喧嚣声，纷纷砸入湖中，溅起一团团混着血色的水花。
然而在水中潜游的凌操神色轻松无比，腰腹一扭，身影再次没入水中数分，这一次仿佛大变活人一般，凌操的踪迹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无人知道他到底在哪。
“他人呢……？”
吴郡将领的声音颤抖得根本听不清楚，手中的兵刃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反而不断朝着袭来的狂风让他不由自主地缩起脖子。
就在此时！
他的身后，战船的另一侧陡然升起一团水花，一道身影从中窜了出来，单臂抓住战船的边沿，矫健的身姿在这一时刻中翻入战船中。
凌操那柄被湖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短刀，瞬间化作一道闪电，在虚空发出霹雳之声，猛然朝着吴郡将领发动袭击。
“死！”
一声爆喝之下，短刀如闪电般在空中闪现，在吴郡将领反应过来之前，率先一步刺入对方的后背之中，裹着真气的刀尖瞬间将他的血肉绞成肉泥，坚硬的筋骨顿时被撕扯成碎渣，随着伤口不断涌出。
战船上所有吴郡士卒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他们视线中凌操的短刀已然贯穿了他们将领的后背，挂着碎肉鲜血的刀尖从胸膛出刺出，硬生生将有力跳动的心脏切割成两半。
鲜血飞溅，凌操的手臂奋力一推，吴郡将领那具死得不能再死的躯体瞬息之间倒飞出去，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飞出数米之后，砸入太湖之中，血液混浊了清澈的湖水。
先前乘着凌操的战船也飞速靠了过来，战船上士卒们纷纷嘶吼起来，兴奋的神情不断在通红的脸庞上浮现。
不过下一秒，一道暴怒无比的厉喝声压制住了他们的声音。
“斩我大将，你这个贼将必死！”
众多龙雀水卒纷纷朝着爆喝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员身长七尺七寸的大将手持双戟，身躯护卫着摇橹的水卒，飞速朝着凌操的方向冲来。
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气顺着狂风袭向凌操以及周边的龙雀水卒，刹那间宛如泰山一般的厚重感压得所有人都几乎无法透过气来。
凌操脸皮微微抽动，眼瞳中浮现一丝凝重，这是他第一次遇见如此浑厚的气势，这员手持双戟的大将给他带来莫大的压力。
他加入龙雀军没有很长时间，遇到的将领不过是周仓、董袭他们，但这员大将给他的压力远超出周仓、董袭，这就意味着对方的实力要胜过他很多。
杀！
双戟大将的战船还没有靠近凌操，这员大将便大喝一声，双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带动着整个人从战船上飞出，越过近十米的距离落入凌操所在的战船上。
双臂一挥，两把狂歌戟一左一右朝着凌操刺来，刚猛的力量直接碾压得周边空间摇摇欲坠起来，荡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
双戟大将的动作极快，纵使凌操的肉眼能够捕捉到对方的攻势，但肌肉始终无法跟上脑子的速度，在刹那间作出反应。
一步慢步步慢，对方实在是太快了，待到凌操能够反抗的时候，对方的两把大戟已然刺来，尖利的罡风刺痛着他的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防守已经来不及了，倒不如放手一搏，拼死搏斗还有可能拼得一线生机！
凌操心念如电，下一秒便作做出决断，整个人不进反退，手中的短刀在空中画出一道鬼魅的弧线，在对方杀来的同时，猛然斩向对方的脖颈。
砰！
关键时刻，双戟大将没有选择拼命的打法，左手的狂歌戟猛然抽回，带起一阵气浪的同时，瞬间轰击在致命的短刀上，一道金石激鸣的声音顿时响起。
蛮横无理的力量在碰撞的瞬间，直接荡得凌操手臂发麻，整个人摇摇晃晃起来，就像是一个醉汉在战船上，随着湖水飘荡。
与此同时，另外一把狂歌戟杀来，锋锐的戟尖一刹那间将凌操的皮甲撕扯碎片，肌肤在狂风的吹动下自动地向两侧翻开，露出粉嫩的血肉。
在双戟大将的冷漠注视下，狂歌戟猛然贯入凌操的肩窝，鲜血飞溅，碎肉横飞。
噗嗤！
凌操吐出鲜血，痛叫着扭动身躯，借助对方的力量直接让整个人从战船上飞出，摔入周边的一处战船上。
恍惚一头炸了毛的猛虎，凌操虽然身上负伤，但毕竟猛虎还是猛虎，他强忍着疼痛挥舞着兵刃，连连杀死战船的数个水匪，逃回接应过来的龙雀战船上。
他的动作迅猛无比，就连刚刚重创他的双戟大将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到凌操躲入龙雀水师的战船之中。
“可恶的家伙，居然像一只老鼠一样逃窜。来人，取我弓来！”
双戟大将左右的士卒向前，双臂托起大将的宝弓。
只见这双戟大将取得宝弓和箭矢，张弓搭箭的动作行云流水，瞄准方向指向龙雀战船上的凌操。
此时的凌操大口喘息着，指挥起战船上的士卒赶紧摇橹离开这里，刚刚的碰撞让他知道了他与对方的差距，他根本不是双戟大将的对手。
然而凌操心中陡然生出毛骨悚然的警兆，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一道刺耳的喧嚣声瞬间压制住周边所有的声音，凌操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一道神光，耀眼的光芒在霎那间将他眼前的所有事物给吞没。
下一秒，凌操的胸膛处猛然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痛楚，顺着视线向下移动，一根穿透胸膛的箭矢出现在他的眼中。
凌操发出痛苦的惨叫声，整个人仿佛被一架战车正面碾中，强横的冲击力直接将他掀飞出去，落入水中不知所踪。
“不好了，将军中箭落水！”
战船上的龙雀水卒大骇无比，纷纷尖叫起来。
吴郡水师的双戟大将立刻抽出双戟，纵身一跃到龙雀水师的战船上，双臂顿时化作无影，无数道锋锐的气刃轰出，将战场上的所有士卒都通通撕扯碎渣，残破不堪的尸体从他的两侧掉入湖水中。